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深知昭昭和十四爷向来不对付,便也没强留。
只用心声嘱咐了句:
“别跑远了,也别跑到猫狗房打架去。”
闻声,昭昭脚步略顿,却没回头。
心里不由腹诽,猫狗房的那些蠢家伙可奈何不了它。
它身上的伤明明是......
怔了怔,没再往下想。
出门时,恰好撞见阔步进来的十四爷,昭昭仰着小脑袋,满脸傲娇地瞪了十四爷一眼。
十四爷自是捕捉到了昭昭的神情,他微挑了下眉梢。
抖了抖肩膀上沾的雨珠子,才掀起珠帘来到里间。
明月见他进来,正欲起身行礼问安。
他轻轻摆了摆手,道:
“不用拘着礼。”
见状,明月也没跟他客气,随即又歪靠在软榻上,往嘴里喂了一块雪梨,神情满足。
见十四爷盯着自己,她伸手将果盘往他面前推了推,道:
“您也尝尝。”
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慵懒惬意。
十四爷随手拿起一块切好的草莓喂进嘴里,而后坐在明月身侧,笑说道:
“我怎么总感觉你那只黑猫跟成精了似的。”
十四爷话落,明月拈着竹签的手略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慌张。
虽说这丝莫名情绪一闪而过,但恰好被刚身侧的十四爷捕捉到了。
他抬手轻蹙了蹙鼻尖,不动声色道:
“它待谁都和和气气的,唯独每次见了我就跟见到仇人似的。”
明月闻言,轻舒一口气。
她轻抬眼梢,朝十四爷露出一个浅笑,而后转了话题。
“该用早膳了。”
说罢,便起身先十四爷一步往外间走。
饭桌上,不知怎的,二人聊着聊着就将话题扯到仁心堂上。
十四爷放下汤勺,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
“先前的仁心堂不用担忧药材供应,那是因为才刚开张,可如今眼看生意有了起色,还是得早些做打算的好。”
明月低着头,小口喝汤,动作温柔又优雅。
见十四爷落了话音,她才停下喝汤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妾身托人打听过了,因着这几年灾情的缘故,药材数量和质量皆跟不上来,许多药铺的生意都不好做。”
“因而大多数药铺借此抬高药材价格,莫说是什么百千年的人参了,单一支数十年的人参便被哄抬到了三四百两银子的天价。”
“且不说像灵芝、人参这些的珍稀药材了,就普普通通的药材,没个三五两银子是买不来的。”
说到此处,明月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愁绪。
她索性放下汤勺,认真地瞧着十四爷,柔声道:
“这种行情下,您说妾身怎么敢放心跟那些药材贩子合作?”
闻言,十四爷抿了抿唇,仰靠在椅背上思忖一息,随即道:
“就不能自给自足吗?”
闻言,明月神情略顿。
待回过神来,她试探道:
“您是想让妾身再开几间自己的药铺?”
十四爷笑着点了点头。
见状,明月轻轻摇头,道:
“妾身这般做不就是垄断大清的医药生意,不给其他的医馆药铺留活路吗?”
顿了顿,又补了句:
“妾身若真这么做了,不就跟九......”
意识到自己心急口快了,她轻轻抿了抿唇,将剩余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闻声,十四爷低头轻笑一声,问道:
“不就跟九哥一个德行了,对吗?”
听到十四爷话里的揶揄,明月掀眸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开口喃喃:
“妾身可没说这话,等下若是被耳尖的听了去传到九哥耳朵里,您自个儿向他解释去。”
十四爷笑着答道:..
“好好好,左右赖不到你身上。”
明月轻哼了声,故作云淡风轻地将脸别开,望向窗外。
屋外细雨绵绵,天边的乌云逐渐消散,雨势没先前那般大了。
这时,耳畔传来十四爷的声音。
“你先前不是给酒楼还是胭脂铺搞了个连锁加盟还是什么吗?”
“药铺不能这么经营吗?”
十四爷此话一出,明月恍然大悟。
可也只开心了一瞬,随即又蔫了吧唧的跟霜打的小白菜似的。
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其实等她在昭昭跟前兑换出随身空间,可以开辟出一片区域专门用来种植稀有药材。
不过......
明月眸光一亮,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药铺连锁加盟的经营方式也不是不可取。
到时候只让那些加盟药铺掠过药材贩子,径直从采药人跟前收一些普通药材,既能打压药材贩子的嚣张气焰还能助农。
且直接从药农跟前收药材,价钱肯定比在药材贩子那里便宜好几倍。
当然,这并非主要原因。
仁心堂的珍稀药材,还是得她用随身空间的灵泉培育,不然依着现下的形势和药材的数量、质量,只怕她有心将仁心堂做大做好,也无力。
既有随身空间,哪有不用的道理?
开医馆就决不能只昧着良心赚银子不为老百姓谋福利。
但若长期这般做,定会引人怀疑,所以经营几家药材加盟店还可以用来掩人耳目。
明月回笼思绪,轻舒一口气,道:
“自然可以这么经营。”
她弯起眉眼朝十四爷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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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
正殿,屏风后面茶盏碎裂一地,褐色茶汤夹杂着茶叶一并堆在地砖上,宛竹嬷嬷默不作声地跪在地上,双眼红肿。
而德妃坐在对面窗边的软榻上,一张脸被气得煞白,神色疲倦。
良久,她掀眸,略带嫌恶地打量了宛竹嬷嬷一眼,冷声道:
“本宫体谅你跟在我身边伺候多年,还觉得你忠心耿耿,提拔你成了永和宫的掌事嬷嬷。”
“谁料连你也是个不安分的?”
说话间,她抬手重重拍在身侧的桌案上。
德妃性情是出了名的温顺柔和,鲜少对宫人发脾气,更何况宛竹还是永和宫的掌事嬷嬷。
因此方才这番带着刺骨寒意的话让宛竹嬷嬷身子顿时僵住。
德妃见宛竹嬷嬷跪在地上发愣,一双蛾眉不由蹙得更紧。
她道:
“你今日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日后便莫要跟在本宫身边伺候了,你是高攀旁人也好或者去哪里都行,永和宫这座小庙左右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