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褚“虚”

吴村长在吕家屋子里也算是见证了全程,此刻是一点都不相信王氏的狡辩,哼笑道:“呵!别人挖坑?那咋不见旁人掉进去,单单每次都是你!”

褚族长听了褚义的话也很是震惊,他一直以为上次这褚家闹过两次后,分了家又彻底断了关系,总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了,那以后该消停了才是,谁知道这王氏真是个闲不住的,怎么就知道整事儿!

“王氏,你还有啥好说的!全村人都亲眼看见你们婆媳俩装鬼吓人,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

王氏此时已是百口莫辩,只能摇着头不断地重复方才的借口:“我没有,我就是想吓吓吕家的,都是褚义,都是他们算计我的,我是被坑的!”

刚被褚义噎回去了的褚仁,此时才搞清楚,原来白天家里被人放火时,他的直觉一点错都没有,他阿娘的确是又背着家里做了蠢事,不仅如此这次居然还连带着李氏一起!

可眼下这些罪状是说什么都不能认的,这次的事儿一旦认下,那就不是被人说觊觎小辈买卖,背地使坏这么简单了,这次要是认了,就相当于认了自家与全村为敌,今后怕是难在靠山村里再讨生活了!

“村长、族长还有各位乡亲们,请听我一句!我阿娘平日里虽跋扈了些,但是绝不可能心思歹毒到要坑害全村人的地步,就像李氏方才说的,她们今儿只不过是想吓唬下吕家人而已,之前的事与我褚家无关,我阿娘也只不过是被人利用了罢了!

堂弟说我阿娘为了把他们的买卖搅黄,所以才如此这般的,可乡亲们该知道,我家已经许久没有卖过纸钱了,我家都不卖纸钱,咱们两家都不存在竞争,阿娘她又为何要与堂弟你寻不痛快?”

王氏听见褚仁替自己开脱,拼着命点头:“是是是!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家都不卖纸钱了,我还坏你家买卖做啥?我就是,就是看吕家不顺眼,听说最近闹鬼,才一时糊涂的!”

褚仁低头向抱歉的褚义鞠了一躬,可嘴角却像不受控制一般,轻蔑地笑着:“堂弟,阿娘之前确实是有很多做得不妥之处,堂兄我替她给你跟弟妹赔不是了,只是这次村里闹鬼,跟你家里买卖受影响的事儿,实在是和我阿娘没有关系,堂弟不能因为之前发生过些许的误会,今后便将你家发生的所有事都联想到我阿娘身上,这些都不过只是你的猜测罢了,算不得数,更不要说这里还有故意之嫌了!”

旁人或许还会多少给些褚仁的面子,可沈松泽完全不会,谁欺负他妹妹妹夫,那就是欺负他,直接开口讽刺道:“真不愧是读书人,这话说得一套一套的,今儿被抓了个人赃并获,你倒是知道出来道歉了,早干啥去了?我看你压根就不该叫什么褚仁,都白瞎那个字了!你该叫褚虚才对,虚伪的虚!”

“你!”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像褚仁这样道貌岸然惯了的伪君子,自然是更怕遇见沈松节这种直的、浑的。与他对骂不符自己的身份,继续解释又反倒好像佐证了对方的说辞。

褚家一众的远近房亲戚里,褚平打小最烦的就是这个大堂兄了,总觉得他假得不行,可每每碰上吃亏的必是自己,如今听了沈松节的话,简直就像找到了知己般,忙附合道:“就是,大堂兄你这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咋能搞得好像你今儿才知道这些事儿似的,一股脑全推自家阿娘身上,可不是好儿子!你说我们全是猜测的,不算数,好像你自己说的那些不瞎蒙的一样,说我们故意下套你有证据吗?”

褚仁被气得脸色铁青,往日他是这村里唯一的秀才,无论是长辈还是平辈,谁见了他不是客气有礼的,便是这两年,他屡试未中,褚家的名声也越来越差,可那也仍然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去说些什么,今儿这沈家的和褚平可倒好,一个说他虚伪,一个说他不厚道,真当他褚仁这辈子都是如此了不成!

“证据?呵,今儿下午我家院子刚被人放了一场火,褚义你敢说不是你?白日里我就在纳闷,谁家恨我家如此地步,实在想不到居然是阿爷阿奶的亲孙子!你难道就没想过,万一那火没被控制住,阿爷阿奶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还是说你褚义压根就巴不得我全家都随着那场火去了!”

众人属实是没想到,白日里褚家还发生过这么一出,纷纷侧目朝着褚义看了过来!

“真的假的啊,没听说这褚家今儿走水了啊!许婶子,你家住这褚老大家旁边的,你可是瞧见啥了?”

被问到的许婶子想了想道:“没瞧见啊,我们两家隔壁住着,要是他家走水了,我家不能一点都不知道啊,老头子你瞧见啥没?”

“好像是听见有人嚷着着火了来着,我出去瞧了眼烟不大,就又回去了!”

褚仁听了众人的议论,继续对褚义发难道:“褚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连自己阿爷阿奶的性命都不顾的人,他说的话,还有什么可信的!”

“大堂兄刚还说要讲证据,现在却想直接把这罪名给我坐实,不知是何意!村长,族长,今儿全村人都在,大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问,今儿可有人能证明是我褚义给他家发火了?”

纵火可不是小事儿,吴村长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可有人瞧见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的,方才聊得火热,可这会儿却没人能站出来指认了,褚义直直地看向褚仁继续道:“看来大堂兄是没证据了,不过无妨,我有!”

“先是王氏找人造谣说祖先托梦一事,此事我虽没有直接证据,但我可随这几户人家一起到县衙报官,若这事儿我有半句虚假,任凭处置。”

褚平附和道:“怎么着于婶子、赵大娘,还有其他那几位,明儿跟我们衙门走一趟吧,查出来是谁就直接关大牢就成了,还省着大过年的让人家官差再来咱们村一趟了!”

那几人当初只是想着挣些银钱的,哪里会知道这事儿居然愈演愈烈,其实早在村里开始不断闹鬼的时候,几人就有些后悔了,如今更是一个个像是鹌鹑一般,缩着脖子,一声都不敢应。

几人越是这般表现,便越显得心虚,众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场的还有像蒋全和沈家兄弟这般的外村人,吴村长顿时举得丢人极了,没好气地逼问道:“说话!到底是不是你们!”

“我们……我们,都是那王氏叫我们干的,想着不过是说几句闲话……村长,我们错了,别报官啊!”

王氏见那几个妇人攀扯自己,急得像是发了疯症一般,要不是和李氏一起被绑着,说不定此刻已经扑到那几人面前了:“放屁,你们几个不要脸的,你们胡说!”

褚义不理会王氏的叫喊,继续道:“然后是刘家假装自家撞鬼的事儿,当日他家邻居说,瞧见一个白色的鬼影从他家屋子一路跑到后院然后消失了,我们在刘家后院外,路边的枯草上发现了两处白色的碎布,李氏身上的那件就是刘家当初的那件,是刘家留着的孝布所做!”

胖婶儿跟钱氏这对亲家在一旁摩拳擦掌半天了,一听褚义说到这个,上前三两下便扒下了李氏身上的白袍子,仔细一番找,还真在身后靠下的位置找到了两处破损的地方,忙递到众人面前:“瞧瞧,这不就是嘛!这就是刘家的那个,他们就是一伙的,早就商量好了,专门坑骗吓唬咱们大伙儿的!”

李氏一听这话完全懵了,她上哪里检查过,这袍子到手就被她一直藏在铺子里,只有晚上用到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谁会注意到这个地方有没有破损啊:“不是的,不是的……”

比李氏更懵的当属刘家老太太了,她那日把这袍子送到褚家前,怕褚家送回来的时候有破损,分明提前检查过的,根本就没瞧见任何破了的地方啊!

“不可能,那不是我家的,我家的没破!”

胖婶儿插着腰,一眼瞪了过去:“你放屁,那难不成还是胖婶儿我刚才当着这么些人的面给你扯坏的不成!”

胖婶儿这话说得毫不心虚,纵使明知道这布是被赵成跟褚义掉了包的,上面的破损也是她跟钱氏做好这白袍后,按照沈鹿竹的意思扯坏的。

说起这事儿,还是那日元霜提起的,他们也就只有王氏雇人偷模具的证据,装鬼吓人这事儿却是一点证据都没有的,说要是对方就是死不承认怎么办?

于是沈鹿竹便想了这么个偷梁换柱的法子,重新做了个装鬼用的白袍子,做出了标记后,再用后院着火的事儿,将褚大伯家的人都吸引走,好方便褚义跟赵成对这块白布进行掉包,没有证据,他们便自己给大伯娘送上个证据!

褚义淡淡道:“村里谁家有人过世,多大年纪什么时候,各家族谱都有记载,孝布也都是按照男女年纪等专门到布庄裁剪购买的,刘家要是不认大可以把自家孝布拿出来对质!”

褚义这边早就猜到这孝布怕不是刘家仅有的一块了,毕竟白布这东西寻常人家并不会备有很多,而刘家老太太又特地交代过王氏,等回头要把这快布还给她,刘家眼下势必是不可能再拿出来一块孝布,跟他们对质的。..

刘家老太太被架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我……反正这不是我家的!”

“你这意思是承认你家也有一套装鬼用的白袍了?你方才不是说你家的没破吗?”

“我。我……”

“无妨,是非对错自有乡亲们判断,下面是这最后一件事,王氏找人偷了我家做纸钱的模具,还请村长找人现在就去搜上一搜,上面有我家特制的标记,若是还不认,我也可以把被王氏花银钱雇来那人叫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