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段衾屿没见过女人真对她一见钟情,正常人能对仅仅有好感的人豁出命去吗?
人心底都有一道“利己主义”的枷锁,遇上损害到自身利益的突发事件时,人的下意识会控制行为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这也是为什么出车祸时司机的本能反应会向左打方向盘,司机潜意识里会认为靠左边是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因为副驾驶可以抵挡一部分的伤害。
江岑自己扪心自问,若她不是警察,让她给段衾屿挡枪她愿不愿意,江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不愿意!
她不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丧命,不管在现场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但心里,她是不愿意的。
但段衾屿却愿意为她挡枪,他的本能反应却是将方向盘打向了右边。
人在什么时候会突破“利己主义”的枷锁,超越本能?
答案是,副驾驶上坐的人超越了自己的生命。
江岑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魅力,能仅仅凭一句争执就将段衾屿这么冷静理智的人迷的五迷三道。
江岑将所有的线索重新整理了一遍,最后只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结论———段衾屿很可能以前认识她!
或者说是段衾屿曾经认识她,可能时间长忘记了,在与她争执的时候认出了她,所以态度突然转变,不然实在解释不了段衾屿突如其来的示好。
江岑努力在这个时空江岑的记忆里翻找与段衾屿有关的记忆,除了几段原身花痴yy过段衾屿的记忆外,再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内容。
又回想自己所在的平行世界里,却并没有段衾屿这么个人,或许有,但绝对没有如今这爆红的顶流身份。
或许是冰啤酒的效果减弱了,江岑大脑有种又热又胀的感觉,昏昏沉沉的让她极不舒服。
摸了摸额头,感觉有些发烫,应该是下午掉进湖里着了凉,这会儿有些发烧。
江岑觉得稀奇,她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发过烧了,果然,还是自己以前的身体抗造。
强撑着不适去洗了个热水澡,江岑暂时没有心思去想段衾屿对她有什么企图,窝在柔软的大床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段衾屿是在晚会合照环节的时候发现江岑不见的,询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她提前离开了。
段衾屿猜到江岑可能是对有人帮她捐款的事情而反感,她那么正直坚毅的一个人,必然是接受不了这种弄虚作假得来的虚荣吧!
可是他查过江岑的银行流水,知道她身上没有多少钱。
让她来参加慈善晚宴是他的私心,他怎么可能让江岑为这点小事操心呢!
可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事与愿违,比起让江岑更红,他更想她能开心。
段衾屿突然有些犹豫给江岑争取来这个晚宴的名额,是不是做错了。
他只是急于用点什么东西来将她绑在娱乐圈里。
等晚宴进行到最后,段衾屿推了酒会,让助理送他回住所。
在车上时他给刘冰打了个电话。
刘冰对于接到段衾屿的电话并不意外,她是唯一知道段衾屿有多在乎江岑的人,即使江岑说今天的事没必要给他知道,但刘冰还是在接通电话的第一时间将江岑跳湖救人的事情汇报给了段衾屿。
段衾屿挂断电话后先是揉了揉眉心,对于江岑总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的性子颇有些无力感。
即便今天没有发生什么危险,段衾屿就是忍不住后怕。
他给江岑打了通电话,但江岑没接,想到她今天全程兴致不高的模样,想必是累了,段衾屿也不便过多打扰。
回到住所后段衾屿又看了会儿公司的文件,但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江岑跳湖的身影,最后什么也看不进去,索性洗漱完躺床上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段衾屿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片雪白的虚空,到处是令人窒息的迷雾,天地苍茫除了自己再无其它。
他入梦了。
对于这种梦他已经十分有经验,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惊慌失措了。
段衾屿拨开眼前的迷雾,慢慢的朝前走着,虚空里回荡着有节奏的脚步声,段衾屿数着步数,在走了第三百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如以往梦境中一模一样的背影。
那个留着齐肩短发,穿着一身蓝色警服的背影。
因为迷雾的遮挡,背影似真似假,虚幻飘渺,看的并不真切。
但自从他看见江岑的背影那一刻起,两个影像却在慢慢的交汇重叠,最后完美的混合成一个人。
段衾屿开口道:“从黔贵回来这么久,你还是第一次出现。”
段衾屿上前踏出一步,原本静默如同雕像的人突然也向前踏出一步,却始终与段衾屿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段衾屿曾经试图追上她看看她究竟是谁的,但是只要他移动,前面的人也会跟着动,如此尝试过几十次后,他便放弃了想看她真面目的想法。
“江岑,你是江岑吧。”段衾屿自顾自道:“从我在黔贵看见江岑背影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你了,你就是江岑。”
前面的人闻言身子突然轻颤了一下,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微微朝后偏了偏头。
只是一个侧颜。
从额头落下一道优美的弧线,贯连上高挺的鼻梁,性感的红唇,然后拐过清晰的下颌线,藏进了柔软的青丝里。
就像落日余晖下的山峦,温柔且迷人。
段衾屿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早预料到她的长相一般,只是眼眶里蓄满了悲伤,胸口像被破开了一道口子,刺骨的寒风正肆虐的侵蚀着他的心脏。
段衾屿并没有难受多久,迷雾之中场景突变,四周变得喧哗起来。
一幢被大火吞噬的建筑物像一头火焰巨兽侵袭人间,呼救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火光将江岑蓝色的警服映成了红色,肩头一级警督的三颗银色四角星花却是比火光还要耀眼。
“江岑,你又要去吗?”
江岑脚下一顿,在梦境里第一次因为段衾屿的声音而驻足。
段衾屿沙哑的嗓音压抑着数不清的不忍,问她:“哪怕你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