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继续说道,“另外我再给你添三万,挣的钱我分你一成的辛苦费,你觉得怎么样?”
田稻回过神,连忙摆头,“那哪成,我一分也不能要。”
这主意本来就是他姐出的,况且卖一辆也是卖,卖十辆也是卖,他咋能挣人家的钱呢!
苏秀却坚决道,“我说一成就一成,你不要的话,那这事就算了。”
田稻见她一脸认真,怕她真急了,赶紧说道,“行行行,我都听你的。”
苏秀满意笑道,“那你明天跟我去银行取钱。”
想到即将到手的第一桶金,苏秀只觉得拨开云雾见青天,好个神清气爽!
回到家,天已经黑透。
苏秀把电视打开,最近她把有线电视安装上了。
虽然是付费观看,但内容丰富很多,尤其港片和外国电影。
在这个娱乐生活贫瘠的时代,这钱花得绝对物超所值。
看了一会儿,座机电话铃声响了。
知道她家号码的,只有一个人。
苏秀没动,任由它不断催促着。
铃声停止,而后又响起。
苏秀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哗啦啦的水声,总算彻底把电话铃声吞没。
...
苏秀把薯堡味关了。
她站在店门口,看着路口食品街上的老老少少,每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边逛边吃。
然后她仰头看向对面。
新楼盘二期工程正在建,楼房已经封顶。
虽然华南城市已经释放出“鼓励职工买房”的信号,但住房实物分配的政策还在进行,谁也不敢冒险。
万一,因此丢了分房名额,岂不是亏大发了。
现在的人还没有囤房的概念,觉得房子是用来住的。
将来房价会疯涨到什么地步,普通人没有这样前瞻性的眼界。
这片新楼盘的住户算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像她这样贷款买房的屈指可数。
她在这样的地理位置开薯堡味,本身就是错误的。
这里的消费群体怎么会经常光顾一家‘赝品’快餐店呢,又不是吃不起正牌快餐店。
现在不是信息时代,她的店又还达不到‘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程度。
餐饮她不想放弃。
可没办法,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解决温饱。
馒头钱还没挣到,就好高骛远想去挣牛排的钱。
她还是先把自己养活了吧。
苏秀叹口气,把商铺出租公告贴在玻璃门上,拢了拢外套,闭店锁门。
田稻赶在大年三十前,把钱给她送来了。
连本带利,一共七万二。
“姐,一辆摩托车我按一万二卖出去的,一共六辆,全都在这了,你数数。”
苏秀没数,只是按照说好的,把一成利给他数出去。
“你把钱收好。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田稻心知推脱不得,只好把钱装回包里,然后仰头咕咚咕咚把水饮尽。
苏秀又给他倒了一杯。
田稻感慨道,“姐,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挣钱这么容易。”
一买一卖,净挣好几千,简直就是捡钱啊!
其实这钱挣的是信息差。苏秀问他,“小田,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本来我想继续跑华南卖苹果,但现在...”
跑长途挣的是辛苦钱,倒卖摩托车才是真暴利。
苏秀自然明白他的顾虑。
“除非与合资厂谈合作,否则这买卖长久不了。”
合作商拿的价格,肯定是比散户低的。
一旦有人把专卖店开出来,他们就干不成了。
田稻问她,“姐你有什么想法?我全听你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苏秀的眼界眼光,他比不了。
苏秀心里也在琢磨。
摩托车的前景不如汽车。
不过,既然合资厂搞出这么大力度的促销活动,那说明他们的销路没打出去。
至少还没达到预期。
这波羊毛,能薅几年是几年,及时抽身就是了。
打定主意,苏秀笑问,“挣钱还好说,万一赔了怎么办?”
田稻不以为然道,“那就重新再挣呗,钱这玩意儿哪有挣够的。”
倒是洒脱。
苏秀说,“行,那过完年咱俩去趟合资厂,争取把代理权拿下来。”
本以为只是倒卖几辆摩托车的事,没成想竟然要搞这么大!
田稻惊了。
“代理权?就...就咱俩?”
闹着玩呢?
苏秀露齿一笑,“试试呗。”
...
转眼间就过年了。
一九九五年的春节联欢晚会群星璀璨,无论歌舞相声小品,都能称之为经典。
苏秀跪坐在茶几前包饺子,正重温着其中一个经典小品。
“麻辣鸡丝?您怎么能签这个名儿呢!”苏秀边包饺子边乐。
座机电话突然响了。
她手上动作一顿,突然觉得自己这股莫名其妙的别扭劲挺可笑的。
先不说一个寡妇人家瞧不瞧得上,本来就是利益合作关系,报备行程又不在合作范围之内。
苏秀深吸口气,放下饺子皮,拍拍手起身,拿起听筒。
“喂你好。”
听筒里,季斌不咸不淡道,“我以为你要和我断道了。”
“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成心气我呢?”
“我气你干什么。”苏秀扭身窝进沙发里。
季斌问她,“怎么没回家?”
这个家,自然指的是苏秀父母家。
苏秀故作无所谓道,“出嫁女回家过年不吉利,我就别去讨人嫌了。”
说完,听筒里安静下来。
电视机里的小品还在演着,苏秀却无心观看。
对方的沉默,让她无暇顾及到其他,注意力全在听筒上。
然后季斌低沉的嗓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我可能过完十五才能回去。”
管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秀撇撇嘴,听见听筒里有女孩起哄的声音。
“跟女朋友报备呐?”
窗外突然有烟花炸开,苏秀扭头看过去,烟花爆竹的声音,把电视机和听筒里的声音全都弱化了。
...
大年初二。
苏秀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礼物,一个人回娘家了。
有显摆的意思,也为了给自己一点底气。
上辈子她不仅胆小怕事,还一无所有。
哪怕得知她的彩礼几乎全被她弟媳妇和大舅子坑骗没了,她都不能做些什么。
一家子任由亲家欺负,最终让她弟落了个瘫痪在床的下场。
人善被人欺。
她这次回去,必须要把她弟媳妇和大舅子滋长的欲望扼杀在摇篮里!
杀鸡焉用牛刀。
既然他们喜欢坑骗,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钱怎么来的,就让他们怎么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