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凉风习习。
陈朝闭眼,习惯性躺在葡萄架子下的藤椅上乘凉。
没一会儿功夫,院子外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陈朝睁开眼睛,看都没看来人一眼,就说道:
“侯吉,你叫这个名字一点都没叫错,侯吉?猴急!真是猴急。
侯吉啊,你待在我身边都这么久了,还是龙武卫的统领,怎么做起事情来还是毛毛躁躁的。”
来人正是侯吉!
侯吉摸着脑袋,不仅没有放缓脚步,反而小跑过来,高兴地说道:
“相爷,有好事,我这是高兴所致。”
“哦?说来听听。”
“相爷,您是不知道咱们的酒卖的有多好,听说卖酒的地方人山人海,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在秦尚书的安排下,京城共有十处临时酒坊售卖咱们的南山纯酿,全都按照相爷的吩咐,用拍卖的方式进行,每一坛都拍出天价,最高一坛卖出两千一百两的天价。”
陈朝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高兴。
因为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侯吉继续说道:
“如相爷所料,咱们的酒卖的极好,有的人眼红坐不住,燕王李玉最终还是出手了,他派樊大海干扰咱们南山纯酿的售卖,樊大海这厮是个天生的蠢货,竟然派手下准备泼粪,扔臭鸡蛋……还好咱们早有准备,还没等他们出手就全部拿下,已经压入大牢,听候相爷发落。”
陈朝听完,笑了,也乐了。
泼粪?扔臭鸡蛋?
樊大海还真是朵奇葩。
这让陈朝想起后世的一个段子。
说的是想象中的商战和现实中商战的区别。
想象中的商战……股市风云、间谍计划、请精英律师团打官司。
但,现实商战却是……翻墙去对方工厂偷拍、把公章拴在裤子上、经理亲自下场拿刀片划坏对方七十辆共享单车,打对方个出其不意、派大妈拔对方网线、在对方app中散布有颜色信息,然后反手一个举报,对方出事后在其社交平台下送去祝福。
樊大海这招泼粪,扔臭鸡蛋不在陈朝的预料之中。
陈朝还以为对方会想办法,策反我方酿酒师傅,偷到南山纯酿的配方。
为此,前几日,陈朝还专门提高南山防卫来着。
只是没想到,高端的商战往往以最朴素的手段发生。
笑了一会儿,陈朝才恢复正常。
这事既然发生了,就得有个说法才对。
既然对方率先对我方发起攻击,那我方不反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会让对方认为我方怕了。..
想了想,陈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吩咐道:
“把抓起来的那些人,每人剁掉一根手指,然后扔到燕王府大门口。
若那些人死性不改还敢来,就再剁掉一根手指,本相倒想看看,他们有几根手指能剁!”
侯吉点点头,记下。
“相爷,还有一件事。”
“说。”
“今日京中各处,茶馆青楼、勾栏瓦肆,有一群书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把相爷您是南山无名氏的身份,说了出去,还说您作的两首诗意境不一,这两首诗是您买来为自己扬名的,说您欺世盗名……”
陈朝用蒲扇轻轻扇着风,听到这个消息时意外挑挑眉。
不用说,这又是燕王的手笔。
不等陈朝开口,侯吉继续说道:
“本来我们发现苗条准备将这些书生一网打尽,可方休方大人恰好在当场,他出面为相爷您澄清声名,说这两首诗就是相爷所作,痛斥那群书生一顿,陛下也在场,绝了那些书生的仕途,将他们赶出京城,永生永世不得再回京城。”
侯吉说完,偌大的庄园鸦雀无声。
陈朝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
这老头真爱多管闲事。
谁要他澄清声名?
陈朝觉得背上欺世盗名的名声挺好的。
这才和奸相比较般配。
“相爷,这是好事,您怎么看起来……”
“是好事,可本相不想要。”陈朝摆摆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本相不想要的东西,别人强塞进本相手里,我能高兴的起来吗?”
侯吉不太懂,摸了摸后脑勺。
陈朝话锋一转,突然问起另一件十分重要,也是陈朝目前为止最关心的事,“许红豆那里怎么样?”
“一切顺利。咱们给燕王的几则消息中,真真假假,燕王从许红豆那里得到消息,立刻便派人去查,收获不小,想必燕王此时还以为拿捏住了相爷的把柄,估计躲在府里开庆功宴呢。”
“燕王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许红豆的异常,依旧派她在红袖招打探消息。”
听完,陈朝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没事就好。
简单吩咐两句,要侯吉做好跟许红豆的接头,不要太频繁防止燕王发现端倪。
“这里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你安排一下,本相要去白云观。”
“何时动身?”
“二日后吧。”
南山各项事宜已经进入正轨,该做的事情陈朝都已经做到几近完美。
南山纯酿开售,卖的极好,价格极高。
不出差错的话,银钱会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日后做大事也不会顾虑钱不够用,陈朝可以真正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但在此之前,陈朝得去白云观陪产!
慕容玥腹中的孩子,是陈朝第一个孩子。
陈朝很看重那个孩子,想亲眼看见孩子出生。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做一个父亲了。
正在此时,一名龙武卫急匆匆小跑进来,来到陈朝和侯吉面前,单膝下跪。
“相爷,有情况,庄园外来了一位高手!”
陈朝和侯吉对视一眼,高手?
燕王派来的?
不多时,陈朝在众多龙武卫的保护下,慢慢行至庄园大门口。
此时正值深夜,庄园外寂静无人。
月光清幽明亮。
一条道路直通远处,四周皆是绿油油麦田。
道路正中央。
一袭黑衣,头戴斗笠的,腰后悬短刀的游侠,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庄园门口的龙武卫众人,瞧见又从庄园里涌出数十好手,游侠不禁干咽了几口唾沫,心中略微不安。
陈朝眯眼看去,发现那道路中央的黑衣游侠身上有伤。
两条胳膊的袖子跟被火烧似的,打结在一起,胳膊的皮肉黑糊糊的,黏在一块。
侯吉舔舔嘴唇,抽出腰间长刀,上前三步,冷声道:
“阁下,是谁?”
“云州,宁家,宁白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