蟓峨城最大的两个组织,白道江湖,黑道永夜。冯潮生与二者早就互通关系。
这多管闲事的小子,只要敢动真格的,以后在蟓峨城也就不用混了。
蟓峨幻境只这一座城池,他离开这里,就只能去蛮荒大山,跟蛮兽为伍,想想都觉得凄惨。
冯潮生转瞬间,想到许多。心思也越来越坦然。
不过,当他忽然忆及不久前,他抽个空上茅房的工夫,有小厮来报,把最近在蟓峨城出了名的杜金山跟木土金做的一些浪事儿,都同他说了。
他当时还在心里想:这些个会惹事儿的,不会光顾到我长胜赌坊来吧。
因为时间问题,冯潮生没做深想。
这突然脑子里一激灵,却让他的心七上八下起来。
“呵呵,好说。小兄弟你既然懂规矩,我冯某人也绝不会仗势欺人。开门做生意,谁不图和气生财呢?”冯潮生很快换了一副面孔,也没细看那两颗珠子,就将之收了起来。
话锋一转,又道,“我观小兄弟看似平凡,举手投足间,气质很是出众。尚不知你姓甚名谁,在哪里高就呀?”
杜金山闻言心里一动,暗自把前事回顾一番,自认没泄露什么秘密,于是不动声色地答道,“在下王二山,家境普通,不提也罢。前些年一直在蛮荒大山游历修行,才回来不久。偶尔听说长胜赌坊是个玩乐的好去处,所以特意赶到内城,来长长见识。认识冯爷这样的人,在下倍感荣幸。”
冯潮生眼里露出一丝了然之色。心道,怪不得面生,原来外出游历多年,听他话音,应该出身于平民区,算是个有志气的穷小子,想不到,鸡窝里还真能往外飞金凤凰呢!
“好!此事就算了结了。”冯爷大袖一挥,一锤定音。“汤二麻子,你得好好谢谢这位公子。”
遍体鳞伤的汤二麻子,此时大喜过望。
他撑起身体,就要向杜金山叩头。
杜金山赶紧向队员们使眼色。
齐石白和孙磊忙一左一右,将之搀扶起来。
“恩公,你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啊!却为何不肯受我跪拜之礼?”汤二麻子一感动,泪水流了满脸。
“只要你记住自己的承诺,不再沉迷赌博,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杜金山说完,莫名觉得自己挺装逼的。这不是小学生作文范本嘛。
“恩公!你放心!我听您的话。日后只要再碰这个,就叫我不得好死!”汤二麻子当真抬手,当着众人的面起誓。
这种行为最犯冯潮生的忌讳。不过,看在杜金山的面子上,他强忍着没出声。反而笑眯眯地问其他赌客道,“让各位起这种毒誓,怎么样?”
“开玩笑!不能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个衣着鲜艳华丽的青年说道,正是之前建议麻秆向冯潮生立字据,借款赌博的那一位。
这话说完,他身边立即响起一片附和声。接着,就有赌客嚷嚷着,催促冯爷赶紧再开盘,大家玩儿起来。
“王兄弟,你既然大老远来长见识,不考虑玩两把吗?”冯潮生向杜金山发出邀请。
杜金山微笑摇头。“不瞒冯爷,我到现在都没摸透规则呢。还是先观摩一番再说吧,各位请自便。”
“哈哈哈……这么简单,你竟然都搞不明白呀?”
“你可以来我身边。我教教你呀。保证带你上路带你飞!”
赌桌周围一片哄闹。把杜金山看成个土包子。
“呵呵,好吧。王兄弟既然如此谦虚,我也不强人所难了。来人,给王兄弟看茶!”冯潮生貌似也愉快的很。
不过,只有杜金山能感受到,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柔和,却藏不住深处的寒意。
他明白,这种人黑白两道都混,活到这把岁数,早已是个人精。虽然不算身居高位,但在这座赌坊里,无疑他说话最有分量。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都很在意他的脸色是阴是晴。
他自然越活越自以为是。心性修养什么的,跟他的财富完全不成比例。
今日在他一个无名小卒手里受挫,即便自己算给他留了面子,这厮八成也不领情。
杜金山猜测,这位冯爷在自己离开赌坊后,说不定会采取行动。心里不由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往我枪口上撞的话,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公子,请用茶!”有小厮端来茶盏,让杜金山和队员们人手一杯。然后把最后一杯送到冯潮生手里。
冯潮生端起茶盏,跟小厮说了两句话。侧身,向杜金山示意。
杜金山也冲他点头,喝了一口碧绿茶汤。眼睛在他左胸伤口上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钦佩之色。心道,这家伙为了面子不丢,受了伤还跟没事人似的,可真敬业。他应该庆幸自己今天穿着件玄色深衣吧。
冯潮生看见他的表情,强压下去的怒火顿时汹涌几分。忙移开视线,把精力投入到赌桌操作上去。才不至于立刻爆发。
“恩公,您忙着,我先走了。”汤二麻子轻轻挣开齐石白和孙磊二人的手,跟杜金山打了招呼,颤巍巍地就要往外走。
“等等!”杜金山叫住他。
“恩公有吩咐?”汤二麻子认真脸问道。
“吩咐啥呀?你这样子还能替我大哥做事不成?”李昂喜欢插话的毛病又犯了。
杜金山瞪他一眼,走近汤二麻子,冲他道,“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先给你看看吧。”
汤二麻子睁大双眼,有些惊喜地问道,“敢情恩公是位医师?”
“嗯,算是吧。”杜金山含糊道。
赌场里有供人休息的藤椅,他让汤二麻子坐下,自己站到后方,双手贴于他的后背之上,运转青囊真气帮他修复创伤。
汤二麻子先是疑惑,怎么恩公瞧病都不用把脉的?没过一会,就觉得体内多了一股热流,流淌到哪里,哪里就一阵熨帖舒服。无处不疼的感觉在渐渐消失。才惊觉,他的恩公手段高绝,乃不世出的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