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颜死而复生?!”
剧情是真的不能改变和对抗!
桑伶猛然一怔,喉头一腥,那种窒息重新回来。
刚才凭空用药力吊起来的心脉早就不堪重负,溯洄之镜一时被那强劲有力的跳动迷惑,只一心修复伤势。却不想鬼婆根本不是一个善人,她从始至终都在算计,治病救人不过是个幌子。
如今,强烈的情绪起伏,前仆后继如疾风骤雨的所有真相将那脆弱的心脉早就压得不堪重负。
药力迅速消失,心脏重归脆弱。
下一秒,她只看见眼前是铺天盖地的血色,无数鲜血从喉头出来,吐也吐不完地全喷在了谢寒舟的衣襟之上。
而谢寒舟顶着那一脸的血,已经像是僵在了原地。
在这个瞬间,所有的瞬间都凝固了,他连通讯玉佩何时挂断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天道宗举办了盛大的宴会,玄诚子亲自主持,庆祝陆朝颜的重归人世,彻底复活。
……
而在另一头,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桑伶突然伤重倒地,让所有人都疯了!
悬墨近乎是以一种自残的方法从捆仙绳里挣脱,第一件事便是从谢寒舟的手中将尊上抢了过来。
不想,谢寒舟根本不管他的攻击,拼着一身的伤,还牢牢抓住怀里的人,根本不愿放手。
最后还是几个留守在原地,远远看着的妖族兵将见情况不对,立即通知了大毛。
大毛当机立断,阻止了即将要发狂的悬墨。
悬墨血煞发作,根本不想听,只认准了一件事,便是谢寒舟让尊上如此,他一定要杀了谢寒舟。
见他还要发狂,谢寒舟冷冷一笑,直接道:
“你若是杀了我,你的尊上便彻底救不回来了!”
釜底抽薪,悬墨彻底熄火。
剩下的妖族们面面相觑,谢寒舟再不管通讯玉佩那天道宗弟子的不断催促,直接将通讯玉佩摔碎在地上,转身跟上妖族返回了邙山雾林。
大毛听着那边妖族的禀告,很是头疼,另一边便是为着尊上那严重的伤势担忧,一颗心简直像是油煎。
阿染倒捧着茶杯慢悠悠地开了口:
“显阳宗的乐散真人前两日,不还是问尊上的伤吗?我看,离泽州又近,尊上又安全,也不至于被谢寒舟找到我们老巢,还是让尊上去显阳宗才好。”
大毛转了两圈,一跺脚定下了这个建议:
“传信!告知乐散真人此事,为今之计,要以尊上的安危为第一!”
通讯玉佩那边,妖族兵将们得了主意,立即调转方向,马不停蹄带着尊上,还有煞神谢寒舟也一同跟去了显阳宗。
这边,大毛刚挂断通讯玉佩,一个抬头就见到阿染丢开茶杯,径直出门去,他心头一惊:
“阿染,你是去做什么?”
阿染头也不回:
“尊上的安危重要,我要亲自过去照顾医治。”
说着,已是直接跨出门槛,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外。
大毛苦笑:
“还真是煮成一锅粥的乱啊。”
绿腰正巧进来,只捉到了半句话尾有些奇怪:
“粥?你想要喝粥了?”
大毛摇头,立即道:
“绿腰,你告诉药房,将那些为尊上备着的药全部交给阿染带上,同时转告他,有事一定要传信过来与我商量。”
绿腰立即应下,下去办了。
大毛看着四周空空的屋子,雕栏玉砌中有一种压抑的沉闷感扑面而来,已经被鲲祖承认,在继承大典上重现圣光的尊上,为何此次受伤还会这般严重?..
大毛想不通,乐散真人也想不通。
阿染到底路远些,先赶到显阳宗的还是桑伶一行人。
乐散真人听到弟子传信先是一喜,然后就是一惊,等见到桑伶的情况,那种惊讶变成了胆战心惊。
他将手指从那手腕脉搏挪开,对上旁边像是快死了老婆的鳏夫一样的谢寒舟,犹豫着小声道:
“这心脉怎么会如此脆弱?听说,妖族派来的医修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谢寒舟想到这一路无数灵丹妙药喂进了桑伶的嘴里,却还是只能粗粗吊起来一口气。他心口那股担忧便更加强烈,一张脸一时间冷得像是冰霜。
乐散真人摸了摸胳膊,默默离开了一段距离,才感觉离那冷气远了些。
然后他就看着另一头像是饿狼一样盘踞守在床头的悬墨。
乐散真人:“……”
四目相对,悬墨率先开了口,不过话锋却是对着谢寒舟的位置:
“谢仙君,还不知道吧。一直躲在暗处算计尊上的人,就是苏落。”
谢寒舟一怔。
悬墨像是终于寻到了扯破面前这个伪君子面皮一般,嘴角一咧,恶劣地勾了起来:
“苏落,其实就是鬼市主天枢,也是他将尊上带去了鬼市,困在了一个没有灵气的结界中。要不是他,尊上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床榻之上的人,呼吸再归虚弱。仿佛之前的好转,就是镜花水月一般马上就要消失。
谢寒舟的视线落在那张锦被裹起来的脸庞,看她唇色发青,眼下也是青黑一片,便明白比之刚才那心脉竟是又弱了几分。
放在袖中的手慢慢攥成了拳,竟然会是苏落?
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苏落?
一种啼笑皆非的即视感扑面而来,他略一思索便明白,对方所做的一切的出发点都不过是想要报复他。可是后来,他却全围着桑伶在转,所以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悬墨将敌人终于有了破绽,所做的事绝不是收手,而是乘胜追击,他冷冷的在谢寒舟快速波动的情绪中加上一根稻草,想要趁机压倒这个骆驼。
“尊上被那天枢迫害,心脉之事很有可能就是那鬼婆动的手!天枢与鬼婆争斗,鬼婆便用一碗汤药又骗了天枢的心头血,想要一石二鸟,弱化天枢,提示出来的办法就在天枢心口伤处,我看如今却应该是三鸟!”
“直接杀了妖祖,继续实现他们的计划。”
谢寒舟开了口,无波无澜的声音中直接道出了真相。
悬墨脸上没有丝毫惊喜,从始至终他都是牢牢守在桑伶周围,威慑着所有想要靠近的威胁者。
在他看来,谢寒舟也在此列。
谢寒舟回视对方那暗含杀机的眼神,气势丝毫不让。
乐散真人夹在中间,苦了脸。
他张了几次嘴想要劝劝,可这两位就是打打嘴巴皮子的功夫,剩下的也没动刀动枪,甚至动手和肢体摩擦都是没有,反而让他不太好劝。
而悬墨字字句句都是去戳谢寒舟的心窝子,乐散真人苦恼地挠了挠头,心想要不是桑伶就在此处,那谢寒舟早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将你刷刷刷的解决了。
是的,乐散真人已经看见谢寒舟如今的不同,像是从困牢之中放出的野兽,身上再无从前的压抑和束缚,气势惊人得吓人。
他不过将桑伶抱进了这座客峰,转瞬间这山峰上莫说是弟子们活动,就连那鸟都不敢叫了。
谢寒舟已经是这般厉害,那悬墨却更像是一匹没拴绳的饿狼。
左右环肆,都不是好惹的。乐散真人恨不能自已也晕上一晕,让大冤种李一替上他一替。
在他脑中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眼前形势已是大变。
不知谢寒舟说了什么,悬墨已经是一下站起,手中唐刀横直在前,就要出手:
“谢寒舟,你有空在这里磨磨蹭蹭,怎么不去鬼市,杀了那天枢,为尊上报仇!”
乐散真人赶紧拦刀,吓得不轻:
“你要是动手,我这座屋子就完了,歇歇气啊,年轻人。”
谢寒舟却还在火上浇油:
“你若是有本事,自该先前在鬼市时直接杀了重伤的天枢,何必在我面前犬吠。”
鬼市已经关闭,根本不可能进去,悬墨如今不过是激怒他,想要让他离开。
可他知道,若是轻易离开,悬墨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桑伶返回邙山雾林,那样她的性命便是真的不保。
他有一件可以让桑伶恢复的办法,只是这办法太过惊世骇俗,定不会被妖族允许,所以他不能现在提出,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桑伶护在眼皮子底下,死死看住。
悬墨嗤笑一声,将唐刀的刀鞘从乐散真人手中抽出,继续对向了谢寒舟的位置:
“你当我不敢?天枢又如何,只要一切威胁到尊上的存在我都会杀掉,其中自然就包括了你,谢仙君,谢寒舟。”
“悬墨,自该如此。”
斜刺里,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来者一身素色衣袍,如春日的杨柳,清新淡雅,只是眼眸扫过谢寒舟的位置,明显冷意十足,带出不喜。
谢寒舟看着他一身的妖气,腰带上挂着不少药囊,便明白此妖定是邙山雾林派过来的妖族。
他立即让开了一步,不再像刚才与悬墨争锋相对的锋芒,有的只有对桑伶的担心。
他说:
“我用了无数珍藏,才勉强吊住那心脉,维持住最后一口气。”
阿染径直走向床榻的位置,拿起那手腕,轻轻扣住,脉搏浮在之下,他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
睁开时,眼神利剑一般射向了谢寒舟的位置:
“照理来说,这心脉绝不会突然恶化成这个程度,你究竟和尊上说了什么!让她情绪起伏,还萌生了死志!”
谢寒舟眼瞳一缩,想到之前那些话语还有陆朝颜苏醒的事情,一颗心彻底沉进了冰水,遍体生寒。
下一秒,一道冷光刺了过来,刀锋的尽头是悬墨凶狠癫狂的眼睛:
“谢寒舟,都是你干的!你究竟对尊上说了什么!”
谢寒舟侧身一避,左肩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在此时全部崩裂炸开,无数鲜血水流一般流淌不停。
他面色惨白,却是连呼吸都未乱上一分,抬掌一击,狠狠拍开了紧接着又要刺来的第二刀。
一时间,屋子里都是刷刷刷的刀锋破空的声音,所到之处都是碎屑破布。
除了床榻周围,皆是战场。
阿染见谢寒舟浑身染血才满意地收回了眼神,继续扣脉医治。
乐散真人将一切扫进眼中,为谢寒舟默默点上了一根蜡,缩到床榻边上,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