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蛇麟鞭由十八节似蛇麟一般中空带倒刺的钢刀环环相扣,以覆土烧刃之法制成,每一节的上端柔韧耐磨,而下端则坚硬无比。再以包钢夹钢之法锻造环扣,便可保证环扣坚硬不易脱落。如此挥出的蛇麟鞭扫过的范围大而威力十足。」
高禧谙说起自己擅长的东西便滔滔不绝。
在场之人皆目瞪口呆,就连一旁胆颤心惊的高崇文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高禧谙。
兵器是杀敌制胜的关键之一,夙寒国从不缺乏好的锻造师,但缺少像高禧谙这样能创造出好兵器的有才之人。
靖帝听着高禧谙的话连连点头,那双望着高禧谙的眼眸中都多了几分赞许。
「好啊,不曾想我夙寒国也有精通兵器之才女!想当年单瑶女将军威震四方,朕也与其有过几面之缘。虽立场不同,但单瑶女将军实乃女中豪杰也,朕亦钦佩不已啊。」
「高娘子有如此鸿鹄之志,又有如此才能,朕深感欣慰。我夙寒国是在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夙寒国的女子亦不该被世俗桎梏,困于深闺之中。」
「传朕旨意,封高禧谙为正七品致果校尉,即日起于西山军营任职!」
这圣旨一出,众人又又又一次震惊了。
高禧谙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靖帝。
寇淮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高娘子还不谢恩?」
高禧谙这才反应过来,当即重重的磕了个头。
「臣女叩谢陛下隆恩!」
「高校尉请起,众爱卿也平身吧。今日闹剧到此为止,往后湛校尉要多多照应高校尉才是啊。」
湛墨北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
高崇文一脸懵逼的跪着,又一脸懵逼的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一直盼着自家的儿子能入仕为官,光耀门楣。
不曾想盼来盼去,竟是自己的女儿先做了武将,还得了陛下的赏识。
文武百官也不是傻子,他们混迹官场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溜须拍马了。
尤其是柯敬丰。
他带头笑着恭贺高禧谙成了夙寒第一女校尉,旁人也连忙恭喜了起来。
但毕堂功就没那么高兴了。
他满脸阴郁的看向湛墨北和高禧谙。
绞尽脑汁想出的计划,竟然就这么毁在了这两个人的手里。
他不甘心啊。
然而就在含元殿的气氛一片和乐之下,湛墨北又朝靖帝拱手道:「陛下,微臣要状告毕堂功与其子毕宽联合构陷微臣,还收买婢女,毒害微臣嫡嫂与湛家后嗣!」
今天的好戏,真让文武百官是大开眼界。
这刚演完一出,就又来一出。
就连靖帝都皱紧了眉头,没想到毕家和湛家的恩怨还有第二幕。
毕堂功心下一震。
「陛下,这是诬陷!」
这时,湛南璟走了出来,站在了毕堂功的另一边。
「陛下,微臣怀有身孕的妻子湛叶氏昨日午膳过后突然腹痛不止。幸而翎王妃娘娘近日回娘家省亲,经翎王妃娘娘一番救治过后,微臣的妻子与未出世的孩儿才捡回了性命。」
话毕,众人一片哗然。
然而他们讨论的却不是叶韫玉中毒一事,而是翎王妃竟然精通医术。
毕堂功冷笑道:「翎王妃娘娘竟会医术?湛太博,你好歹也是新晋探花郎,饱读诗书又受陛下重用,可万不能信口胡说啊。」
靖帝也满腹疑惑,「翎王妃会医术?此事朕倒从未听翎王说起。」
「回禀陛下,
翎王妃娘娘自幼教导于左君清师父门下。左师父虽对医理并不算十分精通,但好在翎王妃娘娘敏而好学,在左师父教授些许皮毛之后,又自学了许多医理。是以翎王妃娘娘的医术几乎不输太医院的诸位太医。」
湛南璟说这鬼话时脸不红心不跳,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其实他也是在那次湛星澜救治了叶韫玉的阿娘后才知道她会医术的,现在却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昨日湛星澜的耐心指导。
湛星澜笃定这话由湛南璟说出来,不会有任何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毕竟湛墨北为官刚直不阿,所有人都有目共睹,陛下也因此一直都很信任他。
再加上有左君清这三个字,靖帝就更加不会有所怀疑了。
少顷,靖帝满眼惋惜的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翎王妃便是在左师父的门下受益,而后自学成才。」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翎王妃娘娘会医术一事,微臣的泰山大人叶府尹也是知晓的。」
叶如生听后,十分配合的走了出来,附和道:「回禀陛下,微臣可以作证。拙荆缠绵病榻多年,乃是翎王妃娘娘出手相救,才没有让微臣与拙荆天人永隔。微臣感念翎王妃娘娘的恩德,只是翎王妃娘娘为人低调,不愿让人知晓此事,才吩咐微臣莫要声张。」.z.br>
有了叶如生的作证,即便在场之人再不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靖帝微微颔首,心里对这星澜丫头是更加喜欢了。
湛星澜既聪慧又姣丽,会方术,还会医术。
这样如珍宝一般闪耀明艳的小丫头,幸好是嫁给他的儿子了。
这要是嫁给了别人,他能活活着急死。
靖帝感慨万分,但眼下还要正事要做。
他轻咳两声,说道:「有叶府尹证实翎王妃会医术之事为真,那便说明湛叶氏中毒一事也为真。可如何能证明这毒是定远将军所下呢?」
湛南璟微微蹙眉回道:「回禀陛下,微臣府中的婢女晓梨已经招认,是定远将军指使她,让她在微臣妻子的饭菜中下了一种名为金洞河的西域毒药。定远将军承诺晓梨,事成之后便会为她脱去贱籍,纳她做毕府的小妇。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还请陛下定夺!」
还不等靖帝说话,湛墨北也说道:
「陛下,微臣也要状告毕堂功为一己私欲构陷微臣与高校尉!」
兄弟二人一左一右把毕堂功夹在中间,搅得毕堂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别说是靖帝了,就是再蠢的白痴都看得出来毕堂功做得这些事情是为了搞垮湛家。
只是毕堂功是个蠢货,算计来算计去倒把自个儿算计进去了。
靖帝嫌恶的看着毕堂功,只恨自己没早些把他贬职。
「人证物证俱在,毕堂功,你可认罪!」
「微臣,微臣一时鬼迷心窍,请陛下开恩啊!」
靖帝怒拍龙案,大喝道:「来人!将毕堂功革去所有职务,押入大牢,由御史台大理寺协同审案,务必还湛家一个公道!」
文武百官齐声道:「陛下圣明!」
几日后,毕堂功被判处斩,抄没家产,毕宽身为独子流放充军,家中女眷一律莫为官奴。
晓梨作为从犯,串通他人谋害主家,当以同罪论处。
此案以后,受世家大族与百姓关注最多的,并非毕堂功的心狠手辣,而是高禧谙这个夙寒第一女校尉的英姿飒爽,与湛星澜这位翎王妃娘娘的神秘与超凡。
不过大家更可惜的,更是湛星澜那张被毁了的绝世容颜。
「你
说说这翎王妃啊,样样精通,才貌双全,能救活自家嫂嫂和侄儿,怎么就救不了自己的那张脸呢?」
「翎王妃说起来也是可怜啊,容貌被毁没多久就自己回了娘家,翎王没过几日也悄没声的离开了京城。翎王妃被夫君抛弃,还要操心娘家的事儿,哎哟,这翎王妃当真是太不容易了。」
两个老妪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湛星澜。
恰好被坐在马车赶回来的傅玄麟听到了。
百里墨坐在马车里看着低头不语的傅玄麟,打抱不平道:
「王爷披星戴月去为王妃娘娘寻找解药,这到别人嘴里倒成了负心人了。」
傅玄麟披着黑色的袍子,闭目沉沉说道:
「澜儿受苦良多,本王能为她做的只有尽力去寻找解药,至于旁人说什么,本王都不在乎,只要澜儿能快点好起来,本王哪怕成了别人嘴里十恶不赦的罪人都无所谓。」
百里墨看着傅玄麟沧桑的身形,动了动嘴唇也没说出什么。
爱意浓深之时,果真能让人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湛星澜得知傅玄麟离开京城多日后,心中忧心不已,日日派竹欢去外头打听情况。
只是没有人知道翎王离开京城到底所为何事?
但湛星澜相信,他绝不像旁人口中说得那样,是因为嫌恶她而离开了京城去外面散心。
「三娘子,三娘子!」
竹欢火急火燎的跑上了阁楼,气喘吁吁的说道:
「方才婢子去了翎王府,正好看到百里墨搀扶着翎王殿下下马车,翎王殿下他回来了!」
湛星澜手上正准备搽药的动作一下顿住了。
「他回来了?你说翎王殿下要人搀扶?他怎么了?」
「婢子也不知,但远远瞧着,殿下似乎很是憔悴的样子。」
湛星澜本以为他回来了能安心不少,没想到现在却更担心他了。可就算她再担心他,现在也不能去见他。
「我知道了。」
她淡淡回道,又继续拿着木棍蘸取了一些研钵中墨绿色的药物搽在了手腕上。
药物粘稠刺鼻,涂在红疹之上,便如百爪挠心一般又痛又痒。
「啊!」
湛星澜被刺痛得面目狰狞,红疹下的脸已经煞白了。
竹欢见状赶忙上去揽住了湛星澜,哽咽的说道:
「三娘子,您已经试了十几种药,这手腕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儿了。婢子求求您,别再试了!」
湛星澜垂头撑着桌子,整个人都在猛烈的颤抖。
「必须要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