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朕给你三次机会证明你是安栩

南疆的监牢有地牢、水牢、天牢、刑牢等。

天牢是关押一些皇帝亲审的重要犯人。

基本上都是罪大恶极之途,结局也绝不会只是单纯地砍头、赐白绫、毒酒、匕首之类的痛快死法。

能在天牢中的犯人,大部分不是凌迟就是五马分尸。

安栩被关进去一点也没有意外。

凭桑御对墨廷渊的恨,没有立刻把他剁碎了喂狗,都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

狱卒沉默不语带着她往牢房走去。

一路上,少不了见到一些血腥肮脏的场面,比如墙角盛满血水的木桶,木架上被鞭挞到血肉模糊的半死人,还有被剁下来的四肢等。

南疆刑法残忍,甚至有专门的蛊虫刑,可以让犯人生不如死,最后崩溃而绝望的受尽折磨咽下最后一口气。

安栩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些残忍的场面,但呛鼻的血腥气息还是汹涌地钻入她的鼻息。

终于到了最后一间牢房,狱卒开门,她便顺从地走了进去。

身后是铁链锁门的声音。

安栩看着冰冷黑暗的墙壁,回头问了一句:“我想要纸笔可以吗?”

“老实待着,没有皇上的吩咐,不许提任何要求!”狱卒毫不客气地拒绝。

安栩刚下没想到,现在本想着写一封信交给桑御,至少他会认得她的笔迹。

但可惜,狱卒不给她机会,只能作罢。

牢房阴暗潮湿,老鼠蟑螂肆无忌惮地在地上的杂草里穿梭。

安栩也不是第一次进监牢,所以便直接捧了些墙角的稻草放在正中间,盘腿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墨廷渊的身体最好的地方在于他内力高,无论多么冷,只要稍微运功便可抵御饥寒。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睁开眼,牢房顶上碗口大小的窗户有微弱的晨光洒进来。..

她正想起来,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狱卒走到牢门前说道:“皇上传你过去。”

然后打开门,便带着安栩前往御书房。

桑御已经换好龙袍,正坐在椅子上等着她。

见面后也懒得浪费时间在意礼节,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朕给你三次机会证明你不是墨廷渊二是安栩,如果三次你都不能让朕信你,那就不好意思了。”

安栩蹙眉:“三次?那如果你信了却说不信呢?”

“如果你真的是栩栩,我对你绝不会像现在如此。”桑御郑重说道。

“好,我现在就可以证……”

她话还没说完,桑御抬手打断:“好了,先不急,昨天你已经用了一次机会,也就是说你现在只有两次机会,朕先去上朝,这期间你好好想清楚,希望你能珍惜每一次机会。”

说完,他在太监宫女们的拥簇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御书房。

安栩见他走了,被气得有些想笑。

“什么叫昨天用过机会了,还真是卑鄙!”

一边说着给她机会证明,显示自己的大度,一边又剥夺一次机会,让她紧张。

桑御,还真是会拿捏人性。

……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临近晌午的时候,桑御才回来。

一进门便看到安栩坐在桌案前正低头写着什么,他没有说话,而是走过去查看。

白纸上密密麻麻是她的书写,字迹工整俊秀,即有女子的飘逸又具备一种干练之气。

标题是《春三月》。

如果桑御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一首诗歌,安栩曾在北齐的时候哼唱过。

那一年她刚成为高高在上的嫡公主慕容泽兰,也是人生中过的第一个生辰。

月亮升起时,她从宴席上拉着他一路逃离喧嚣,最后飞上了公主府的屋顶。

那首歌,他仍清晰的记得那欢快美好的曲调。

“阳春三月初满枝迎春新花栖木,天留片片白云风上住,孩童推门去又放纸鸢笑声满路,手中长线没入天尽处,谁人悄约时恰得一片桃华满目,手边流云与落英相逐,河水桥下淌风倚柳青岸上住,鸟儿绕纸鸢,声声诉……”

“三月来百草开盈香满袖万物苏,虫鸣和着欢笑,心事舒,三月来暖阳复,相携去,踏青处,陌上花开满路,香入土……”

“三月来有归人,马踏浅草声催促,春有期归有日今归途,三月来生情愫,春刚复,情入骨,借缕东风互诉,相爱慕……”

“阳春三月初,正是人间好花簇簇,人逢此景欢喜由心处,阳春三月来,自有生命破尘土,送来希望事好运出……”

当时她唱完的时候满眼情愫的望着他,像是在等什么。

其实他知道,那个时候的安栩什么都不记得,一颗真心也不再属于墨廷渊。

他完全可以趁虚而入。

可以说出心里压抑着的情感与爱慕。

但最后,他脑海中闪过父皇母后被悬挂于城墙上的头颅。

想起尊贵的南疆皇室男子们被乱箭射死,清高的公主郡主们沦为东秦士兵发泄兽欲的工具。

他的大姐姐,那么骄傲的嫡公主,从城墙一跃而下,即便粉身碎骨想要保住清白,可尸体依然被亵渎。

那些恨,让他克制住了全部的情感,让他看着安栩的眼神再不能溢满深情。

于是,关于她所期望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地夸了一句:“好听。”

他说完后,清楚地记得安栩的眼神由光泽灵动变得逐渐黯然,那眸底所含的失望,就仿佛一把匕首,在他的心上凌迟。

他反复默念着:“对不起。”

可她听不到,也感受不到。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拿回了南疆的大部分兵权,成功爬上了皇位,掌控了大局,有资格为家族报仇雪恨。

这也意味着,他可以跟她说自己的心意。

桑御看着那纸上的歌词发呆,思绪被拉得很远很远,直到安栩抬眼看向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将他的一切幻想击碎。

“这笔迹不会作假吧?还有这歌词,我只给你一人唱过,所以你现在相信了吧?”

她的眼神中充满期望,一如当年屋顶上的时候。

可这张脸……太让人出戏!

他怎么可能对着自己的仇人产生那种莫名其妙的深情?

这太奇怪了,太荒谬了!

“不,朕还是不信,字迹可以模仿,这首歌也许是栩栩唱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