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雨后春笋

这日小两口刚给做完活儿回来的丧葬队结了账,众人陆续道谢离了褚家铺子,只最后两人磨蹭着留了下来,是宋家村的刘家两兄弟,哥俩是一起进的小两口的丧葬队,此刻正相互推搡着来到褚义面前。

“两位刘家兄弟可是有啥事儿?”

年纪稍大些的刘家大哥抓了抓头发道:“老板,我们兄弟俩是有个事儿要说。”

“这没外人,有什么事儿直说就是了。”

刘家大哥往身后瞧了瞧,见铺子外面没人经过,这才放心说道:“俺们村的宋老三,老板你可还有啥印象?”

见褚义没什么反应,似乎是不记得此人了,刘家弟弟忙补充道:“就是我们兄弟俩来咱家铺子应聘那天,非要让老板你们月月给银钱,最后没成还耍气走了的那个!”

要说起这事儿,小两口对那人还是有些印象的,听两人如此神秘地提起这人,心中便有了些猜测:“可是他做了些什么?”

两兄弟闻言拼命点头道:“就是的,宋老三那家伙一向不是个老实的,自打上次没能进来咱这丧葬队,回去后就老在村里说些有的没的,总是给咱丧葬队唱衰。”

“没错,还说什么我们这些都是脑子缺根筋的,叫老板你们戏耍了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捡了块宝!”

沈鹿竹边侧目看了眼此时正趴在炕上,和狸花你一爪我一掌地相互拍着玩的胖儿子,边宽慰起两人道:“何必听他的小人之言,咱们自己实实在在地揣了银钱进口袋,才是正经事儿,只当他是羡慕咱们就是了。”

刘家大哥点点头:“老板娘说得对,我们兄弟俩刚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他宋老三爱说啥说啥,嘴长在他身上,手脚长在我们身上,他还能拦着我们兄弟挣银钱不成?可是最近这事儿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前几日这宋老三竟然上门来找我们来了!”

褚义微微皱眉,这事儿就有些奇怪了,难不成那宋老三还真能蠢到上门拦着这对刘家兄弟,不让他们做活儿不成:“去了你们家?”

刘家弟弟道:“可不嘛,直接进了我家院子不说,还臭不要脸的说什么,叫我们兄弟俩辞了这边的活儿,以后跟着他干!”

小两口有些震惊地看向对方,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刘家哥哥连忙表态道:“当然了,我们兄弟俩咋可能同意嘛!我们要是真辞了咱们丧葬队的活儿,跟着他宋老三干,那才真是脑子缺筋了呢!”

“这事儿我们兄弟俩原本还真没当回事儿,只当是他宋老三抽羊癫疯了,也就没和老板你们说。”

沈鹿竹轻声问道:“那可是他又做了什么?”

“昨儿咱们没活儿,我们兄弟俩闲着没事儿,就跑去后山想逮个兔子啥的,往回赶的时候,正巧看见那宋老三和咱们丧葬队的王江在一处呢,我们兄弟俩就悄悄凑过去听了一耳朵,结果老板你们猜怎么着,那两人正在那谈价钱呢!”

刘家弟弟愤恨道:“估计是怕被人瞧见才躲进山里去的,结果还不是被我们兄弟俩给撞见了,这个宋老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褚义问道:“那他们可是谈成了?”

今儿做活儿的人里便有那个叫王江的,小两口倒是不曾注意到此人与往日有哪些不同,也没见那人来提辞工的事儿,猜想要不是价钱没谈拢,要不就是想先将今儿这份活儿的工钱挣到手再说。

“应该是没成,那宋老三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说了许多不好听的,不过他这事儿做得属实恶心,怎么着要是价钱合适,他王江还真就跟着他宋老三干了不成?”

“还有那宋老三,更不是啥好东西,找了我俩没成,就又跑去找王江,中间还指不定找过谁呢,怎么着他是就认得这几个人不成!”

“老板,老板娘,我们俩是觉着这事儿不太对,想来想去,还是得和你们说一下,就算不能做啥,好歹也加点小心。那宋老三八成是记恨上你们了,所以才故意专门挑咱丧葬队的人挖墙脚,没准憋着坏想把咱搞黄了呢。”

褚义沉声道:“这事儿我们知道了,也多谢两位兄弟能告诉我们。”

“我们就是有些看不惯那宋老三干的缺德事儿罢了,老板和老板娘别嫌我们多嘴就成了。”

沈鹿竹笑道:“我们感谢你们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嫌你们。”

刘家兄弟说了自己想说的,便不再多留,和小两口告别后就离开了褚家铺子,小两口也到了往日该关门的时辰,锁上了铺子大门,返回了自家院中。

离吃晚饭还有一阵子,小两口索性带着一娃一猫回到房内,沈鹿竹将胖儿子放回到摇床里,自己则靠在褚义身上闲聊着:“还真是没想到,第一个来跟咱们竞争生意的,居然会是那天那个宋老三。”

褚义漫不经心地捏着妻子手上的软肉:“确实是没想到。”

其实早在为这丧葬队的买卖做准备的时候,沈鹿竹便已经预料到了今日这种事儿,毕竟这次的买卖和之前的纸钱买卖不同,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也不是什么他们独创的东西,被人有样学样地学去和他们竞争,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无论是什么年月,古代还是现代,只要你做什么挣了银钱,那跟风的,竞争的就一定不在少数。偏偏这种事情,你顶多只能说句对方是学了自己挣钱的手段,可那又如何,又没哪条律法规定了,这买卖只能先想出来的第一家做。

就像他们家的纸钱买卖,黄烧纸、白撒钱这些,但凡是个做跟殡葬相关买卖的铺子,就没有不卖的,人们只知道哪家有卖,哪家卖得又便宜又好,谁还能想起来当初谁是那第一家?

所以对这事儿,小两口的反应出奇的平静,只要对方不是用什么卑劣的手段恶意竞争,他们倒是都可以欣然接受。

对此小两口也一早想了个不算对策的对策出来,像他们这种生意,也算得上是服务业了,除了在价钱上的差异,时间一长拼的就是服务意识和态度了,若是能再加上一些旁人没有的服务或者项目,这样竞争力上去了,自然也就不怕没生意可做。

不过有一点,小两口还是十分赞成刘家兄弟说的,那个宋老三八成就是记恨他们,才故意恶心人一般的,专门找他们丧葬队的人去挖墙脚,不过倒也无妨,若是真挖走了,他们便再招就是。

宋老三不断找褚家丧葬队的人,除了确实是有些阴暗的报复心作祟外,还做着个要是能让人直接从褚家把生意带到他这来的美梦,结果他算盘打得响亮,却一个人都没撬动。

没能撬动褚义小两口的墙角,宋老三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开始在自家村子招些其他人来做,他原本认为这就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只要有了干活儿的人,他就能过上每天在家数钱的生活了,结果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连置办挖墓工具的银子都没有。

宋老三的计划虽是腹死胎中了,可自那之后没多久,附近村子各式各样的丧葬队,便像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开始在村里拉活儿了。

这日下午沈家兄弟来褚家老宅看望妹妹和外甥,小两口索性便没开铺子,一家人在院子里柿子树的阴凉下,摆上了张方桌,喝着凉茶闲聊。

正说着,褚平从院外推门走了进来,瞧见院内的一幕,愣了一瞬后,随即了然道:“我刚还纳闷堂兄你今儿下午咋没开铺子,原来是沈家兄长们来了!”

“左右下午也没什么生意可做,就偷了半日的清闲。”

沈松节朝褚平招招手道:“褚平老弟来得正是时候,快来喝杯凉茶吃些糕点,咱们许久没有在一起闲聊了。”

褚平倒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正好我也没啥事儿,我来就是想和堂兄堂嫂说说,刚从旁地村里打听来的情况的。之前他们各家为了抢生意,把这价钱压得那叫一个低,眼下已经有好几伙儿坚持不住黄了的,再者说便宜没好货,那男工们挣得少了,谁还能给你下死力气干活儿啊,都是懒懒散散的,搞得有的人家的白事儿都被耽搁了,那主家据说在村里闹了好几日呢,吓得那些人最近连家门都不敢出,真是活该!”

褚义闻言看向妻子,有些自豪地笑着:“还是阿竹聪慧,猜得都中了,咱们不跟着压价是对的。”

沈鹿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不是她多厉害,只是比旁人多经历了几年市场经济罢了。

沈松节闻言也夸道:“我家鹿竹看来真是个做生意的奇才,这些年你出过的做买卖的点子,就没有不成的,得亏你这个妹子,真是叫二兄我沾了不少的光!”

沈家的中药生意和香丸生意如今也是做得不错,沈家长辈每每提起都要感叹到,以前还是他们目光短浅了,总当沈鹿竹的那些个想法是天马行空,如今看来,自家闺女儿才是几个孩子里最聪慧的那个。

沈川柏也点点头道:“鹿竹打小就聪慧。”

不知怎么原本的闲聊就变成了夸赞沈鹿竹大会,似是瞧出了妻子的窘态,褚义忙转移话题道:“咱们最近推出的雇丧葬队买纸钱有优惠,还有送木质墓碑的活动也不错,丧葬队的生意眼见着比前阵子好起来了。”

“是相公的墓碑刻得好!”

乡下地方,少有用整块的石料雕刻墓碑的,多是用木板雕刻代替,甚至还有些敷衍的,连字都是写上去的,而非刻上去的。

在木板上刻几个字对褚义来说可谓是相当简单的事儿,索性就给自家丧葬队的生意加了个吸引人的噱头,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在一旁抱着正正在哄的沈松节,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鹿竹阿义,要不你们也把买卖搬到镇上去做好了,镇上人多,挣得也定比村里多上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