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把地都租出去,做着棺材还咋种地!”
褚阿爷一听更是生气:“庄稼人不种地,根都丢了,你是想干啥!”
这也不行那也不中的,王氏一听也很是不情愿:“阿爹你这不是要累死自个儿的儿子吗?他阿爹又得做棺材还得种地的!”
她实在是不理解褚阿爷倒是咋想的,管他是卖棺材还是卖纸钱,能挣到银子不就成了,再说了那做纸钱卖多轻松啊,也不费啥体力,无非就是耗点时间。
按王氏的设想,那就该将做棺材跟种地的活儿都停了,全家就只做纸钱的买卖,这样都省着像褚义那小两口似的花钱请人了,卖的银子都进自家的腰包多好!
“啥啥都不想干,你们是死人不成!褚老大你别给老子在女人身后躲着,这活儿你到底能不能干,一句话!”
王氏跟褚阿爷争论得不可开交,褚大伯本来确实是不打算出声的,毕竟这两人他哪个都说不动,最后还惹得一身腥,里外不是人,还不如老实躲着!可没想到还是被褚阿爷给拎了出来。
“阿爹,我……我能干。”面对褚阿爷那仿佛要吃了自己的眼神,褚大伯只能暂时先忽略一旁同样虎视眈眈的妻子。
“他爹你说啥……”
“阿娘!相公不是说了,让您有事的时候好好商量!”见王氏又要跟褚阿爷对着来,李氏忙在一旁拦了下,本来她也是不打算掺和进去的,可谁让褚仁临去镇上前特意跟她交代了,让她平时多劝着王氏些,省着到时候又惹出了什么事儿。
王氏被打断了话,扭头就瞪了李氏一眼,可说了一半的话,想了想到底还是没继续说完。
李氏见王氏终于住了嘴,总算松了口气,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拦着王氏了,想到这李氏恭恭敬敬地朝着坐在上位的褚阿爷解释道:“阿爷阿奶别气,阿娘她也只不过是担心阿爹,心里一急说话便冲了些,实际心里是特别尊敬阿爷阿奶的,阿仁出门前还说过的,一家人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还是重新跟阿爷阿奶住在一起的好,万事有阿爷阿奶看顾大局,心里头安生。”
心底虽然对王氏还是气得很,可李氏把话说成这样,褚阿爷也不好再冲着王氏说些什么,只能看向自己那连媳妇儿都管不住的大儿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出了正月就过去老宅把后院那些棺材、木材、工具之类的都搬回来,还有留在那的其他东西,都一并收拾齐全了!”
褚大伯忙不迭地点头应着:“知道了阿爹,出了正月我就去收拾。”
褚阿爷听罢,也没做什么反应,背着手扭身就出了屋子,自打上次分家那天,褚阿奶帮着王氏瞒着坠子的事儿被捅破,被褚阿爷狠狠教训过一顿后,她最近都乖觉得很,见老伴儿出去,自己也忙跟在身后出去了。
王氏虽是顾念着褚仁才噤声的,可心底的气同样不顺,两个老的惹不得,小的她总能教训:“哪都有你说话的份!一天天的少拿阿仁当借口!”
王氏话说得这般难听,李氏心底再不愿意,面上确实一点都不显:“阿娘别气,您要是真跟阿爷一句顶一句地这般吵下去,最后吃亏的不还是您,到时候相公回来了也会不喜的,儿媳妇这是为了您好啊!”
自从李秀才摔坏了腰,再也不能下床,李家变卖家产搬回了村里开始,李氏便明显感觉到婆母对自己的态度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可她也没有办法,形势比人强,她跟娘家现在全部都地仰仗着褚仁跟褚家,想不低头也不成啊。
“为了我好?我还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干什么不是干,轻轻松松地把钱挣了多好,非得做那些累人又耽搁时间的!”
王氏对于家里铺子的想法,李氏其实是能猜得到的,不仅猜得八九不离十,李氏甚至觉得王氏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这家里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不是什么百年老字号,还讲究个什么手艺传承,只有褚仁的科举才真算得上是家里的头等大事儿,干什么不重要,哪个更挣银子才是主要。
“阿娘说得对极了,咱们家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赚银子,好好地供相公读书科举,等他高中了,到时候哪还需要为这些琐事烦心,依我看阿爷只是一时半会的还没想明白,阿娘何不先顺着,咱们棺材就先慢慢做着,左右不是说老宅那边后院还有不少做好的,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更挣钱的纸钱上,等以后见挣的银子多了,阿爷自然也就没意见了不是。”
王氏不得不承认李氏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你说的倒是轻巧,可那纸钱咱们谁都没做过,不得花时间去琢磨,做着棺材再种着地,多耽误工夫啊!”
“诶呀阿娘,咱们是没做过,啥都没有就让咱们在这干想,那确实是不容易,可那不是有现成的嘛,找些回来照着做哪还不容易?”
王氏还是有些觉着不太靠谱:“这能行吗?就褚义那两口子,还能给咱们纸钱,让咱们照着做?”
“阿娘,她那铺子就是卖纸钱的,给钱就卖,他不给咱们找人帮着买几张总是成的!”
王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让我琢磨琢磨。”
因为要忙着翻新宅院,再者里清明节也还早着,小两口便打算把铺子先暂时停一段时间,不过铜钱烧纸跟纸元宝倒是已经开始做起来了,这样等到宅院翻新完,清明节前要屯的纸钱也有了着落。
原本褚阿爷是叫褚大伯出了正月就去老宅搬东西的,可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日子刚进入二月就又下起了雪,等到雪停了之后天气再次转暖,褚大伯赶着借来的牛车到老宅那边搬东西的时候,都已经是二月下旬了。
褚大伯跟王氏领着人来老宅搬东西的那天,老宅的后院褚义几人正跟请来的师傅研究打井的事儿,王氏两人看着才两个月左右没来过,就已经陌生的快认不出的褚家老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院的大门换了不说,院墙也加高了不少,还在沈鹿竹他们那个纸钱铺子的后面,重新开了个门,直通老宅的院子。
院里的几间屋子的外墙也都重新粉刷过了,就连屋顶上的瓦片也都换了新的,王氏没进屋里看也知道,那里面铁定也不能轻收拾了,前院整个地面都被用小方砖铺满,又干净又好看,院里还新移植过来了两颗柿子树,还在树下砌了一圈矮矮的台阶,刚好人能坐上去的高度和宽度。
王氏陷入深深的不平衡当中,早知道就不该把老宅全都给了褚义他们,哪怕把褚阿爷住的那间屋子先硬留着也成啊,时不时地说不定还能回来住一下,现在可倒好,真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这褚义两口子也真是的,爷奶在家的时候不翻新,不收拾出来让二老也享受享受,如今刚分出去,就迫不及待的动工了,真是两个没孝心的白眼狼!
三叔给褚大伯一行人开了暂时还是库房的那两个屋子的门,又和褚大伯闲聊了几句,见对方找来帮忙搬东西的人已经开始往院外的牛车上装东西了,这才又回了后院,跟着参谋下那口深井打到哪里,多深比较合适。
褚义几人的忙碌,正好给了王氏机会,之前李氏让她找人来买几张纸钱回去照着做,她虽然觉着花钱买褚义的纸钱有些犯不上,却也没想出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结果等她想买的时候才发现,人家铺子压根就没开门。
王氏看着库房另一侧存放着的那些纸钱,心底乐开了花,还好她今儿跟来搬东西了,要不回头定得后悔死,现在能得到样板了不说,还都是不用花她银子的,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王氏趁着前院没人的功夫,偷偷叫停了几个刚从后院搬了棺材要送往门外牛车上的师傅,让他们打开了棺材盖子,然后悄悄拿了不少烧纸跟纸元宝藏在棺材里,然后再盖上盖子,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运出了褚家老宅。
就这么进进出出搬了好几趟,才终于把褚阿爷跟褚阿奶留在这边的东西,都从老宅搬走了。前院的翻新基本进行到了尾声,正巧褚大伯又把东西都搬走了,褚义跟沈鹿竹趁着暂时还不忙,又连忙找了人帮着把褚三叔跟秀秀的卧室给搬到了正房,接下来便着手开始翻修褚三叔原来住的西厢房,将它彻底打造成娱乐会客区。
三月中旬,老宅这边的改造终于彻底完成了,后院新建的那几处库房跟作坊的屋子也都盖好了,只等着入了夏,再晾上几个月,便可以投入使用了。
老宅彻底翻新完毕,褚义跟沈鹿竹还在院子里摆了几桌酒,请来了关系一向亲近的几家亲友,和帮着家里做了一个多月活儿的师傅们吃席。
一切都准备妥当,三月中旬,沈鹿竹的纸钱铺子终于又重新开张了!
褚家的纸钱铺子开张最开心的当属村里的村民了,眼看着清明节还有个半个多月就又要到了,褚家这纸钱铺子再不开,他们还得跑到镇上去买,折腾不说,也没有褚家的那些特殊的样式啊。
此外也还有些人听说了这消息不太开心,大伯娘王氏自然便就是那第一个!
倒也不是为了旁的,只是她们虽然从老宅的库房里偷运出了不少的纸钱,可照着做也并没有李氏说的那般容易,研究了近两旬,别说是纸元宝了,就是铜钱烧纸她们也都还没研究明白呢!
眼下再得知了褚义小两口不仅把院子都翻新完了,就连铺子也重新开张了,心中更是着急恼火,整日催促着李氏快想办法:“你当初不是说照着做容易吗?那你倒是做啊,这么长时间啥都没琢磨出来,人家铺子现在都又重新开章了,咱还一张都没做出来呢,这还那啥挣银子!”
王氏冲着儿媳妇李氏一通发火,说完也不管李氏的反应,就气鼓鼓地出了李氏的屋子,心道看来这李氏是指望不上了,挣钱这事儿,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吧!M..
沈鹿竹正跟褚义一起在铺子里卖纸钱,眼看着就要到了做中饭的点了,沈鹿竹站起了身正打算跟褚义说一声,自己先回院子里做饭,就见王氏突然从外面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奇怪的是大伯娘少见的居然带着满脸的笑意。
王氏不仅满面笑容地进了铺子,还没等站定,就率先跟褚义和沈鹿竹打起了招呼:“阿义你们小两口忙着呢?”
沈鹿竹站在后墙新开的后门旁边陷入了迷茫,眼下才三月,不是说褚仁要参加的乡试要等到八月份左右才考的嘛?怎么现在大伯娘就笑得跟褚仁中举了一般,难不成是她记错了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