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墨廷渊的释怀,意味着安栩的自由。
从此以后他们真正的一别两宽,互不相欠,从此陌路,永不相见。
这几年的纠缠,欢喜而忧伤,短暂而美好,最终都将成为遗憾。
安栩微微仰头,模糊的视线被刺眼的阳光覆盖,眼泪忍不住从眼尾落下。
她偶尔会想,他们明明相爱,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但他们也只能这样。
从第一次离开启程前往齐国的时候她就知道,余生再也不会有墨廷渊了。
可为何到现在,她仍是心痛?
早知道后劲儿这么大,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答应跟他在一起。
陆景澜发现安栩没有跟上来,于是折返回到她跟前,顺着她的视线望着天。.
“闹闹,你在看什么?”
安栩无言,只是低头掩盖着眸子里的泪光,在他手心写一段话。
【天上的云要散了。】
陆景澜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疑惑地问:“什么意思,是要下雨了吗?”
安栩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摇了摇头,抬脚往前走去。
她纤瘦的背影显得满是落寞,没由来的让人心疼。
……
明日一早真假安栩便要一起被送走,一个去东秦将军府,一个则是被送到北齐皇宫。
帐篷里。
安栩趴在案上,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她不能让那个冒牌货去北齐,桑御一定会趁机以她的名义说动父皇母后一起对付东秦。
三国相残,天下大乱,最终只会造成生灵涂炭的场面。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眼下要想揭穿假安栩的身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她自曝身份。
看了一眼镜子,视线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到自己满是疹子还有些发肿的脸,像极了一个满是红点的发面馒头,也就那双眸子亮盈盈的还能看。
这张脸跟原本的安栩相差甚远,她如何自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现在的赝品比她更真。
叹了口气,她干脆趴在桌子上,一脸苦大仇深。
墨廷渊不再纠缠,她明明应该松一口气的,为何心里总是空荡荡的,像是一瞬间失去了全部。
如果当初忍住只做朋友,不那么贪心去在乎曾经拥有,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她正想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什么东西炸开,而后,夜明如昼却又转瞬恢复黑暗。
安栩起身走出去,仰头便看到了一朵盛开的绚烂烟花,璀璨夺目,在黑暗的夜空中散发出绝美的光芒。
即便她双眸还不够清晰,但依然可以看到烟花的绚丽多彩。
一阵晚风吹来,她身子有些发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正想着去披件衣服,便感觉到肩头一暖。
回眸看去,是陆景澜将自己的披风裹在了她身上。
“好看吗?”他笑容温润如玉,在盛开的烟花照耀下显得格外英俊好看。
安栩不由一愣,笑着点了点头,用唇语道:【很好看,你放的吗?】
“是啊,算是送给你的礼物。”
【为什么?】
“因为明天一下我们就要分离了,虽然这烟花转瞬即逝,但它盛放时候的美好却能让人铭记于心,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他语气诚挚地说道。
安栩心底有动容,但更多的是迷茫。
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人是她的二哥哥,虽然只是义兄,但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她是不可能对他生出一丝丝男女之情的。
何况,她的心早就给了墨廷渊。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让他继续沦陷下去,万劫不复呢?
爱而不得的伤,会让人身心俱疲、痛不欲生,只有她自己体会就够了。
想到这里,安栩脸色变得严肃,直接用唇语问他:【将军,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景澜看着她的唇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看错了。
“你说什么?”
安栩再次重复,口型比刚才更认真,足以让任何人读懂。
【你喜欢我吗?】
陆景澜身子猛然绷紧,尴尬又无措地舔了下嘴唇,眼底闪过无数的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了想,无言以对,只能轻轻点了一下头,默认了。
安栩蹙眉,又问:【喜欢我什么?】
陆景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动心的,或许是初见时的惊艳,又或许是这些日子的相处。
总之,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犹如洪水猛兽,一但来了,就势不可挡。
他缓缓拉住她的双手,抿唇而笑,有些羞涩内敛地看着她,小声问:“闹闹,你愿不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
安栩立刻摇头,脸色冷淡:【对不起,我不能。】
她的回答让陆景澜有些意外,握着她的手也松开,失落而紧张地问:“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我太唐突了,冒犯了你?对不起……”
【不是。】她打断他,抬手捂住他的嘴巴,认认真真地解释,【将军,我已经有心爱之人了。】
“……原来是这样。”陆景澜的眼底闪过受伤的神情,而后有些不死心地问,“你心爱之人,还活着吗?”
安栩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他很好,只是不爱我了。】
她的回答,让人觉得困惑,有些不太明白。
“他为什么不爱你?”
安栩答非所问:【谢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但我不能以身相许。”
陆景澜心里很难受,但为了面子,还是强撑了下来,他扬头,俊逸的脸上仍是桀骜与洒脱地笑,那样骄傲肆意。
“不能就不能呗,本将军又不缺女人,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无意,我便作罢,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匆匆离去,像是多留一会儿都要被看到眼底的受伤与心里的难过。
看着他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夜幕中,安栩唉声叹了口气。
对不起了二哥。
天上的烟花还在绽放,一朵接着一朵,很美好,可是太短暂了。
像极了她和墨廷渊的爱情,明知只是一瞬间,却还是选择了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最后,他们两败俱伤,如空气中漂浮的轻烟,飘散到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