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回来,乔雅南什么都不问,拉着人就去了宋姨家,知道童家已经超额赔付也就放心的收回了借出去的四千两,并在那里蹭了一顿午饭才回转。
春光正好,两人都不想分开,牵着手在宅子里游荡。
“明日我得先去赴任了。”
“算着日子也该去了,你那些人手都到了?”
“到了,在常信县最近的驿站等我。”沈怀信偷偷往雅南身边靠得更近些:“我回去后就去趟桂花里给大家带话,免得他们着急。”M..
“你让人去告知一声就行了,等我回了你再去。不说你父母官这个身份,一个状元郎他们就不知道要怎么和你相处。对了。”乔雅南把吕先生来访的事说了:“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她真正的用意。”
听到后面的时候沈怀信就停下了脚步,带着她在鹅颈椅坐下,沉吟片刻,徐徐道:“先皇起事之初,支撑他的是太后手里的一支娘子军。可以说,没有这支娘子军就不会有后来的恒朝,如今在朝的女大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出自娘子军。但是进入官场的只是少数,绝大多数成了太后的私兵,只听从太后调遣。太后也没闲置这些归鞘的剑,护卫皇宫的禁军和皇上的私卫全是由她们训练出来的。另一方面,吕先生她们这些女先生亦全是由她们一手调教,只是时日有长短,本事亦有悬殊。吕先生属于其中翘楚,据说曾被太后亲手调教过。”
简单点说,大半娘子军充当了教头的角色,文武一把抓。
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也就差个女皇的头衔了。乔雅南敬佩不已,这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远不是她这样只有点小聪明的人可比。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乔雅南紧张兮兮的道:“我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沈怀信笑:“感觉很对。”
“我说笑的……”看怀信不像在说笑,乔雅南笑不出来了:“真被盯上了?”
“若我所料不差,吕先生应是京城还未开馆的那所书院的山长,就算真要出来走动看看各地书院,第一站,也不该是样样不拔尖的同心府。”
乔雅南有点慌:“是因为和你的亲事吗?难道你的婚事连太后也关注?”
“别担心,不是坏事。”沈怀信将她的手拢在掌心合拢,就像是把她整个人都护在羽翼下一般,细细的将自己所知的事一一告知,皇后提及他的婚事,之后赐下的丰厚赏赐,太后和爹的谋划等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感觉听了本天书……”乔雅南喃喃低语,前不久还挣扎在被人逼迫为妾的提心吊胆中,突然就和这个朝代最大的领导扯上了关系,做梦都做不了这么美。
沈怀信笑了笑:“要怪只能怪爹得了个不好惹的名声,却同意我结一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婚事,引得太后都好奇了。”
“所以,吕先生是为我来的?”
“应该是。”
乔雅南倒在怀信肩头,她这是被命运砸了张什么馅的大饼啊!
沈怀信摸摸她的头,体贴的没再继续往下说,太后把吕先生都派出来了,恐怕已经不止是知道她这个人,而是把她查了个底儿掉。他不解的是,既然已经查明白了,为什么还要把吕先生派来?甚至要跟着回桂花里?
不过也无妨,沈怀信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缓神的人,沈家是板上钉钉的先皇嫡系,和太后永不可能反目,吕先生无论来意是什么都不会伤害雅南,其他的,他都应付得来。
“怀信。”
“嗯?”
“压力好大啊!”
沈怀信蹭了蹭她头顶:“是我不好,给你招来这些事。”
乔雅南直起腰,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重又神采飞扬起来:“为了美人,这点压力也不是不能承受。”
“嗯?”
乔雅南嘿嘿怪笑着勾起怀信的下巴:“美人儿,给姐姐笑一个。”
沈怀信头一歪,笑得颠倒众生。
乔雅南捂住眼睛,每每在她以为自己脸皮厚度又进步了的时候就发现,对方进步得比她更快。
再失一分。
沈怀信把她的手拉下来,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满心的欢喜由内而外层层漾开,同样的脸,同样的笑容,感觉却全然不同。
外边的人都觉得雅南能被他看上是走了大运,却不知他有多担心。雅南惯来爱扮猪吃老虎,只想偏安一隅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没野心,没大志向,所以一开始她才会拒绝自己。
后来终于得她点头了,又开始担心她因为沈家太麻烦而却步,相处那么久,他太清楚雅南有多怕麻烦了,他甚至觉得,要不是自己长了张还算不错的脸,雅南未必会点头。
可现在,她眼中的迟疑悉数没有了,还让他看出些斗志来,他不想问这斗志是哪里来的,只知道有这斗志可太好了。雅南这人,只要她上心去做一件事,没有做不成做不好的。
一直到眼下这一刻,他才终于放下心来,不用担心雅南随时来一句‘算了’,他也终于不用那么着急定亲了。
他了解雅南,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满满的心安填充在心底的每一个角落,沈怀信脸上的笑意根本收不起来,就那么看着雅南笑啊笑啊笑啊!
“傻样。”乔雅南戳了戳他浅浅的酒窝,跟着笑起来。她其实还没完全想好,但是坐等挨打从来不是她的性格,这一步总要迈出去的,至于步子能迈多大,多远,再看。
下晌的时候范世钦带着家人过来了,知道甥舅俩有话要说,乔雅南非常自觉的带着小舅母和两个孩子去了院子里玩。
“早想和你说说话,怀信就是不点头。”看那姑娘瞧过来,小舅母掩嘴笑道:“放心,我可不是大嫂,做不出那缺德事来。”
“您若是那种人,怀信可不会亲近。”乔雅南看着不远处追蝴蝶的两个孩子,被他们童稚的笑声引得也笑了:“她有本事送到怀信面前去,怀信要收下了,我半句多话都没有。”
“真没有?”
“都不必见面了,自然什么话都不必说。”
小舅母一愣,这是个烈性子啊!怀信可真的考虑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