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幽瞧着孩子小胳膊小腿青青肿肿,心里直冒酸气,隐忍着别过头去擦眼泪。
家里三个孩子,老大懂事,老二聪慧,只有老三顽皮,隔三差五受伤。
不过那小子强悍,摔的不管多厉害都笑得跟二傻子一样,绝不哭。
沫沫不一样,她瞧见这孩子只有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明明这么乖巧,到底为什么要遭这么多罪。
女人红了的眼角让苏云沫心头也升起异样的情绪。
娘亲死的时候自己还小,除了琉璃锁没有别的遗物。
那些年她一个人在候府三姨娘手里挣扎求生,慢慢的已经忘了娘亲的样子。
但依稀能想起来,小时候若摔了碰了,娘亲也会这样守着她抹眼泪。
苏云沫伸出小手去摸周晚幽的脸:“娘亲不哭,沫沫不疼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形容不出来,大概是……母子连心。
她越这样乖巧懂事,周晚幽越不忍心,伸手把孩子抱在怀里,小心且心疼的拍着。
“都是娘亲不好,没有好好看着你,沫沫乖,以后娘亲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苏云沫知道她是真心疼自己的,不愿意让她为自己受屈:“娘亲别跟爹爹吵架,沫沫不值得。”
其实她是理解苏擎天的,早就听说过吴倩当年那事闹得很大。
吴大人贪污被贬,吴倩就算罪臣之后。
这种情况下吴倩跟苏擎天有了夫妻之实,朝上看苏擎天不顺眼的人自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当初若不是皇帝宠信,苏擎天早就被罢官。
饶是如此,吴倩发觉怀孕后还到军营到将军府,甚至到周府门口闹,弄得人尽皆知,苏擎天声名扫地。
如今吴倩虽死,但跟她有血脉关系的自己回到将军府,苏擎天自是不喜。
周晚幽心疼的揉着她头发:“娘亲自有打算,沫沫只要好好吃饭上学,其他的不用操心。”
苏云沫看她这么坚持也只得点头应下。
第二天该回学堂,因为苏云沫受伤周晚幽不放心,便多给她请了几天假,一直到消肿。
这几日苏擎天除了上朝便日夜守在周府外,他跟周子瑜谈了一回。
周子瑜是事先知道原委的。
虽说对吴倩的女儿没好感,但他尊重周晚幽选择,并表示这是他们一家子的事,话里话外就是不管,任由他自生自灭。
苏擎天实在没辙,守在周晚幽房外嚎了好几天。
苏云沫回学堂那日,他趁机闯进去见周晚幽。
出来的时候垂头丧气,脸上还多了一个巴掌印。
就连苏云沫看了也不禁感叹:真惨。
苏云沫回了学堂,苏思远来看了一回,见她没事这才放学。
等中午吃饭,她躲了苏思远去了东院。
这个点夜景御正坐在饭桌前受煎熬。
千雪守在门外仰头叹息,忽然瞧见苏云沫,又惊又喜:“小小姐您来了?”
既然已经暴露,苏云沫也懒得在这主仆两面前装小孩,直接往屋里走:“他又在吃饭?”
千雪叹口气:“今日幸亏您来,不然属下都想去跳河了。”
“我也没吃饭,多备双筷子。”苏云沫往屋里走,又道:“算了,不用备,一双筷子够用。”
千雪听她这么说,放下心来,也没跟着往屋里去。
屋内,夜景御拿着筷子在愣神,听她进来才开口:“伤好的真快。”
桌上一个肉四个菜,有汤有饭,除了汤喝了小半碗,剩下的一口没动。
苏云沫走过去跳上椅子,夺过他手里筷子夹了一口饭放嘴里嚼着:“你怎么知道我受伤?”
夜景御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沉吟片刻,把面具摘下放到一边。
面具后面露出一张白皙精致且秀气的少年脸。
苏云沫扬眉惊艳,又咂咂嘴嘲笑:“好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吃个饭就跟吃毒一样。
夜景御瞪她:“天闷,本王透透气!”
苏云沫翻个白眼,心想自己也没问他:“我来找你想问你别的事,夜景成为何杀你?”
自己仔细想过了,能如此明目张胆刺杀皇子,事后没人追问,除夜景成不做第二人选。
而且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被扣上‘反叛军’帽子追到将军府的。
夜景御两手交握瞧着她:“那你呢?为何跟他结仇?”
杀了夜景成派去的人,还接手立满楼,动静闹得可不小。
这么小的人儿,真亏她有这个本事。
不过就是不知她为何做这种事。
“你查我?”苏云沫危险眯眸,夜景御云淡风轻。
两人对视,目光交汇处火光四溅。
片刻后苏云沫先收回目光,无所谓的耸耸肩。
反正他肯定查不到什么,这具身体跟夜景成没任何交集。
苏云沫夹了一筷子菜到他嘴边:“交换一下情报如何?”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夜景御思量片刻,张嘴咬下,还算享受:“赵家你已经进去过,除了赵训成还有一人你可以见见。”
苏云沫把他没喝完的汤拿过来一口干了:“谁?”
“赵峰琛,赵训成之弟,两人都为夜景成效命,不同的是赵峰琛不走官场。”夜景御皱眉别开嘴。
他没吃苏云沫送过来的筷子上的鱼肉,用眼神示意她要青菜。
苏云沫撇撇嘴,暗道这人真难伺候,夹了一筷子青菜递过去。
夜景御继续道:“他在京城替夜景成敛财,近期收了两条街的产业,看来要有大动作。”
这个人不好对付,不是说他商业头脑多厉害,而是无所不用其极。
只要看上的产业,不管对方是谁,动用一切手段都要将其抢过来。
他背后有赵家坐镇,就算闹得再厉害也没人敢管。
苏云沫扬眉。
京城富甲必定跟朝臣也有金钱往来,其中利益错综复杂,既如此那夜景御就不好下手了。
不过正好,自己能拿来练练手,省的夜景成日子过得太悠闲。
夜景御吃了几口菜,视线落在她略闪红光的眼上,顿了顿突然道:“有些人是会隐藏的,别太信。”
苏云沫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很肯定他说的不是赵训成兄弟两。
她想起灯会那晚,沉眸想问些什么。
夜景御先站起身:“本王累了要休息,你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