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气氛瞬间凝滞。
两个丫鬟皆是有眼力见的,纷纷低下头不敢朝明月与十四爷这边看。
许是二人此时的动作太过旖旎,明月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顿时被搅得纷乱。
她的双手抵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知到他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白腻的脖颈间,明月贴在他怀里,脑袋晕乎乎的。
十四爷垂眸,温润的目光淡淡从她微微泛粉的颊畔掠过,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待将她的身子扶正,他腾出一只手,将她鬓边摇摇欲坠的玉钗簪好。
随即温声道:
“看路。”
听到他温如春风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发觉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心,明月咬了咬唇,脸颊泛起薄红。
她默不作声地试着将被他紧握的手抽离。
只是力道悬殊太大,她挣扎半天,素手仍被他紧紧握着。
明月正欲开口让他松手,只听他道:
“好好儿走路。”
声音极浅极轻,可明月却乱了思绪。
她眼眸微垂,一排排浓密的鸦睫似小扇子般晃动,目光突然就莫名地没了焦距。
就那样失魂落魄地任由他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前走。
待回到四所的时候,明月手心沁处一层薄薄的汗。
二人穿过游廊,路过偏院时,突然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夫妻俩脚步同时顿住。
明月仰着小脸瞧了十四爷一眼,犹豫了一瞬,才道:
“好像是弘春的哭声。”
十四爷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声,而后牵着明月的手继续往前走。
见状,明月又问:
“您不过去看一眼吗?”
只听十四爷沉声答道:
“只不过是孩子的哭闹声,无须在意。”
明月闻言,顿时沉默。
隔了半晌,继续追问:
“可妾身听到弘春这般撕心裂肺地哭也不是头一次了。”
十四爷突然停下脚步,侧眸瞧她:“哦?”
明月点了点头。
见状,十四爷微挑眉梢,撇了撇嘴,岔开话题。
“夜深了,我送你回映月居吧。”
见他不想谈论此事,明月也没再多嘴。
只默默跟在他身后,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往映月居的方向走。
待回了映月居,明月亲自给十四爷沏了杯茶,而后去耳房沐浴洗漱。
等她再回到正屋时,桌案上只剩下一只空茶杯。
明月转身问春桃:
“他何时离开的?”
春桃柔声答道:
“回福晋,您前脚去耳房,十四爷后脚便离开了。”
而后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福晋,这是十四爷给您的,方才您不在,十四爷托奴婢转交给您。”
明月接过锦盒,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支铃兰发簪。
这是先前还在江宁府时,返京的前一日她偶尔在一家首饰铺子里看到的。
当时觉得发簪的款式极为别致,便多看了几眼。
但发簪要值百金,是出自某位大师之手。
她当即便取消了买它的念头。
左右都只是一件首饰,喜欢归喜欢,但她也不是无脑消费者。
就算是多出名的大师打造,也不值一百金。
有这一百金,她多在京城买几间铺子不好吗?
实在不行喂给昭昭那只吞金兽也是可以的。
况且那几日因着九爷暗算她铺子,让她亏损了六七千两,在那之前,又向老爷子献了几万两。
当时的她,每一分钱可都是花在刀刃上的。
且她当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并未在这支铃兰钗上多留目光。
谁知单一个眼神,便被他看在眼里。
不过话说回来,狗十四哪来的钱买下这支发簪的?
他先前因着与九爷大打出手,可是被万岁爷罚了一年的俸禄呢。
且私房钱和私库的钥匙在一年前便交由她保管,所以他哪来的百金?
明月瞧着这支铃兰簪,不由自主地蹙起黛眉,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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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
十四爷斜倚在黄花梨木椅的椅背上,琥珀色的瞳仁深处,翻腾着淡淡的杀意。
修文和修武站在门口,低眉顺眼的,大气也不敢喘。
“证据可找到了?”
声音略微暗哑,带着莫名的冷漠疏离。
闻声,修文当即答道:
“侧福晋整日在弄玉轩陪着弘春小阿哥,也不怎么出门,我等没办法下手。”
随即抬眸瞧了十四爷一眼,又道:
“只是那件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就算有残留的物证,奴才们也不好下手查。”
听到修文的回话,十四爷深吸一口气,缓缓阖上眼眸。
良久,才道:
“那就从当年的那处别院下手。”
顿了顿,又吩咐道:
“想办法找到那个男人的下落,务必留活口。”
话音甫落,两个侍卫恭敬应下。
这时,修文又问道:
“主子爷,那沁芳轩那边......”
十四爷微眯着狐狸眸,沉思片刻,答道:
“继续盯着。”
两个侍卫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
十四爷抬手揉了揉眉心,神情略有些疲惫。
须臾,他朝门口的两个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待侍卫们退下,房门被阖上的那一瞬,他才轻舒一口气,神情颓丧地仰躺在椅背上。
前世来不及做的事,趁着他如今还没有领兵前往西北,便一并做了吧。
偏院那几个不安分的,该是一并收拾打发了的。
至于弘春......
十四爷想到弘春时,不由紧皱眉头。
依着方才路过偏院时明月对他说的那番话,想必她也知晓了些什么吧?
或者说,她尽数知晓。
想到这些,十四爷紧抿着薄唇,置于书案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琥珀色的眼眸里翻涌着莫名的情绪。M..
不过,这些事不该她出手。
她安安稳稳地做她的生意便是,莫要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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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映月居。
两个丫鬟去准备早膳,明月坐在妆台前,怔怔地望着镜中皓若凝脂的女子。
须臾,她透过妆镜,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颊畔,眼底闪烁着几分茫然。
她总觉得十四爷变了。
看似是同一个人,可行径做派,甚至说话的语气,眼神......
都与先前不一样了。
莫不是也换了个芯子不成?
可想起他每次瞧她的眼神,她又觉得是同一个人。
且说话做事也不像是所谓的穿越者。
还是说,他隐藏的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