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侧着身子，淡漠地看着八福晋。
“怎么，八嫂最近不忙了?”
“听茶肆街巷的百姓传言，太子爷将那几个萨满拖到昭狱审问去了。”
明月轻叹一声，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依着昭狱的刑罚，即便那些萨满有通天的本事，也得吐露出几句真话来。”
听到明月这样说，八福晋脸上的神色浮过一刹那的惊慌。
如今这块儿还站着个纳兰月娴和策楞呢，她可不想明月嘴里再吐出些什么不该说的。
八福晋凝眉思忖一息，又道:“十四弟妹与我说这些作甚?”
“说起来，你那日也在场呢，到底是谁捣的鬼谁自个儿心里清楚。”
不等明月开口，她紧接着又道:“十四弟妹今儿戾气怎如此大?”
“莫不是我打搅了你和郎副尉说私密话了?”
说着，目光还有意无意地从策楞身上掠过。
“唉，也不知道十四弟看到此情此景会作何感想?”八嫂装模作样地叹气。
明月菱唇微抿:“这两年八哥一个接一个地往府里纳侍妾格格，八贝勒的偏院都快住不下人了吧?”
顿了顿，她冷笑一声:“想来也是，八哥夜夜宿在偏院，这才能让八嫂得空闲下来，偷听墙角，操心旁人的家事。”
“我和十四爷之间，更轮不到外人的置喙。”
明月懒得跟八福晋这个狗皮膏药纠缠，她正欲动身离开，身后传来纳兰月娴娇滴滴的声音。
“十四福晋这话就说的不好听了。”
说话间，她往前走了几步，越过八福晋，与明月只有个一步之隔。
纳兰月娴虽容色娇美，但身量却是矮明月一头。
她抬眼静盯着明月:“八福晋再怎么说都是您的嫂子，自古尊卑长幼有序，福晋身份矜贵，怎连这点事理都不明白?”
闻声，明月转过身来，走到石桌前拿起先前扔下的那封书信，而后侧眸笑着睨了纳兰月娴一眼。
顿了顿，她勾起唇畔，巧笑嫣然:“哟!你还知道尊卑有序啊?”
“这张嘴里既能说出尊卑有序四个字，便也不会以下犯上教训我。”
她抬脚缓缓移到纳兰月娴跟前，绕着纳兰月娴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
“纳兰姑娘练的是簪花小楷吧?”
明月话落，纳兰月娴的脸色当即青一阵白一阵。
来不及辩解，那封书信就被明月拍在纳兰月娴的胸口处。
“见过蠢的，没见过纳兰姑娘这般蠢的?”
“即便想用书信诬赖人，那也不该自己亲自上手啊。”
纳兰月娴闻言，当即便坐不住了。
她稍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书信。
“福晋您在说些什么？原谅小女听不懂。”
听到纳兰月娴含糊不清的辩解，明月突然轻笑出声。
“脑子既不够用，就莫要学旁人耍心眼子，实在可笑的很。”
“还有，本福晋记得你要比我年长两岁吧?”
“依着年龄，都是老姑娘了，还自称小女?说出去平白惹的人笑话。”
见纳兰月娴受了委屈，八福晋有些坐不住了，厉声道:“十四弟妹，你这说的什么话?”
明月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纳兰月娴的脸上，连个眼神都未给八福晋。
“瞧，八嫂还是这么爱管闲事。”
八福晋话到嘴边了又被明月这一句噎了回去。
这时，只听明月又道:
“要不怎么说有些人眼瞎心也瞎呢?”
“我家十四爷是优秀，可毕竟是已经成了婚的人了，有些人就不要舔着个大脸整日想着往我们府上钻。”
“他若是有心，也不会屡次拒了纳兰府上的宴请，倒是纳兰姑娘你，原是个拎不清的。”
明月原本没打算跟纳兰月娴撕破脸，可她最见不得纳兰月娴这副弱柳扶风、人前小娇花，人后黑心莲的模样。
今儿将这些话说透了，也免得这女人再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盯着十四贝勒府不放。
堂堂纳兰府，尊贵无比的嫡小姐竟也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地做妾。
倒也算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纳兰月娴被明月怼的直掉眼泪珠子，娇滴滴地靠在八福晋肩膀上，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
明月心中冷笑，十四爷又不在场，她装模作样地给谁看?
明月垂眼，冷冷睇了纳兰月娴一眼，眼中的嫌恶显而易见。
而这厢，十四爷负手立在假山后，同行的还十爷和十三爷。
三人将这场闹剧，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太后身体抱恙，所以三人才相约来这静安寺给太后祈福，没成想碰到了这一幕。
亦或者说，从明月和策楞站在这亭子里时，所说所为皆被三人瞧了去。
这时，十爷凑到十四爷耳边，笑着打趣道:
“十四弟，没想到你在十四弟妹心里的地位这么高啊?”
十三爷也跟着附和道:“我就说十四弟妹心里有十四弟吧?”
“依我看啊，十四弟妹就是个面冷心热的。”
......
十四爷听着二人的打趣，眼底浮着的笑意都快溢出眼眶了。
亭子里，明月似乎不想跟八福晋等人纠缠，可八福晋非拉着明月撒泼耍赖，还说些极其恶毒的话。
什么明月私会少时竹马，不守妇道、给皇家丢脸......
见此情景，十四爷看不下去了。
原想着这是妇人之间的口舌之快，且他的福晋又牙尖嘴利。
可再牙尖嘴利也比不过八嫂那种撒泼打滚的。
十四爷在心底嗤笑，今儿既碰到了，自然不能让外人欺负了他的福晋。
撒的网终究是要收的，有些人左右都蹦跶不了几天了，八嫂这个人，惹了就惹了。
况且他和八哥之间，离翻脸也就差个引火索了。
思及此，十四爷径直走了过去。
“八嫂今儿这出戏唱的可真好。”
八福晋听到身后传来十四爷的声音时，神色有些诧异，脸上得意的表情也僵了僵。
她猛地转身，就瞧见踱步而来的十四爷，十爷和十三爷也跟在十四爷后边，一并朝亭子的方向走了过来。
八福晋双手紧紧绞着帕子，一时有些慌张。
她吞了吞口水，脸上赔笑:
“哟呵!今儿可真是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