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用灵泉水救活了黑猫，但是如今的这只黑猫就是当年她从猫狗房抱回来的那只，而非昭昭。
在明月将黑猫救活的那一瞬，她就能感觉得到。
她看着蹲在地上，专注大口朵颐猫碗里的碎肉的黑猫，心里生出一阵无力感。
她尝试用过许多办法找回昭昭，用空间里的东西，用心声......
可大脑里再没有那个软糯糯的小团子的声音。
上午，十四爷掀帘走进来，看到明月静静盯着地上的黑猫发呆，忍不住好奇问道：“有心事？”
明月侧头看了十四爷一眼，抿抿唇：“它不是昭昭。”
十四爷深吸一口气：“要不将它送回猫狗房吧？”
明月轻轻摇了摇头：“养着吧，到底沾了几分昭昭的灵气。”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彼此无奈地笑了笑。
顿了半晌，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低声问十四爷：“咱们先前从府中拔出的那些钉子，可要仔细些看好了，留着有大用。”
有人在逼她，逼她一步步改变身边人的命运。
只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她不想改变，历史的走向也不由她了。
如果这样做能救出昭昭，即便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加快了历史的进程又有什么不好？
只要登基的还是四爷就好了。
－－
转眼就到了年关。
紫禁城中，皇子福晋们忙着向太后和皇上献礼，而明月则忙着赚银子。
她将望舒百货铺开到了大清各县。
大年初六。
九福晋和九爷带着小格格来十四爷府上做客，明月边逗小格格，边跟九福晋话家常。
九爷则坐在外间大厅和十四爷喝茶。
隔着珠帘，明月隐隐听到九爷提起春后要亲自带着商队再下一趟南洋。
她不动声色地听着外间二人的谈话，这厢，九爷隔着珠帘，忽而问明月。
“十四弟妹，我今儿过来，原是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
正在逗弄小格格的明月眼神一凛，抬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九福晋，见九福晋弯着眼睛笑得和善，她抿抿唇，转头看向外间，淡淡道：
“九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九爷见明月爽利，索性开门见山道：
“此下南洋，我想跟十四弟妹合作一回。”
“想从你的厂子里进几批货，拿到南洋去卖，就你望舒百货铺里的各种手动机械的农具、厨具，还有厂子里新制的玻璃，仁心堂大夫调制的药......”
明月神色淡淡：“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咱们都是商人，最讲究利益。”
“不知我能从九哥这里得几分利？”
“这去南洋行商，自然是要下海，货物一旦上了上船，保障又怎么做？”
“若是途中遭遇海匪、海浪这些，货物若是尽数丢了，这后续的货款......”
明月没把话说绝，但聪明如九爷，怎会听不出明月心里的担忧？
于是直截了当道：
“其实如若十四弟妹同意，剩下的倒都不是难事。”
“你若是不想担风险，完全可以选择银货两讫的方式，就当我花钱从你厂子里进货，咱们一口敲定货价，到时候银子归你，货归我，但东西带到南洋，到底能获多少利，就跟十四弟妹没有关系了。”
“这其二呢，就是先给你一部分定金，剩下的尾款，则全看我在南洋这趟行商的净盈利，咱们五五分。”
九爷还想接着说，但被明月突然打断。
明月用茶盖轻轻摩挲着杯沿，淡淡道：“九哥不用多说。”
顿了顿，她补了句:
“我这人不贪心，所以还是选择第一种。”
“九哥既想从我这里订货，那便择日派人将预购的单子和定金一并拿到望舒百货楼交给冬喜便是。”
“等提货那日，再将尾款补齐即可，至于你在南洋赚的再多，那也是你的运气福气，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见外间的九爷沉默着不说话，明月又问；“九哥觉得如何？”
九爷侧头看了十四爷一眼，十四爷耸耸肩，将头别向一边，表示不掺和这事。
见状，九爷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答道:“自然是十四弟妹说了算。”
明月眼睑低垂，脸上挂着几分浅笑，没再多说。
她看着九福晋怀中的小格格，只觉得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自打这孩子降世，九爷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也不上赶着给八爷当钱袋子了，也知道顾家疼媳妇了。
倒是难得！
即便是看在九福晋和软糯糯的小格格的面子上，这个人情还是要卖给九爷的。
思及此，明月又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外间，正和十四爷对弈的九爷下意识地捏紧手中棋子，挑眉问道：“什么条件？”
明月抿抿唇，低头喝了一口茶，这才道：“不能给八哥送一两银子。”
“我这人心眼子小，睚眦必报，九哥你也知道我跟八贝勒府的关系，你从我这里拿货去南洋赚钱，赚来的银子若都塞给了八哥，我心里自然堵得慌。”
九爷深吸一口气，落下一枚棋子：
“自去年八九月份我将名下铺子整顿后，如今能从我铺子里支账的，只有敏愿和我，莫说是八哥了，连额娘都不行。”
“十四弟妹大可放心，我如今要赚钱养媳妇孩子，没什么底气给人当冤大头钱袋子。”
－－
永和宫。
德妃端坐在贵妃椅上，面前桌案上还放着一个锦盒。
她打开锦盒，看着锦盒内那些名贵首饰和珍宝，自嘲地笑了笑。
“你跟了我整整二十五年，是我搬出承乾宫偏殿，住进永和宫后，你就由内务府拨过来伺候我的。”
“老四为何不跟我这个额娘亲？胤祚又是如何夭折的？”
“承乾宫那位出手可真是阔绰啊，竟给了你这么多好东西？”
德妃垂眸看着宛竹：“皇七女、皇十二女，是不是都有你的一份子？”
事到如今，她没有声嘶力竭，没有崩溃大哭，只面色平静地看着宛竹。
若不是明月几次三番的提点，只怕她到死都在做这个冤大头。
孝懿仁皇后真是好谋算啊，人都没了十几年了，可依旧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在老四之后，她那么多孩子，个个早夭，她原以为真的是自己福薄兜不住这泼天的富贵才会连累到孩子身上。
如若五公主不是养在太后身边，只怕也会遭了贼人的毒手。
老十四出生那年正好承乾宫里的那位病重，所以才算是侥幸逃过了一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