明月菱唇微抿,温声道:
“只是您若是真惹怒了皇阿玛,您让额娘在后宫之中如何自处?”
她抛下这句话,而后转身去了书房。
她知道狗十四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八爷和九爷对他的算计和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只是太容易心软,老好人当习惯了。
因着九爷被关宗人府和他有关,便总觉得他自个儿亏欠了九爷的,这才一直犹豫不决。..
所以今儿个被八爷拖去宗人府见了九爷一趟后心里就没了主意。
这才跑来映月居问她。
只不过是想找个人帮他下定决心罢了。
好歹是自幼在宫里头长大见惯了勾心斗角的皇子,怎么可能连这点儿伎俩都看不透。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今日都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十四爷。
他若是还心软想当老好人,她就去永和宫找德妃治他。
他想死,可别将她拉进去当垫背的!
明月去了书房之后,十四爷在主屋坐了良久。
直到夜幕笼垂,他才起身离开。
临出门之际,瞥见书房的烛火还在摇曳。
轩窗前,烛光将她纤细窈窕的身影拉得很长。
十四爷脚步微顿,凝神望着窗前的那抹身影良久。
--
时光一息而过,转眼就来到了三日后。
明月这几日为黛妆阁开分店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十四爷自三日前的那个晚上来映月居坐了半晌的功夫外,便一头扎在军营,连四所都不回。
上午,明月去永和宫和宁寿宫坐了一会儿后,便出宫去了城西的黛妆阁分店。
因着分店这几日装修,明月往宫外跑的勤了些。
春桃和冬喜跟在她身边学了不少东西,所以明月将黛妆阁城东和城南分店装修的事交给了她二人。
而她,主要负责招工。
虽说装修是大事,但招工这项工作可是半点儿都马虎不得。
若是招不到好员工,那店铺装修的再好,产品做的再优质又有什么用?
思来想去,明月最终还是自己揽下了这个活儿。
中午时分,她没回四所,而是让两个丫鬟去食肆买了些吃食。
主仆三人将就着在黛妆阁城西的分店吃了顿午饭。
午饭过后,两个丫鬟各自去了城东和城南。
而明月则留在城西分店相看员工。
紧接着便又忙活了一下午,终于敲定招工事宜后,起身打算顺路去视察下望舒斋分店的生意。
人刚走到铺子门口,就碰到了八福晋和几个贵妇人。
几人身后的丫鬟手上拎着的正是黛妆阁的包装礼盒。
想必是刚从城北的黛妆阁过来。
明月心底轻嗤一声,倒真是有闲情雅致。
前些日子十福晋帮她在妯娌们跟前挨个儿地推销护肤品。
虽说只绕过了八福晋,但依着八福晋在各皇子府安插的那么多钉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黛妆阁是她的铺面?
先前不是还对望舒斋的蛋糕奶茶嗤之以鼻么?
怎如今就能舍下脸面去买黛妆阁的东西了?
思及此,明月抬眼望向八福晋。
看到她那张寡淡的脸时,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八福晋自然也瞧见了明月。
好不容易见明月落了单,她哪能错过奚落明月的大好机会。
“哟!十四弟妹呀?”八福晋笑意盈盈地朝明月这边走了过来。
跟在她身后的几位贵妇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几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默默跟在八福晋身后看戏。
明月微眯着眼眸朝八福晋身后的那几个贵妇人望去,竟又在人群中找到了纳兰月娴。
纳兰月娴似乎与八福晋的关系很好,尤其是今年。
只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整日跟在这帮嚼舌根的已婚妇人后面算个什么事。
想到这里,明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人家愿意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她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待思绪回笼,她唇角微勾,朝八福晋露出一个敷衍的笑。
“八嫂。”
明月声音很轻,跟她脸上的笑意一样,语气中也带着些许敷衍。
八福晋走到明月跟前,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明月。
“十四弟妹出来做生意啊?”
明月没有回应,而是抿着菱唇定定地瞧着八福晋。
八福晋被明月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见明月不说话,于是又道:
“十四弟妹出门打扮的这般素净,我险些没认出来。”
随后她转身朝跟在身后的那几个贵妇人瞥了一眼。
“不信你问她们几个,你穿的这般素净,哪儿像个皇子福晋?”
“倒真的像个商贾人家的妇人。”
明月深深瞧了八福晋一眼,眉头紧皱。
若说上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最膈应的人是谁,肯定非八福晋莫属。
仗着自己背后所倚仗的是娘家郭络罗氏,便目中无人,好像谁都没她能耐似的。
可她似乎忘了,能做皇子福晋的,家世能差到哪儿去?
平时她在妯娌间颐指气使,那是大家顾及宜妃的脸面,懒得与她计较。
她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不假,可早在四年前安亲王就被褫夺谥号,降爵为安郡王。
当年因岳乐之案,若不是宜妃在皇上跟前得脸,只怕会连带着整个郭络罗氏都遭殃。
待思绪回笼,明月眼眸微眯,唇畔勾着冷笑。
“我哪有八嫂会打扮呀?瞧这红配绿的,我眼力不好,方才八嫂远远朝我走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只花孔雀呢。”
明月看不惯八福晋,且先前已经撕破了脸皮,所以这会子开怼的时候一点情面都不留。
听了明月这番话,其中一个贵妇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剩下的几人虽没笑出声,可眼底尽是戏谑和揶揄。
只有纳兰月娴抿唇静静站在那里,神色淡然。
被明月怼得一时不知怎么还嘴的八福晋本就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明月。
在听到身后之人传来的笑声后,那张寡淡的脸由青变红,涨红了脸。
“穿红挂绿又如何,我身上这套衣裙的料子只怕望舒斋一个月的进项都买不来吧?”
说到这里,她轻笑一声。
随即抬手扶了扶鬓边的金钗。
“虽说十四弟妹缺银子,倒也不必整日在街上抛头露面的做生意。”
“你那糕点铺能赚几个铜板呀?其实也不用这般辛苦!”
说话间她掏出帕子掩唇轻笑几声,掀眸看向明月时,脸上尽是鄙夷。
“让十四弟脸上无光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身铜臭味会不会失了皇家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