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来到明月院里的时候，就看见明月带着几个婢子翻箱倒柜地在找东西。
“在找什么？”
听到声音，明月猛地转过头来，忽而看到十四爷凑过来的那张大脸，吓得心口一悸。
“您走路怎么没声儿啊？”明月拍了拍胸脯。
她这心疾刚好，可别让十四爷一吓，再吓得老毛病又犯了。
十四爷俯身将明月扶起来，没有辩驳，只笑着又问了一遍。
明月这才将昭昭消失不见的事儿跟十四爷说了。
整整两天了，连昭昭的影子都没见。
她这几日忙着生意上的事，因着先前给老爷子献了好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导致她没多少银子喂昭昭。
这段日子，各铺子的现银总算周转开了。
京城几间百货楼的生意火爆的不得了，所以现银进项很快，再加上各地连锁店的进项，只一月有余，便盈利小几万银子。
前两日刚把各直隶府连锁百货楼的事解决完，准备喂统子时，就找不见昭昭的影儿了。
她尝试用心声唤过许多次，可昭昭一次回应都没给过她。
自静安寺之后，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绑定的这个统子，就莫名有些失灵了。
明月深吸一口气，她发现自己最近诸事不顺。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昭昭出事了。
还是十四爷的声音将明月游离在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你先别急，等下我让修文、修武他们四处去找找。”
“说不定是出府溜达去了。”
明月轻叹了声，点头应下，但心里依旧没底。
昭昭的性子她最了解，能躺绝对不站着，能睡绝对不动，吃东西都是躺着吃的，天下第一懒兽，平日不是吃饱了窝在榻上睡觉就是缩在她怀里撒娇耍赖要吃的。
明月知道不能心急，愈心急慌乱愈会出乱子。
虽是这么想，可还是忍不住叹气。
随十四爷进屋后，明月蔫蔫地靠在椅子上。
昭昭的事原本就闹心，可一看到十四爷，她忽然就想起另一件事。
于是抬头看向对面的十四爷，问道：“我听四嫂和十嫂说，如今满朝文武大臣闹着让你带兵出征西北，去平叛准噶尔叛乱。”
“可有这回事？”
明月提起这件事，十四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
他从桌上果盘里拿出个酥梨，低着头认真地削皮。
半晌后，将削好皮的梨子递给明月，而后用帕子边擦刀，边淡淡开口：
“只怕此次出征西北不单单是平叛准噶尔部和那几个小部落的叛乱。”
“依着皇阿玛的意思，恐怕大有剿灭准噶尔部，将青海部分失地和拉萨夺回来的意图。”
明月听后，握着梨子的手突然收紧。
驱准保藏，按理说至少在十年后才会发生的事，竟也突然提前了。
她记得，上上辈子，亦或者历史上，驱准保藏是在康熙五十五年的事了。
如今才是康熙四十四年底。
可不就是十年后的事了吗？
也就是说，如果驱准保藏的战事一旦提前，是不是意味着太子被废，九龙夺嫡也会提前？
可距离老爷子殡天退位还有整整十六年整。
思及此，明月连呼吸都滞了一瞬。
她也没了吃梨的心思，转而目光沉沉地看向十四爷：“这一仗，不能推迟吗？”
“如今全国连年受灾，这四五年间都是灾年，国库本就不充裕，百姓才刚从寒灾中缓过气儿来，若是再征战的话，赋税加重，苦的只有老百姓。”
十四爷随手挑了个橘子，继续剥橘皮。
“如今正值冬日，即便开战也不会是现在，再怎么样都到明年春后了。”
“西藏天气严寒，莫说皇阿玛不会同意了，即便皇阿玛肯同意出兵，那京师几个营的将士也会站出来坚决反对。”
他掰了一瓣橘子递到明月嘴边。
待明月张嘴含下，他才接着道：
“这个天气，将士们怎么可能吃得消？”
明月皱皱眉：“那为何不能直接从青海发兵？”
听到明月这么问，十四爷突然低低笑出声：“皇阿玛倒是想直接从青海发兵，可粮草补给够不够的问题先暂且不论，就那群游兵散将派出去就是给准噶尔部的骑兵千里送人头，顺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即便想直接从青海发兵平叛准噶尔部，那也要先练兵，再发兵。”
明月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静默半晌后，又问：
“那这次，您能想个法子推脱了吗？”
“事出突然，妾身心里隐隐觉得有诈。”
十四爷“啧”了声：“在这紫禁城里，旁的事都有转圜的余地，唯独出征的事，一旦皇阿玛敲定，即便我再不愿意都没用。”
他往嘴里丢了一瓣橘子，酸得眯了眯眸子：“即便明知有诈，还得硬着头皮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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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寺后山。
一只黑猫奄奄一息地躺在枯草堆上。
“貔貅，你能栽在我手里一次，那就能再在我手里栽一次跟头。”
有一团黑雾隐在黑猫周围，语气里尽是得意。
“要怪就怪你选了个蠢而不自知的宿主。”
“明明赚银子就够了，赚够银子就能帮你修回本体了，可为什么要试图改变周边之人的命运、扭转历史呢？”
说到此处，那团黑雾发癫狂笑。
“如今你是个连本体都没有的废物，拿什么与我抗衡，我要亲眼看着你苦苦寻了几百年才寻到的宿主灰飞烟灭。”
“只有她彻底不如轮回道，你才永无再翻身的机会。”
而地上的黑猫只痛苦的呻吟，白光下，似乎有个貔貅的身形被黑雾硬生生从黑猫的身体里剥离开来。
那正是昭昭的灵体。
“睚眦，即便我灰飞烟灭你也不会成为瑞兽，又何必苦苦纠缠我不放呢？”昭昭虚弱开口。
“放过她。”
黑雾狂笑：“来不及了，她每改变一次周边人物的命运，身上便多一道罪孽。”
昭昭冷笑：“你以为她没察觉吗？以为她还会改变历史吗？”
黑雾“啧”了声：“所以你才是关键点啊。”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重生之人，不是吗？”
“她总会设法保全你们所有人，既要保全，那就意味着要不断改变身边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