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两侧用木栅栏围着两个小巧精致的花圃,花圃里栽满各式名贵花种。
因着刚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花圃里那两丛牡丹被雨水冲洗得格外明艳照人。
红艳艳的,花瓣似一层层纱裙,甚是好看。
明月躬身,盯着那两丛牡丹,一时瞧得痴了,没注意十四爷已经出来了,且正站在不远处,一瞬不瞬地瞧着她。
他对那两丛名贵的牡丹不感兴趣,那双琥珀色的狐狸眸子里蕴着粼粼的光,只定定地看着明月。
爱意隐匿在捉摸不透的漆黑之中,兀自翻涌。
明月回神,一转身便与他四目相对。
雨歇初霁,夏日的风抚弄着天边的彩虹和她鸦黑的发丝。
“回吧。”他道。
明月眨眨眼,歪头朝他抿唇轻轻一笑,柔声答道:
“好。”
方才正殿里传出来的声音明月听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也没必要再向十四爷多问。
四所前院,他垂眸看看她,须臾,突然笑道:
“额娘的话莫要放在心上。”
“我书房还堆了些公务要处理,等晚些过去陪你。”
明月垂在身侧的手微握了握,沉默一瞬,轻轻点了点头。
“好。”她说。
说罢便径直回了映月居。
一直等到那抹娇俏身影消失在抄手游廊的转角处时,他才回过神来。
嘴角微勾,摇着头自嘲地笑了笑,转而回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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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流转。
明月忙着生意上的事,一个没注意,炎炎夏日便偷偷溜走,迎来了初秋。
秋日,京城的街巷里,金黄色的落叶混合着灰尘泥土,颇有萧瑟的气息。
随身空间的事已经尘埃落定。
六月底,她便从昭昭跟前兑换了随身空间,而昭昭因灵力损耗过多,会隔三差五地昏睡过去。
因此,明月每次出门时,怀里总抱着一只呼呼大睡的黑猫。
每次趁着昭昭醒来的间隙,她总会喂它吞一些金银首饰。
而随身空间还是最原始的样子。
刚兑换到空间时,她按照昭昭的提示将空间进行区域划分,然后专门辟了一块出来种植珍稀药草。
空间面积不大,但仁心堂药品生产制作以及其他几家店的基础材料制作加工倒是可以完成。
这些原材料的加工制作皆靠空间内的几台初级智能机器人和专门的工业机器人来完成,而明月需要做的,只是启动空间里智能操作主机的按钮便可。
所以明月这几日忙着撤掉郊外几座庄子里的地下工厂,而后将那几座闲置庄子改建成几家店铺的仓库。
日后无论是总店还是各直隶府的连锁店,大多数材料或者原产品皆是从郊外的仓库往外运送。
而随身空间的仓库储存的大多都是珍稀物品,诸如仁心堂的珍稀药材和药品。
这日下午。
明月从几家店里各抽调了三四名伙计清理打扫几家庄子。
恰在此时,城东郊的一家庄子外突然涌出大批官兵。
官兵们来势汹汹,腰间配着长刀,一脸凶相。
而此时,明月正站在门口指挥下人往外搬运机器。
东郊庄子的地下工厂主要负责酒楼必需品的原材料加工处理。
而这些机器都是明月先前从昭昭那里兑换得来的,有些还是兑换菜肴配方送的。
明月听到动静,转身去瞧。
眨眼的功夫,官兵们已经将整座庄子围住。
负责搬运机器的伙计们哪见过这阵仗,顿时便慌了。
有两个年岁不大的伙计看到官兵抽出长刀指向他们,手脚一软,只听“哐当”一声,机器跌落在地上,砸出个小坑。
明月见此情景,忍不住蹙起黛眉。
这时,人群中出现一名身形壮硕、面色黝黑的男子。
明月微眯起眸子去看,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可不就是刑部侍郎周道新吗?
堂堂刑部侍郎带着官兵亲自搜查东郊的庄子......
八爷和八福晋也算是费了一番心思了。
今儿个看这架势,只怕是不置她于死地不罢休了。
倒也难为那两口子了。
别的庄子没去,偏偏冲着东郊的庄子,还不是因为她在这儿,这样才人证物证皆在嘛!
周道新为官多年自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可瞧着明月神色从容、娇靥浮笑的画面时,还是怔愣了一下。
一个深宫妇人竟能让八爷亲自出手,想必不是个简单的。
不到两年功夫,便垄断了大清的医馆和药铺,而京城和几个直隶府、直隶大省更是遍布她的酒楼、胭脂铺、糕点铺......
九爷是皇上亲子,背后仰仗的是宫里的宜妃娘娘和郭络罗氏一族。
可即便这样,九爷还是因着做生意得了皇上的嫌恶。
可偏面前这位主儿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皇上为仁心堂亲笔题字不说,还让仁心堂自此成了担着皇家名义经营的首个医馆。
想到这些,周道新目光再次落在明月身上时,神情复杂。
不过向来见惯了朝堂官场的尔虞我诈,诧异有,但与明月对峙时好不慌张。
在他心里,眼前女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女流罢了。
他回笼思绪,走向前朝明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
“奴才刑部侍郎周道新给十四福晋请安。”
明月掀眸,平静地看着他,眸底波澜不惊。
半晌后,她拢了拢衣袖,轻笑一声,打了声招呼:
“周大人。”
她的视线一寸寸地从周围气势汹汹的官兵身上掠过,思索一息,侧首看向周道新。
问道:
“周大人,您这是何意?”
周道新眼眸微眯了一下,目光从方才跌落在地上的那两台机器上扫过。
顿了顿,他沉声道:
“不瞒福晋,有人举报东郊有座庄子上私藏兵器盔甲,似有叛乱谋逆之心。”
“私藏兵器可是杀头的大罪,奴才便带人过来搜查一番。”
他挑了挑眉,轻“啧”一声,故作惊讶道:
“只是奴才属实没想到这座庄子竟是福晋您的。”
“若知道这庄子是您名下的,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带兵搜查啊。”
明月闻言,却也不恼,反而低笑出声。
萧瑟的秋风抚弄着她的鸦发和衣裙,衣袂发出猎猎的声响。
一身红衣,只站在那里,便似一朵盛开的杜鹃花。
妖冶又美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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