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十四爷和明月的事,十爷对八福晋颇有微词。
他原先只觉得八福晋和明月之间左不过是小吵小闹,自经历了上次望舒楼塌陷之事后,才发现事情没他想的那般简单。
妯娌间又有什么好争执的?
他委实想不通八福晋为何要处处针对明月?
况且八爷和十四爷走得又极近,为何非要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局面?
十爷坐在九爷身侧,正好在八福晋的斜对面。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大口,这才不疾不徐地问:
“照八嫂这么说,难道是刑部的衙役冤枉了朱安等人不成?”
八福晋阴恻恻地盯着十爷,顿了大半晌,才沉声道:
“左不过是屈打成招罢了。”
“表哥名下的酒楼不止一家,且哪家的生意不如一个还未营业的望舒楼?犯得着在背后搞小动作吗?”
十爷轻嗤一声。
“这件案子可是周道新主审的,旁人不知道他的底细,八嫂难道也不知吗?”
八福晋被十爷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
十爷见状,又道:
“撇开这些事情,先前望舒斋蛋糕里的毒是谁下的?”
此话一出,屋内的另外三人顿时变了脸色。
九爷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老爷子关进的宗人府,今儿个才是出宗人府的第二日,偏十爷哪壶不开提哪壶。
隔了半晌,九爷阴沉着脸,侧首看向十爷。
“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
见十爷低着头不吭声,九爷冷笑一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
“十弟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了?”
十爷微抬眼梢,仰靠在椅背上,神情慵懒。
他侧首,一脸戏谑地睨着九爷。
“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
“老十四又不是我一人的弟弟,九哥,你说对不对?”
“我帮理不帮亲,只是说句实话而已,九哥犯不着动怒。”
说着便起身,朝八爷淡淡笑了笑。
“我府上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随后便起身往外走。
望着十爷离去的背影,八福晋恨恨地翻了个白眼。
见状,八爷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他顿了顿,放下茶杯,起身跟着出了前厅。
“十弟。”
他阔步追了上去,叫住十爷。
“方才那些话你莫要放在心上,你也知道,你九哥刚出宗人府,心里闷着呢,有些话咱们不该说。”
十爷闻言,转身睇了八爷一眼。
八爷瞧着十爷脸色不好,声音温和了许多。
“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为了这些事争得脸红脖子粗。”
八爷说话期间,九爷和八福晋跟着走了出来。
十爷抿唇朝八爷笑了笑,温声道:
“这话你应该跟八嫂和九哥说。”
十爷垂在身侧的左手手指轻捻,顿了顿,接着道:
“屡次对十四弟妹名下的铺子下手,可不像兄弟妯娌所为。”
“望舒楼塌陷一事确实与九哥无关,但……”
他斜睨了一眼八福晋,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八福晋自知理亏,再跟十爷纠缠下去,保不齐连其他事一并都扯了出来。
索性闭嘴。
九爷听到十爷这话,身子一怔。
其实他也有怀疑望舒楼一事可能与八福晋有关。
毕竟他名下那么大的铺面产业,他的那些个手下除了他自个儿差使外,也就只有八爷有这个权限。
因为八爷头一次来宗人府看望九爷时,九爷曾给过八爷一个玉牌。
那个玉牌的作用可大着呢。
拿着那个玉牌,不仅能在他名下所有铺子支钱,还能使唤所有铺子的掌柜。
也就是说,除了他之外,谁拥有玉牌,便相当于成了他名下所有铺子的副东家。
待思绪回笼,他若有所思地瞧了八福晋一眼。
八福晋见九爷盯着他看,顿时有些心虚。
许是强装镇定,脸上倒是看不清多少变化。
八福晋不开口挑拨离间,旁边兄弟三人的微妙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九爷心中虽对十爷有气,但因着望舒斋下毒一事自知理亏,却也没再辩驳。
八爷见状,又将九爷拉了过来,各说了几句好话缓和了下九爷和十爷的关系。
兄弟三人站在院子里叙了一会话之后,十爷准备离开。
八爷见状,连忙说道:
“十弟,九弟回来了,要不咱们约上十四弟一块儿聚聚?”
十爷愣了愣,思忖半晌,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去四所的路上,九爷不动声色地瞥了十爷一眼。
“你不是要回府的人吗?”
十爷停下脚步,望向九爷。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淡淡道:“那我走?”
九爷:“……”
八爷见两个弟弟又吵了起来,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
只好停下来继续劝和。
最后,二人各冷哼一声,谁也不理会谁。
一炷香的功夫,马车来到宫门口。
兄弟三人下了马车后,径直去了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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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所。
因着受伤的缘故,十四爷在榻上躺了一上午。
期间,明月去前院帮他换过一次药,中午时,又陪着他在四所用了午膳。
临走时,又跟哄稚童似的,哄劝着让他躺在榻上歇着,莫要让伤口撕裂了。
明月前脚刚回映月居,正准备去书房盘算开新店的事,八爷等人便来了。
知道他们是来寻十四爷的,明月索性待在书房装作不知道他们来。
也懒得出门迎接或者打交道。
毕竟她实在不想看到八爷和九爷。
尤其是九爷!
心想,人家兄弟聚在一起说体己话,她颠颠儿地跑过去成什么样子。
况且九爷大概也不怎么待见她。
既是这样,大家还是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而前院卧房,十四爷正倚在床柱上翻看那日明月在他书房寻的那本江浙游记,就听侍卫来报,说是八爷等人来了。
听到来人中也有九爷,十四爷眸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紧抿着薄唇思忖了一息,将那本游记放在枕头下,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后便起身出门。
正准备去前厅待客,刚踏出门槛,八爷等人已经等在卧房门口了。
八爷微眯着眼眸,打量的狐疑目光从十四爷身上掠过。
心想,先前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可今日为何半点都看不出来?
气色红润没有半点虚弱之象。
最可疑的是,那日遇刺之后,他竟然没有请太医。
更没有惊动皇阿玛……
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
十四爷笑意晏晏地向三人打了招呼,准备将人请去前厅叙话。
这时八爷出声了。
“怎么,才几日不见,十四弟就将我们当客人啦?”
闻言,十四爷默了默,最终还是将人带到了卧房。
四人在外间坐着喝茶闲聊。
与其说四人闲聊,倒不如说是十爷和十四爷两个从天南聊到地北。
因着先前的事,今日的九爷显得有些局促。
而八爷的心思根本不在叙话上,目光游离,打量着卧房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