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搞成这德行？”
林砚郁闷的往椅子上一躺，“大哥，你说得对，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是我错了。”
林大有轻笑道：“这会儿终于知道自己错了？说到底，娘这般娇惯你，还是因为你是遗腹子，这才对你宽容了许多，当娘显然是忘记了，惯子如杀子这个道理。”
“大哥，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咋感觉这么怪，说起来，娘最惯着的人，不还是你嘛。”
“咳咳。”林大有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侍从。
那侍从立刻会意，跟客人耳语了几句之后。
那名客人便拱手告别。
“你刚刚说的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娘以前是娇惯我，后来不也是对我彻底失去信任，哎，现在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只觉得恍如上辈子的事情咯。”
林砚也有这种感觉。
想到自己当年竟然还想去镇上老爷家当继子，就觉得当年的自己简直春的不可救药。
“是啊，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了，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可不是嘛。”林大有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如今过了三十的他，已经蓄起了胡须。
有了胡须的他，看着要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
“说说看，你是怎么幡然醒悟，觉得自己错了？”
林砚揉了揉自己空空的肚子，“大哥，咱们在说这件事之前，能不能先让我填饱肚子再说？”
林大有闷笑一声，“倒是忘了这茬。”
“来人，快些上些好吃的来。”
“是，大爷。”
没多久，下人们就把好酒好菜端了上来。
原先这些菜肴，林大有是打算宴请宾客的。
现在林砚打扮的跟个乞丐回来了，显然是不适合再宴请他们，倒是便宜了林砚。
林砚看到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立刻坐了下来，伸手就抓菜。
林大有看着他这幅吃相，皱眉道：“急什么，拿了筷子再吃。”
林砚现在满脑子都是食物，至于林大有说的话，他全都抛之脑后。
“大哥，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呀。”
他一边吃，一边诉苦。
“当年，我二哥是真的吃了苦了，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能把喉咙刮破的馒头，硬的就跟石头一般，咬都咬不动，就算是咬下来了，也卡在嗓子眼，吞都吞不下去，咱二哥以前当学徒的时候，那日子是咋过的呀。”
林青山从另外一个门跨了进来，“可别心疼我，我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雇主，你啊，这是碰到奸商了。”
“啥？你咋不早说，早知道的话，我定然掀翻他的铺子！竟然敢给小爷我吃那种东西。”林砚顿时怒从中来，“气死我也！”
“先不说这个，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怎么穿的跟乞丐似的，而且这衣服的味儿怎么这么大？”
林大有嫌弃的捂住了鼻子。
想到衣服，林砚立刻将这身破衣裳脱了下来，再远远的丢出了门外。
原先他那壮实的身材，在经过十天的摧残之后，一下子消瘦了许多。
“别提了，在我不慎晕倒之后，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猜也能猜得出来，那奸商定然是叫人将我从铺子里抬了出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倒在小巷子里，而我身上的衣服也不翼而飞，在我的旁边就只有这么一件又脏又臭的衣裳，我若是不穿，就得光着上身回家了。
我若是光着上身走回家，岂不是被人都看光了？虽然我的身材挺好，肌肉发达，可我毕竟还是个良家少男，岂能被人随意看了去？”
虽然他平日里是放荡不羁了一些，但他还是恪守男德，自己的身子可不能给别的女子看了去。
他的身子是只有自己的媳妇才能看的。
林大有跟林青山都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笑我作甚，我难道说错了？我得为我未来的媳妇守身如玉的好不好。”
吃了半饱的林砚也有力气插科打诨了。
“行了行了，就别提你这些事情了，你说说，你到底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了？”
林砚三下五除二，又塞了一个鸡腿进自己的肚子里。
只见他那平坦的肚子，现在已经明显的凸起了一块。
林砚揉了揉肚皮，“我原先总觉得读书苦，这世上大抵没有比读书还要苦的事情，尤其是，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每逢大考的时候，总是出差错。”.
“如今这举人，我已经考了第二回，却还是没考过，我总觉得我的付出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我想着，我大抵是不适合读书的。”
“这老话不是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原先想靠着打铁，我也一定能养活自己，可谁知，当我打算不读书了之后，我师父直接将我扫地出门，这乃是我碰到的第一个难关。”
“后来，我想着，我有力气，我又会打铁，再找个打铁的活，想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于是，我找了个活计，可是那铁匠铺的掌柜的听说我不会打农具，便让我当学徒，还一天只管一顿饭，不只是如此，我让他每天结工钱给我，他还不愿意，还说什么，我若是不愿，就离开铁匠铺。我还想着在你们的面前证明自己，我岂能随随便便就走？”
“但是你们竟然这么狠心，连饭都不给我吃，我只能硬生生的挺着，这是我的第二个难关。”
“我每次在饿着肚子的时候，就在想，当年我二哥是受了多少苦，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原先我总觉得，不就是干个手艺活嘛，并不是什么难事，现在我才发现，这些事，不比读书简单。”
林砚已经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能够这样心无旁骛的去读书，已经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在他十岁的时候，娘就已经开始挣钱了。
所以，他是家里受的苦日子最少的那个，他却还不知道去珍惜，还成天想着这个那个，每个定性。
“大哥，我决定了，我要好好读书，早日考取功名，你以后做生意，若是再受那些当官的气，我就帮你出头！给你当最坚实的靠山！”
林大有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嘛，这样才是我的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