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押的供词很快呈递到刑部尚书手里。
下毒一事事关皇子,刑部不敢草率,当下进宫面圣回禀。
半个时辰后,陛下口谕传到御王府,令夜景御进宫。
夜尧帝坐在书房。
他穿着的明黄色的长袍上绣了沧海龙腾。
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就连压在桌上的衣角都一丝不苟,显示出一种独特的威严。
夜景御入书房后叩拜行礼,而后便垂眸不言。
夜尧帝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内波涛暗涌,声音严肃而威仪。
“刚刚刑部报案,说公主府的人亲口招供公主曾在四年前跟皇后勾结陷害梅妃,此事你可知?”
夜景御神色不动,沉稳平和:“儿臣不知。”
夜尧帝幽眸射出寒光:“那你可知旧账重提,若要详查,牵扯之人甚广,而这封指正已可以算作物证?”
夜景御敛眉,语气甚至没有丝毫的浮动,好像皇帝所说之事无关紧要:“儿臣不知。”
夜尧帝凝视着他,目光探究。
夜景御垂着眸,自进来便一直一个表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许久后,夜尧帝暗自叹口气。
这个儿子一直都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问摇头三不知。
不过自己也能理解。
这些年他的境遇不好,少说话便少得罪人,少做错事,可明哲保身。
“当年梅妃下毒一事跟你有关,朕想听听你的看法。”夜尧帝的语气缓和些许。
夜景御沉吟片刻,抬头:“父皇认识梅妃娘娘的时候儿臣还不懂事,娘娘入宫多年可曾与平阳公主有私交?”
这问题是又抛回来的。
常公公下意识看了夜景御一眼,眸色微闪。
夜尧帝闭上眼:“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夜景御并没再说别的,伏身告退。
夜尧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深叹口气:“常辉啊,你瞧这孩子这两年变化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常公公上前伏身:“殿下如今大了,有了心事,陛下您自然不能总把他当小孩子看。”
夜尧帝摇摇头。
他心里岂不知夜景御变化的原因,只可惜世事已过,再谈无益。
“去召秦嫔,就说是朕的旨意,梅妃下毒一事与刑部核查,务必给朕查出真相来。”
夜景御出了书房,往宫外去,刚走到前院便微蹙眉,摆手让护送的宫人下去:“不是让你在府中等么?”
“我这不是等不及么。”苏云沫从石柱后探出头:“怎么样?”
夜景御弹了弹衣角上沾到的尘土:“很快就能出结果。这下你可高兴了?”
苏云沫眼睛顿亮:“你真厉害!”
她丝毫不吝啬夸奖。
但夜景御也高兴不到哪去。
他知道她下一句要说什么,赶在她开口前应允:“老五若想见本王,就让他明日过来吧。”
苏云沫顿时眉开眼笑。
当天就让人给夜景歌送了信。
待等第二日上午,夜景歌被人接出宫送进御王府。
这是他第一次到御王府来,看哪都很好奇,但也不敢深看,怕惹得夜景御不高兴。
夜景御在书房见他,瞧着这个多年也没见过几次面的弟弟,微微蹙眉:“你非要见本王到底有何事?”
夜景歌抓着衣角不安的手猛然顿住,又惊喜又精神的神色亦是僵了下,脸上慢慢浮现一抹纠结的困惑。..
自己只是单纯想跟三哥修复关系。
可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真的跟三哥说上话,更没想过见面后要跟他说什么。
夜景歌有些紧张,开始磕巴:“三哥……我其实,就是那个……母妃的事很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
后面的话猛然顿住。
他猛然想起这件事虽然在查,但也没表明母妃跟下毒一事完全没关系。
或许母妃真的曾下毒害三哥,那自己就没资格让三哥原谅了。
夜景歌的眸光灰暗下去,头也跟着低下去。
夜景御不太有耐心哄孩子:“你不必担忧,你与你母妃不同,无论她做了何事本王都不会把账记在你头上。”
这些年对他冷淡不过是因为在宫中时候自己过得也不好,没那个心思。后来进了学院又没有时间罢了。
“三哥说的是真的吗?太好了!”夜景歌仰起头,眼底射出明亮的光,繁星璀璨。
夜景御被这笑闪的一时晃神,微眯眸。
这小子笑起来还真是像颗明珠,耀眼的很。
那个小家伙是不是就喜欢他这一点?
这还真是让人……不快!
“你喜欢三哥?”夜景御靠在椅背上淡看着他。
夜景歌耳根唰的红了,条件反射的摇头,又慌乱的点着头,两手无措抓挠着衣角,‘我我我’个不停。
三哥怎么能问出这种话呢,‘喜欢’什么的……感觉好别扭啊~
夜景御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露出一个慈兄的表情:“其实三哥也很喜欢你,不过三哥有不喜欢的人。”
夜景歌瞪大眼,等着他说
夜景御点着桌子:“苏家那小丫头是你的朋友?三哥不喜欢她,不希望你跟她混在一起。”
夜景歌满眼纠结:“可是沫沫她是好孩子,她帮我,而且……”
“那你还想不想再来找三哥玩?”夜景御绷起脸。
夜景歌见他似有生气之意,顿时手忙脚乱,最后在自家哥哥明亮的眸光中低下头,一咬牙一跺脚:“那我以后不理沫沫了!”
夜景御勾唇,露出满意的微笑:“乖孩子。”
夜景歌猛然瞪大眼。
三哥夸他了!
夜景歌被送走的时候兴高采烈的。
千雪从外回来在门口碰见他,瞧他满面欢喜,心道这孩子真是可怜。
一般从爷的书房出来能这么兴奋的,那一定是被忽悠了。
千雪入了书房,夜景御正埋头写东西。
“爷,上次您派应萧暗中跟着那人进匪窟了。”
夜景御皱眉放下笔:“哪里?”
紫鸢:“城郊外有座黑风山,这些年集结了些土匪。”
“林泽渠派去追杀的人多了点,应萧暗中厮杀一时走神,让他逃到山上去。可要属下带人去剿?”
那个男人可是赢国公当年那件案子重要的人证。
“不必。”夜景御敛眉,眸色冷暗下去:“既然剿匪那就得要个正当名义,正巧本王也想给府上换个匾。”
千雪跪地,抱拳道‘是。’
爷建府已有一年,确实也该挣个封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