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动了,流寇动了!”.
清军阵列里面,多隆奔走到多尔衮面前,朝他禀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一时间,一直阴沉着脸,对战事忧心忡忡的多尔衮,顿时流露出来了喜色。
“流寇终于动了!”
“点齐人马,跟流寇对阵!”
“嗻!”
一旁的诸将纷纷跪地接令,就连腿受了伤的鳌拜,亦是如此,一时间,在顺军出营之后,清军迅速地与李自成的顺军,相隔约莫三四里地,展开了对峙。
双方一南一北!
清军居于南,而顺军居于北!
阵列拉开足有五六里宽,进行着对峙!
李自成并没有主动发起进攻,因为他麾下的骑兵不多,连续的作战,使得李自成的身边,左营,中权亲军,还有前营里面的老营精兵数量,已经锐减到了三万八千人,也就是说,此时在整片战场上的顺军,有两万多人都是那些个投降的明军。
李自成人马比清军多了些,但论起精悍程度,却远不及对面。
所以,李自成自然不会主动发起进攻。
在陆续出营后,他便在距离营地北面二里地的地方,摆出来了个却月阵(一种半弧形的防御阵势)并且还从营地里,运出来了一些佛郎机炮,摆在了阵列前面,做守势模样。
却月阵的两翼,则各有万余骑兵,在那里策马奔走。
李自成的纛旗则立于却月阵的后方,在中权亲军刘宗敏带领下的五千中权亲军保卫下。
此时,望着对面与自己展开对峙的清军。
李自成站在马背上,仔细地盯着对面清军的动向。
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破绽,错过任何的战机。
而与此同时,多尔衮同样也在打量着对面的李自成的大阵。
李自成摆的却月阵十分扎实,步卒前方还摆了许多大车,抬过来了些鹿砦进行防御,步卒们将长枪架在大车或是鹿砦上面,虽然他们看上去并不精锐,但他们身后却有一定的精锐骑手督战,而却月阵的两翼,各有万人骑兵策应保护。
如果硬打的话,那就是苦战了啊!
所以,当下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多尔衮,都不打算主动进攻!
于是乎,方圆数里的战场上面,对峙着的十余万人马,就这么的展开了静坐战!
这种对峙,比拼的就是耐力,比拼的就是纪律,谁先露出破绽,谁就是输家。
李自成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个赢家,因为他并不打算出击,只是想将敌人逼走,所以,只要守好却月阵,哪怕是守不住,也能够从容退到后方的营寨里面坚守。
而多尔衮则同样也认为自己是赢家。
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是这场对峙的赢家。
对峙的话,李自成占有主场优势,而且粮食也比他足,多尔衮入关以来,只攻克了永平几个小城而已,这些小城在崇祯年间,被清军也不知道抢了多少回了,早就没有什么油水,压根就没抢到多少军粮。
多尔衮劳师以远,从关外过来,所带的军粮已经不多,只能够再支持五六天而已,打这么对峙的静坐战,他绝不是李自成的对手,不过,多尔衮却有另外一个指望。
那就是多铎的一万五千铁骑。
此时,一边紧盯着面前对峙的顺军,多尔衮一边朝身后的谭泰问。
“老十五那边,到哪里了?”
“豫亲王现在已经带兵快到了榆关,不过豫亲王从一片石过来,跑得太远了,人困马乏,在榆关休息了一阵,给马儿喂了些豆饼草料,现在估计已经休息好上路了,顶多一个时辰,就会出现在流寇的东南方向……”
“再撒出去些斥候,去接应豫亲王同时,把流寇那边的斥候给拦下来,不管死多少人,都不能让流寇的斥候发现了咱们这支奇兵!”
多尔衮下令道。
“嗻!”
谭泰连忙退下,范文程连忙凑了上来,朝多尔衮说。
“睿亲王,咱们还应该把北面斥候撤回来,把咱们所有的人马都摆在正面,免得流寇生疑,以为咱们撒出去了几千人马,要突袭他的后方……”
“不错!”
听罢,多尔衮猛拍大腿,表示认同!
小半个时辰后。
当多尔衮把斥候们给收拢回来,又摆到了两军对峙的前线后,李自成正在听着田虎的禀报。
“皇爷,东虏在咱们的东面,榆关一带摆了很多斥候,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会不会这其中有诈?”
“无妨!”
李自成摆了摆手,他指着面前的清军。
“鞑子派出去的斥候不多,撑死有一两千人,左右不了这场大战的胜败……”
“皇爷,还是小心为妙,不若由臣带着标下的人马,去防一防?”
李岩朝李自成拱手道,李自成的一只独眼不耐烦地盯了下李岩。
“这怎么成?额们现在两军对峙,要是抽走你的五千人,这防务就空虚了,而且调走五千人,出现这么大个口子,万一鞑子趁势来攻可该如何?”
“可是……”
李岩还想再说,李自成却板起了脸。
“没那么多可是?你也看见了,鞑子的兵全摆在额们对面,数一数也就是这么个数,榆关那边撑死也就是千把人而已,即使是摸到了咱们后面,又当如何?”
“皇爷英明!”
一旁的诸将给李自成送上马屁。
他们都是打了多年仗的老将了。
此时对于清军的兵力,都是十分清楚,而对峙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早就摸清楚了对面清军的数量,所以,综合算下来,榆关方向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就是有,也就是千把人的小股人马,根本就左右不得这场大战的胜负。
反倒是贸然地从已经扎实的却月阵里面,调几千人马去防备的过程里,可能会出些意外状况。
见此情形,李岩也不好说些什么。
因为他实在找不到反驳的话,正如大伙所说,清军撑死也就是一两千的人马摸到了榆关方阵,左右不得这场大战的胜负。
不过饶是如此。
李岩仍有些担心地朝东南榆关方向看了过去,又往南边,望了眼抚宁城方向,心中暗道。
“但愿是我李岩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