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总是容易磕着碰着,又爱生病,从前只要他哪里不舒服,灵汐看药效太慢,就会用灵力帮他缓解。
方才一听到他说不舒服,这已经是下意识的习惯。
“怎么样?好些了吗?”
见身前的人一直不说话,灵汐掌心贴着他的后背,轻声问道:“是哪里难受了?”
莫临就这么趴在她的肩膀上,沉默着没有说话。
少年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难受,好似在胸口,又好似在别处。
但是为了不让灵汐担心,他摇了摇头,脸颊在她微凉的脖颈上贴了贴:“阿临好了,姐姐不要担心。”
右脚往后退了退,就想要把怀里的人给放开。
只是下一瞬,又被拉了回去。
灵汐手掌向上移去,贴在他的后脑揉了一下:“阿临长大了,如今也能够独挡一面,应当多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
在他想要出声反驳时,又继续道:“我近几年暂且不走。”
至少在他及冠之前,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即便从前有过,也都被他磨没了。
没有任何一句话是比她现在这句能让莫临稍稍安心的,虽没有答应自己永远留下来,却已经有所退让。
又重新窝进灵汐的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说话带着不易察觉的困意:“那往后每年我都要跟姐姐许愿。”
反正都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必再藏着掖着,连放花灯都省了,直接跟姐姐说就好。
他其实也不喜欢那般吵闹的场景。
灵汐秀眉微挑,有些好笑:“许什么愿?”
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身前的小崽子明显是有些困了,半晌才瓮声瓮气道:“今日同姐姐许愿,姐姐就说近几年暂时不走,那阿临每年都跟姐姐许这个愿望,慢慢的就会凑成一辈子的。”
“......”
想得挺美。
他怎么会觉得每年都是这个愿望的话,她每年都答应?
肩膀上的脑袋晃了晃,灵汐直接忽略了他的话,抬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小崽子这是困了?多大的人了,站着还能睡着。”
莫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感觉很疲倦,突然间的困意汹涌,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但是听到灵汐的话,还是撑起身体站直,双眸朦胧一片,神智已经有些涣散了,下意识又开始撒娇:“姐姐都说阿临长大了,怎么还叫小崽子,我才不是......”
灵汐见他这个样子,眉心微蹙,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走:“不喜欢小崽子,那你喜欢什么?”
她其实也很少叫,莫临小的时候,她烦了才会这样喊他,后来长大了不那么烦人了,偶尔会故意闹他。
“没有不喜欢。”
正想着,身后沉默了一会儿的人慢悠悠的说道:“姐姐喊什么阿临都喜欢的,只要姐姐高兴,愿意留下来。”
即便是喊狗狗,他也会开心的“汪汪”两声。
明显已经被困意侵袭不能思考了的莫临,用他仅有的清醒如此想着。
“......”
灵汐已经能够想象到,话一说开,往后怕是时不时就会以被提起,想绕都绕不过去。
这家伙绝对会给你绕回来,虽然她并没有想要逃避这个事情。
莫临显然是已经困极,刚躺下就直接昏睡了过去,若不是拉着自己的手力道不轻,灵汐真的会怀疑他是晕倒了。
方才就说不舒服,不过两句话便困了,这么多年像今日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到底是不放心,灵汐还是仔细检查了一番,在确保没有任何的异样后,这才起身出去。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给他留了一盏灯,烛火笼罩在灯盏之下,破开昏暗洒出一片暖黄色的光来。
少年安静的躺在那里,双手交叠于腹部,模样一如既往的乖巧。
只是下一刻,就似在梦中被梦魇缠绕般,眉头紧锁,额前渐渐沁出一片薄汗来。
双手握拳捏着锦被,直至许久,才慢慢松开。
~
十年之约转瞬就在眼前,落霞一向最讨厌不遵守约定的人,神君自然也不行,所以时间一到早早便主动上门了。
福婆婆看着面前身穿红衣,眉目如画的女子,一时有些怔愣:“请问姑娘找谁?”
她跟老头子都在这里八年之久了,还从未见到郁州之外的人来过,面前这位姑娘瞧着便是同她家姑娘是一个地方来的。
难不成是京州来的人?
落霞在庭院里扫了一眼,微微一笑,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我是灵汐的至交好友,今日前来拜访,她是知晓的。”
这话一出,福婆婆反倒是更疑惑了。
既然是至交好友,怎么会这么多年却未曾见过一面,也不见姑娘有过书信往来啊。
想归想,但主人家的事情,哪里是能让她知晓的。
将门又打开了些,等落霞进来后又重新关上:“这位姑娘请进,您先坐会儿,老婆子这就去请我们家姑娘。”
落霞差点被这一声姑娘来姑娘去给绕晕了。
“婆婆不必如此客气,直接唤我青云便好。”
这名字可是从升了神君后,许久未曾听人叫过了。
福婆婆笑了笑:“这怎么成?您是姑娘的朋友,就是老婆子也得懂礼数,姑娘您先在这坐会儿,老婆子去去就来。”
莫临早早就去私塾上课了,灵汐闲着无事便帮他修剪修剪多余的花枝,这园子里的花这几年是被他养的越发好了。
身后传来一阵略微缓慢的脚步声,以及她还算熟悉的气息。
“姑娘。”
“有一位姑娘过来找您,说是您的至交好友,约定了今日过来的。”
灵汐头都未抬:“我可没有什么至交好友,让她回去吧。”
话音刚落,福婆婆还来不及应答,一道满含笑意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灵汐这般不待见我,我可伤心了。”
“哎哟~”
福婆婆吓得一激灵,手搭在胸口的位置拍了拍:“姑娘走路怎么没声的?”
她竟然都不知道人就跟在自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