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人正在严声说着什么,郎清和陶晚没有打扰,站在门外。
陶晚依稀听到“查房”等字样,抬眼看了一下里面紧绷的气氛。
“别紧张,他的个性就是这样。”
郎清道。
“嗯。”陶晚观望着,心道郎清老师和他师兄的性格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郎清老师春风和煦的,陶晚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
这师兄吧……听郎清老师的话,黑脸似乎是常态。
“行了……”
里面模糊不清地传来安排工作的声音,然后几个年轻些的医生就像脚底抹油一般快速涌出,像是没看到门口站着的郎清和陶晚一样。
人都走后,陶晚才看清郎清这位师兄的尊容。
他看起来比郎清老师年纪相当,戴着一架方形镜框,脸绷得紧紧的,皱眉看着手里的病例。
“师兄,现在忙吗?”
郎清走了进去,李光德这才发现两人。
“你过来了?今天你在一院坐诊?”
李光德对郎清的态度倒算温和,推了推眼镜。
“不是,我上次不是跟你提过,我有个资质很不错的学生推荐过来见习么。陶晚,这就是李老师。”
郎清看向陶晚,陶晚便道:“老师好,我是77级的陶晚,您和郎清老师能给我这个机会,我非常荣幸。这个暑假我一定好好努力……”
“打住。”
李光德似乎嫌烦,手在空中往下按了按,上下打量陶晚一眼,又看向郎清:“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谢谢师兄,她们这届是自考上来的,没有经验,师兄,你用人的时候可要掂量掂量。”
郎清临行前嘱咐。
“你不舍得,就别给我带。”
李光德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对他而言,男的女的,漂亮的不漂亮的,在他眼里都是一坨肉,想得到他的另眼相看,只能是能力过强,陶晚这种入学半年的学生,李光德连余光都没给她几道。
“不是不舍得。陶晚,我先走了,你好好跟着李老师学习。”
郎清冲陶晚笑了笑,算是最后给她一点安心。
陶晚心情倒没什么波动,她是来学本事的,严师出高徒,这个道理她明白,怕就怕这老师看不上她,不肯教导才是她的不幸。
“知道了郎老师,我会好好学习的。”
郎清走后,李光德继续看着病例,陶晚在一边站着,终于找到了他一个喝水的机会:“李老师,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李光德皱着眉抬起眼,像是看到陶晚在很不愉快。
“你随便到外面去找一个医生跟着吧,看看谁有空。”
李光德就这么把陶晚打发到外面去了。
陶晚抿抿唇,外面的医生也都是正经入职的,跟着哪一个都也能学到不少,随她来说也知足了。
“好的李老师。”
陶晚出了办公室,没走两步,就被人围住了。
“你是郎老师的学生呀?小师妹,你别难过,李主任他就是那样的,我们都习惯了。”
“李主任就像个手术机器,平时不跟我们这些凡人有过多交流的。不过咱们组都很厉害,你跟着我们大家伙,也能件事不少。”
“嘿你这个人还自夸起来了,不过也差不多,李主任这人吧……你看郎老师就能在你们燕大任教,李主任这种的,谁请他呀!”
这些人刚刚被李光德训了一顿出来,都各自悄悄留意着里面的动静,陶晚一处来,全都围过来安慰了。
陶晚粗粗扫了一眼,之前在办公室里的医生少了两个。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有五个人,全是男生,年轻的看起来像是刚入行,年长的也就四十多岁,这个组看起来像是一个比较新的团队。
“你今天跟着我瞧一天吧,”说话的就是那个看起来最年长的医生,陶晚看到他胸前挂着“副主任”的牌子,“你叫……”
“陶晚。”陶晚立刻回复自己的名字。
“好好,陶晚,我叫戴建业,是咱们这个科室的一个副主任,也是李主任团队
除了李光德,爱美之心还是人人有的。
大家都很待见陶晚。
“戴主任可是留过洋的,小师妹,今天第一天,一定要打起精神呀!”
“一定会的!”陶晚笑了笑。
虽然李老师有点难说话,但是大家伙的气氛还是不错的。
“刚才听说你是77级的,刚入学?”戴建业问道。
陶晚点头:“是,刚入学半年,所以是个菜鸟,戴主任请多多指教。”
“都学了什么,病理学了没?”
“学了的。”
“没进过手术室吧?”
陶晚摇头:“没有,没有。只上过模拟实验课。”
“我今天有一场手术,那你今天跟着我们一起进去,进手术的基本要求你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陶晚没想到第一天就能这么值,竟然能让她进入手术室观摩。
“行,沈南,你到时候负责带带她。”
戴建业朝一旁边那个最年轻的医生道。
“放心,戴主任。”
陶晚注意到,这位沈南医生胸前没有铭牌,应该也只是个实习医生。
沈南领着她去领了个写着“第一人民医院”字样的白大褂。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沈南长相平平,笑起来却很亲和很有吸引力。
陶晚冲他也报以一笑。
沈南有点头晕目眩,抓了抓脑袋。
陶晚跟着戴建业里出外进脚不沾地,那边陶理也到了尹家庄。
他是先在县城里住了一晚,看着那又脏又破的小招待所,陶理后悔自己过来得太冲动。
但是他一想到陶晚,心一横,第二天一大早就打听了客车往尹家庄赶。
怎么也得让尹家人知道知道他的态度,顺便把陶晚带回家!
当他知道那客车只能把他送到镇上,想去尹家庄还只能走着去,陶理差点在街上骂人。
许是他的穿着跟别人格格不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街上行人不多,但都会往他身上瞅两眼。
陶理感觉自己来到这破乡下,就像个观赏景物似的,他心中又火冒三丈。
“老乡,问一下,你们这儿哪有能打的电话?”陶理拦住一个行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