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将那厚厚一沓证据扔在八福晋面前，声音沉冷:
“人证物证皆摆在这里，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八福晋这才回过神来。
今儿来乾清宫之前，她已经替自己想好了退路。
因着有姑母这一层关系在，她又是八爷的嫡福晋，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是失手杀了纳兰月娴，想必皇阿玛不会真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让八爷和姑母为难。
即便要为了安抚纳兰府的人而惩罚她，最重的处罚莫过于禁足于府邸。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明月会在这里摆她一道。
此时的八福晋，已经彻底心灰意冷。
看着身后乌泱泱的人证还有皇上面前整整齐齐摆着的物证，她没有半点反驳的借口。
思及此，八福晋当即磕头道:
“儿媳认罪。”
八福晋话落，康熙沉冷目光从八爷身上掠过。
“胤禩之妻暴戾不仁、残害人命，又因其勾结朝臣收受贿赂，甚属不妇，实在罪大恶极，绝不可容于皇室。”
八福晋虽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在听到康熙的这番话时，身子一软当即就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罪大恶极?
绝不容于皇室?
八福晋在心底冷笑，皇上的意思，可不就是让八爷休妻吗?
可即便如此，对于往日所为，她从未后悔。
这条路原就是她不顾姑母劝阻任意而择，如今有这般下场，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且她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对自己不利、挡她荣华富贵之路的人和事，就该一一除去。
今日落在明月手中，有了这般下场，只能证明她技不如人，输了而已。
她没错!
根本就没错!
恰在这时，八爷突然开口。
“郭络罗氏甚属不妇，实在让人心寒，今日我便当着皇阿玛的面，于郭络罗氏休书一封，将其逐回母家。”
闻声，在场众人也没有言语，只有八福晋扯着嘴角冷笑一声。
八爷以为事情总算告一段落的同时，纳兰揆叙开口了。
“皇上，今日奴才所呈证据，皆有人证物证。”
康熙闻言，视线落在桌案上那厚厚一沓折子上。
紧接着，纳兰揆叙又道:
“奴才要告发八爷贪污受贿，利用内务府总管的职务未便，笼络朝臣，贪污国库饷银，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紧接着，跪在纳兰揆叙后边的几个朝臣附和道:
“请皇上明察!”
八爷闻言，当即怒发如雷。
他侧过身，伸手指着纳兰揆叙的脸，厉声怒喝道:
“纳兰大人，休要满口胡言!”
纳兰揆叙冷笑一声:
“满口胡言?”
“八爷要是行的端、坐得正，现下又岂会恼羞成怒?”
纳兰府人多势众，八爷自知说不过纳兰揆叙，于是连忙往前爬了几步，冲着康熙一个劲儿地磕头。
“皇阿玛明察，儿臣绝没有谋逆之心，更没有做结党营私、贪污国库饷银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康熙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这些年，他一味地容忍和选择性忽视、原谅却让老八愈发放肆。
康熙将桌案上那一沓折子扫到地上。
沉声斥责道:
“你还敢狡辩?”
“账目和证据皆摆在这里，朕看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八爷慌忙捡起地上账目，看到那一笔笔数额巨大的账目，顿时脸色煞白。
他不知道纳兰揆叙是从哪里搜罗来的这些东西，他明明都让人毁掉了的，这些东西又怎会突然出现在纳兰府?
八爷低头思索一息，捧着那些账目看向康熙。
“皇阿玛，这些账目皆出自九弟名下的铺子，与儿子又有何干?”
纳兰揆叙见八爷还想将这一切推到九爷头上，于是道:
“八爷可真是能言善辩!”
“谁不知道您私下与九爷往来甚密，九爷名下铺子的所有账银您都能随意支配!”
说话间，纳兰揆叙从地上捡起一本账本，翻开到最后边几页，冷笑道:
“这在场这么多人，有哪位相信九爷会抬着成箱的金银去阿灵阿的府邸上做客?”
“阿灵阿前两日还在早朝上因立储之事给八爷您说了不少好话，要真是九爷所为，他为何不给九爷说好话?”
八爷闻言，突然站起身，走到纳兰揆叙面前，抬脚，用力将纳兰揆叙踹到在地。
“找死!”
“皇家之事岂容你胡乱议论?”
“纳兰揆叙，你若是嫌脑袋太重，爷不介意给你给你摘了!”
随后又转身看向上首脸色铁青的康熙。
“皇阿玛，这一切皆是九弟所为，与儿子毫无干系!”
“铺子在九弟手里，儿子即便与他往来再密，又如何能从他账上支取这数笔爵银两?”
说着，他又撩袍跪了下来:“皇阿玛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
八爷此时已经顾不得别的了，总之，今儿一个郭络罗氏就险些坏了他的大事，他绝不能再让自己卷入这场结党营私的漩涡中。
且银子都是从九弟账上拨出去的，如今九弟生死未卜，只要他死咬着不认这桩事，纳兰揆叙和殿上跪着的这几个老狐狸又能奈他何?
八爷正这么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八哥可真是能言善辩啊!”
说的话的人是九爷。
九爷此次从南洋经商回来，商船在江宁府附近的海域突然炸裂，原以为货物和商船上的人都要命丧大海时，是明月事先安排在江宁府附近的暗卫救了他们。
担心回京路上再遭袭杀，所以他们才走山路，耗费数日回到京城。
九爷前脚刚到府上，就听下人说九福晋和明月一同去了乾清宫。
九爷预感大事不妙，这才紧跟着匆匆赶了过来。
在来乾清宫的路上，他甚至都不敢相信欲置他于死地的人竟是八爷。
原以为兄弟即便已经撕破了脸面，但八爷总会顾念着往日情谊，不会对他出手。
九爷觉得，自己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亦或者没有看清八爷的为人。
九爷走进殿内，跪地向康熙问安后，侧身漠然盯着八爷。
“前年我在宗人府思过时，八哥你就将我名下铺子里的伙计全换成你的亲信，可有这回事?”
不等八爷辩解，他接着道:
“你也不用狡辩，你的那几个亲信，如今还在昭狱关着。”
“至于账目，你和八嫂从我名下账户上支取了多少银子，我这里的账本上，一笔一笔的记着呐!”
九爷抬手摸了摸鼻尖，嗓音淡淡:
“至于你们夫妻二人拿着我的银子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八爷在听到九爷这么说之后，他惊慌的抬起头，不知所措地看着九爷。
“九弟，你莫要信口胡诌冤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