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买铺子的事儿,虽进行得不太顺利,可好在靠山村里,褚家的纸钱买卖和丧葬队的活儿,还在照旧进行着。
从四月初有了组丧葬队的想法开始,一直到如今已经整整五个月过去了,附近村里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丧葬队,大部分都没能撑过刚开始这段竞争最激烈的日子,出现得迅速,消失得却悄无声息。
眼下褚家丧葬队的活儿已经彻底稳定了下来,队员们最自家耳朵业务也都熟练得很,不再需要褚义跟着忙前忙后,只需要按时发放工钱即可。
闲得无聊,小两口便研究起了今后的打算,他们若是进了县城之后,家里的作坊、纸钱铺子,丧葬队这些,没了老板坐镇,之后又该如何?
还有做纸钱的人家是不是该再多找几家?元宝作坊是不是也该再多招些女工?
县城里的人口数量,不说和他们靠山村比,就是长水镇也是比不了的,更何况县城的百姓,日子也过得更加富裕些,再加上咱们的纸钱样式新奇,想来应该会吸引来不少的客源,那到时每日供货的纸钱数量就势必要多上不少。
这样一来,似乎还需要有人定期到林记的造纸作坊和镇上去进货,还有做好的纸钱也需要定期有人帮忙送到县城里才成。
这些还只是生意上需要规划决策的,家里也是有不少的事儿需要提前做好打算,田地宅院这些需要有人帮忙照看,褚礼去镇上后还需找个好些的学堂,秀秀和褚三叔,小两口也不想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整日闷在家里,总要找些乐趣或营生度日的。
总之要想把买卖挪到县城里去,寻个心仪的铺面还只是刚刚开始,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小两口理出头绪,仔细规划。???.BiQuPai.
好在两人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左右正正还小着,眼下折腾着搬去了县里也并不适合,有大把的时间让他们慢慢思考,慢慢规划。
九月中旬,褚义再一次赶着牛车去了县里的伢行,伢行伙计带着褚义又看了两处铺子,可要不是地段不太好,要不就是东家要价太高,都有些不甚合适。
今儿看得两处铺子离伢行都不远,褚义两人索性便走着去了,回来的路上,伢行伙计又不死心地推荐起上次去看的画坊:“褚老板,最近你也没少看铺子,实话跟你说吧,咱们伢行经手多的,要不是那种做酒楼、客栈的大铺面,做这种买卖的老板,都有钱的紧,是万万是不会在店铺配备主家住的屋子的,连屋子都没得,就更不要说院子了!
剩下的就是那种普通住宅区的宅院,一进的两进的都有,咱县城自然是些小地方没法比的,规矩大着呢,住人的地方、做买卖的地方,一般都是分开的。
住宅区的人家,甭管自家宅子多大,临不临街,那都是没有带铺子的。你想要的那种前面是铺子,后面是宅院的格局,眼下在这县城里确实也是有的,只不过少些,而且大多都是房主自家的买卖,不是有什么急用,轻易是不会卖出去的。
所以我才建议你租下一开始的那处画坊,面积大不说,地段那是真的好,褚老板你们一家要是想住在铺子里,随便改两间屋子就成,要是不想就在不远的地方再买一处自家住的宅院,住着也舒心些不是?
悄悄跟褚老板你说,来我们伢行打听那铺子的,可是不少呢,说不定哪天就租出去了,好铺子可是很抢手的!”
褚义平静地听着,并没有反驳,只是问道:“那铺子东家可要卖?”
伢行伙计有些为难道:“这……褚老板,我还是建议你租的,那可是个旺铺,租金都比寻常的铺子要贵上一些,东家也更倾向要租出去,要是咱非要买下来的话,也不是不能去谈,就是怕得花上个大价钱才成,还是租着更合适些。”
眼见着到已经走到了伢行门前,褚义转身对那伙计淡淡地说道:“预算有限,既然那铺子这般抢手,还是让给别人吧。”
伢那伙计一听这话,那还得了,那画坊家的佣金可是不少,事成之后,还能在买方这边再得一份的,再说最近他手里的租客,都是些寻住宅和小铺子的,像褚义这般想找个大铺面的真是少之又少!
“不是,褚老板,那铺子真的很难得的,再说你想要的那种,眼下就只能等,等多长时间还不好说呢,要是时间太久了,不也耽误咱挣钱嘛!”
“没事,我不急,还是麻烦小哥继续帮我留意一下。”
话音刚落,见伢行伙计还欲再劝,又补了句:“哦,要是怕耽搁了伢行的买卖,我也可以再去旁人家问问。”
伢行伙计原本只是想劝劝褚义,和他说说他想要的那种铺子有多难找,吓唬对方一下,再夸夸那处画坊,说说它有多抢手,最好是叫他直接拍板定下那处画坊,结果谁想到对方竟然油盐不进的,他费了半天口舌,全都白费了不说,咱们好像还替别人家揽客了似的。
“不是……”
不等那伢行伙计把话说完,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两人,径直来到了褚义面前,正是已经在附近寻了褚义多日的鲁阿伯和之前的那家伢行的老板。
“褚老板,诶呦寻你好几天了,可算是叫我们找到你了!”伢行老板说着看了眼一旁竞争对手的伙计,顾不得瞪圆了双眼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对方,小心翼翼地问道:“褚老板,铺子可定下了?要是没定下咱们再谈谈?”
伢行伙计从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在别人家店铺门前抢生意的,指着对方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诶诶!你怎么回事啊你,抢生意抢到我们家门前来了!”
鲁阿伯忙上前解释道:“小伙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有正事儿的。”
那伙计像根本就不信:“不是什么啊不是,他不就是前街也开伢行的那家老板吗?刚还问铺子定没定呢,怎么就不是来抢生意的?”
“你这小伙计,伢行又不是你开的,管那么多干啥,再说了人家褚老板不是还没和你们拍板呢嘛!”
“你这人,上人家门前抢生意,你还有理了!”
“别吵别吵。”
褚义没兴趣看他们吵架,径自坐上牛车,便往出城的方向赶去。
等几人发现的时候,牛车已经摇摇晃晃地走了不短的距离,伢行老板和鲁阿伯忙提步追去:“褚老板,等等!”
褚义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伢行老板,和他身后落了很远距离的鲁阿伯,问道:“有事儿?”
“褚,褚老板,你那铺子的事儿,不是……不是还没定下呢嘛,给个机会,咱们再谈谈?”
“谈什么?”
伢行老板四下看了看说道:“要不咱换个地方,这人多嘴杂的。”
此时鲁阿伯也终于赶了上来,帮衬道:“没错,要不上我那去吧。”
褚义不以为然,摇摇头道:“我还有事儿,就在这说吧。”
“褚老板,你看鲁家的宅院,你还有没有兴趣再看看?啊,这回不用找丁捕头,就是和褚老板你谈,你看怎么样?”
褚义有些纳闷,前几日他们才刚在村里见过丁安,也没听说鲁家和于家的事儿结局了啊,怎么今儿就找上他来问,能不能买宅院的事儿了。
“租契的事儿解决了?”
伢行老板摇摇头,解释道:“那倒是还没有,我们是想先只把东院卖了。”
原本鲁于两家的事儿,只有住在附近的老邻居知道些,可自打上次闹过那一场之后,现如今怕是真个县城的人,都知道鲁家那处宅院有纠纷了。
不仅如此,那于家人自从这次从衙门回来后,变得更加得意了,鲁家人出来进去只要是遇见于家的,就会被气个好歹的。
最近三更半夜的,更是动不动就闹出点动静来,搞得老两口觉都睡不踏实不说,还见天的指桑骂槐,没事找事。
鲁阿伯被这事儿闹得心力交瘁,眼下只想来个眼不见为净,便想着先把东院卖了,大不了回头等到那份十年租契到期,再卖西院。
可无论是自己住还是做买卖,都没人愿意买个自带糟心事儿的宅院,就算是只买东院,不也还自动附带一户奇葩邻居,鲁家人愁的不行,思来想去这才想到了褚义。
可褚义听过后去瑶瑶头道:“做买卖讲究个和气生财,旁边的邻居太糟心了,还是算了吧!”
鲁阿伯还是不肯放弃,拉着褚义继续劝道:“价钱好商量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一家老小吧!我们眼下就只想拿了银子,去乡下养老,不想再和那于家有半点牵扯了!”
“鲁阿伯,不是钱的事儿!”
“一百两,一百两行不行,那东院一百两就卖给你!”
伢行老板也帮衬道:“这价钱真的已经是便宜到极致了,一百两就是去镇上也买不来这么好的宅院的,你们家要来县城里做生意,一百两买个单独的院子住着,他多舒服啊!”
褚义不肯松口,他们只是想买个铺子,并不打算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没必要为了些便宜,以后日子都过得不安生。
“宅子好,价格又便宜,想来买的人应该不差我一个。”
说罢,褚义再次坐上了车辕,正要抬手扬鞭,便被鲁阿伯一把拉住了手臂。
“褚老板,你就帮帮我吧,我家那事儿现在闹得这县城里的商户是人尽皆知,都嫌挨着那于家,以后怕是麻烦不断,没人来买,可那于家再不是东西,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找邻里麻烦,都是被一些凑热闹的给瞎传的,老头子我实在是扛不住那于家的折腾了,褚老板你就行行好,帮帮我们一家老小吧!”
伢行老板也道:“褚老板和丁捕头那般要好的关系,那于家只会巴结,又哪敢找你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