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明月又问十四爷:
“那妾身可要穿得隆重些?”
十四爷摆摆手,笑道:
“不用,就是过去陪额娘说说话。”
“咱们自从江宁府回来,便鲜少去永和宫,许是额娘想你了。”
其实今日去永和宫并非额娘非要让明月过去陪她,而是皇阿玛的意思。
此次江宁府一行,明月可是立了大功的。
先不说救他一事,光济南府赈灾银贪污案,明月从中便出了不少力。
四哥倒也不是个吝啬的,那日他们兄弟二人回京觐见皇阿玛时,四哥特意在皇阿玛跟前说了明月不少好话。
这倒让他有些吃惊。
不过仔细想来,这些都是明月应得的。
至于皇阿玛会赏赐明月什么,他也说不准。
明月垂下眼睑略作思忖,须臾,她抬头看向十四爷。
“是,妾身记下了。”
声音清甜绵软,听到十四爷耳朵里时,似轻柔的羽毛划过他的心尖。
他道:
“我还有公务未处理,先回前院了,你好生歇息。”
说罢便从软榻上站起身,随意拢了拢玄色云纹衣袖。
朝明月露出一个温如春风的笑,而后抬脚阔步出了映月居。
明月则倚在梨花窗前,静静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只要那抹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她才回过神来,转身回了里间。
他在的时候,她总想着找个借口将人打发走。
可他突然走了,她怎么恍惚间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明月躺在床榻上,薄薄的蚕被裹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
她阖上眼,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可越是如此,便越睡不着。
明月百般无奈,索性翻身坐了起来。
她靠在床头沉默半晌,随即起身去了书房。
既睡不着,那趁着今日得空,便将书房里堆积的账本好好盘算一番。
从刚开始的糕点铺到后来的化妆品店、酒楼,如今又多了几家医馆......
明明想想就头大,但是一想到有白花花的银子赚,心里就算再不乐意大中午的坐书房盘账,也得硬着头皮将这些事做完。
待盘完账,从书房出来时,已临近傍晚。
晌午时分,明月打发冬喜往宫外跑了一趟。
一是为了让冬喜将她名下各省府的连锁加盟店递交到各总店的文契合同拿到映月居。
这二来呢,是想让冬喜打探下京城地段繁华处有没有好铺面出租或许出售的。
她想盘两家铺面拿来开医馆分店。
不管怎么说,大清的医药业还是很落后。
虽说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能丢,但中医到底不能治百病。
她决定从系统那里兑换一些有关西医学方面的书籍,以及西药。
她不懂医术,对医理知识也知之甚少。
但全国上下,医术高超的坐堂大夫和江湖郎中可不少。
她觉得仁心堂新聘的那几位坐堂大夫就不错。
到时候将这些西医学的书籍交由他们研读,再给他们配上药方和西药。
只要肯用功,想必过不了多久,定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等到了那时,仁心堂便是中西医结合的医馆。
如今的医馆,只能说是生意稍有起色。
毕竟仁心堂是新开张不久的,比不得那些百年老字号。
但生意上的事,谁也说不准。
保不齐仁心堂哪天会是大清第一医馆也说不定。
且她建立医馆的初衷可不单单是让它成为所谓的大清第一医馆。
而是让仁心堂朝着大清国立医院的方向发展。
紫禁城内,皇家设立太医院,有随叫随到的太医。
可是宫外的百姓并没有这份特权。
大清朝,“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照样突出。
莫说是底层百姓了,就是京城和各直隶府的平常百姓生了病后都不见得能买得起药,请得起郎中。
因着医术和医药业都不发达的缘故,有些医馆的老板赚的就是黑心钱。
压榨坐堂大夫的工钱不说,医馆内的坐堂大夫看诊一次就得收五两银子,其中四两多尽数入了医馆老板的口袋。
这种医馆几乎全国各地都有。
当然,不排除良心老板,但如今这样的世道,良心老板属实稀少。
不过想让仁心堂逐渐升级转换为朝廷认定的国家级医院,可没那么容易。
想在大清朝开办医院,可不单单是将太后哄高兴就能办到的。
就算老爷子点头,也不见得能开办成功。
这事儿,还要取得前朝百官一致同意才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冬喜总算是气喘吁吁地回了映月居。
春桃看到在外奔波了一天,累得脸蛋儿红扑扑的冬喜时,连忙给她倒了杯凉茶。
冬喜接过凉茶,仰头一饮而尽。
她用衣袖擦了擦嘴,直接从春桃手中接过水壶,拎起水壶,仰头喝了起来。
春桃见此情景,连忙提醒道:
“仪态!注意仪态!”
说话间,冬喜已经将一整壶茶水喝完了。
她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总算缓过气来了。
“我都要渴死了,还注意啥仪态?”
只是话音刚落,两个丫鬟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转身去望,便瞧见明月垂手立在正屋廊下的台阶处,正笑意盈盈地朝她二人这边看。
冬喜当即一张俊俏小脸红透了,一直红到脖子根儿。
她轻轻咬了咬唇,而后走上前,福身向明月行了一礼。
“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明月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
而后走到院子中央的秋千上坐了下来,慢悠悠地晃着秋千。
隔了半晌,才轻声问道:
“可打听到什么了?”
冬喜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道:
“回福晋,打听到了,而且奴婢还跟那几家铺面的老板商谈了下。”
“有两家稍微偏僻一些的六十两出售,另一家在繁华地段,一百两一分不少。”
顿了顿,她凑到明月跟前,柔声道:
“不过我只说暂时先考虑下,买不买还不确定。”
见明月抿着唇,盯着她笑,冬喜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莫不是她又犯蠢做错了事?
冬喜是个直性子,这般想着,便也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她偏头看向明月,柔声问道:
“福晋,莫不是奴婢自作主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