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母子起争执

恰在此时,耳畔又传来德妃那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

只听她道:

“你们好歹成婚两年了,跟前却连个嫡出子女都没有,莫说是在皇家了,就是在普通百姓家中也不常见。”

德妃抿了抿唇,继续道:

“你也别觉得我话说的重了,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德妃光因着子嗣一事敲打明月,足足费了一炷香的功夫。

明月因顾念着先前的婆媳情分,又深知德妃的心思,便没多言。

左右人家都是长辈,平日又没少帮她忙,她又何故跟德妃过不去?

而明月身侧的十四爷,一张俊脸阴沉得可怕。

见德妃还说个不停,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于是直截了当地打断德妃的话,淡淡道:

“额娘,时候不早了,我和明月改日再来永和宫问安,今儿个便不叨扰您了。”

十四爷此话一出,德妃身子猛地僵住。

良久,她回过神来,掀起眸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十四爷。

可十四爷板着一张清隽面庞,他从椅子上站起身,随即也将明月从黄花梨木玫瑰椅上顺势拉了起来。

明月好歹跟他做了两世夫妻,自是知晓面前男人八成是生气了。

再加上德妃说的这些催生的话她属实不爱听,于是顺驴下坡,跟着十四爷一块朝德妃福了福身。

临出大门之际,一名婢子突然从身后叫住二人。

说德妃有事要与十四爷单独说,让明月先回四所。

明月轻抬眼梢,若有所思地瞥了十四爷一眼。神情沉静从容。

她红唇微抿,朝十四爷福了福身,柔声道:M..

“那妾身先回了。”

说罢,便轻轻甩开十四爷牵着她手腕的大手,而后抬脚跨出永和宫的宫门。

这时,十四爷阔步追了上来,将明月扯进自己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沉默一瞬,随即温声道:

“不会很久,你在这里等我,咱俩一块回。”

说着便起身往正殿走。

走了几步又折了回去,抬手摸了摸明月的发顶,轻声开口:

“只一息的功夫,我很快出来,等我啊!”

明月心里原本就没多大气。

婆婆催生媳妇的事,莫说是封建的大清朝了,就说现代也是不遑多让的。

其实扪心自问,她自己占着十四福晋的位置又不做事,饶是德妃再好脾气,也有不满的时候。

依着德妃的性子能忍到现在才发作实属不易。

可重活一世,她实在不想只做一个被困在高墙内的生育工具,更不想因着两个孩子的到来,让他们成了她回现代的牵绊。

若真有了孩子,她必然狠不下心将两个孩子留在这里,然后她自个儿逍遥快活地回了现代。

所以无论是以前还是往后,只要德妃在她身上使得手段和那些个行径做派不要太过分,她只当自己瞎了聋了随她敲打训话。

想来,长此以往的话,德妃只觉自个儿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多念叨上几次见她这个儿媳妇置之不理,便也不会念叨了。

至于旁的事,随他们娘俩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去吧。

她如今只一心想着赚银子,心里容不下太多人和事。

而正殿。

屏风后,德妃端坐在榻上,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显然一副被十四爷气得不轻的模样。

十四爷自是瞧见德妃煞白的脸色,却依旧不依不饶道:

“额娘,两年前您已经给儿子灌了一回劳什子暖情酒了,也如您所愿,乖孙您也有了,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话间,他冷哼一声,再次开口时,语气里尽是戏谑和讥诮。

又道:

“这次您又往四所送什么梨花酿、凤梨酥,儿子不得不说额娘打的一手好算盘。”

“您也看出来了,我跟明月走到如今这般境地,虽说大部分都是我混账,可起始原因是什么也只有咱们娘俩心知肚明。”

德妃险些被十四爷的这番话气得晕厥过去。

她双手撑着榻沿,厉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须臾,德妃冷嗤一声,又问:

“依着你话里的意思,你跟明月走到今日这步,皆是我这个当额娘的错?”

十四爷沉默一瞬,薄唇翕动:

“儿子可不敢在这事上埋怨你,但有些话,儿子今日只说这最后一次。”

“儿子自恃无才无德,对那东宫之位没半点心思,额娘也不必为此事再帮儿子劳心费神,更不用准备什么劳什子梨花酿让儿子为难。”

不等德妃开口反驳,十四爷又道:

“至于身边能否有个嫡子嫡女还得看儿子有没有那个福气那个命,若是没有那个福气,儿子就算将大清朝的梨花酿饮尽了,您也没那机会抱什么嫡孙孙。”

他深吸一口气,微拢了拢衣袖,轻哂一声,接着道:

“所以您也不必日日敲打明月,生孩子又不只她一个人的事。”

十四爷话落,一甩衣袖,抬脚阔步离去。

只剩德妃歪靠在榻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德妃瞧着十四爷离去的背影,只觉胸闷气短、头晕眼花。

她方才将人单独留下,就是想好好敲打一番老十四。

没成想她这个做额娘还没说上个一言半语,好赖话都让这个逆子说完了。

左右都是他的理,而她就是旁人眼中的恶婆婆。

何时在他眼里,她这个做额娘的竟这般不堪了?

就是两年前因着舒舒觉罗氏一事,老十四与她闹脾气,却也从未当着她的面说过这些不知尊卑体面的重话。

今日她左不过是当着他的面敲打了他媳妇几句,他心里便不愿意了。

荒谬!

当真是荒谬至极!

侯在门口的宛竹嬷嬷将殿内母子二人的话听了个大概,正思忖着要不要进去安慰德妃时,只听屋外传来杯盏碎裂声。

宛竹轻叹了声,只怕殿内的杯盏瓷器又得遭殃了。

娘娘原先不似十哥性情暴戾的人,也不知今日突然怎么了?

说起来,这祸事原是她这个不懂事的奴才惹的。

这时,耳畔突然传来德妃冷厉的声音。

“孽障!”

闻声,门口的宛竹身子一颤。

而恰好走到大门口的十四爷在听到这两个字时,脚步一顿。

他轻嘁了声,没有回头,径直出了永和宫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