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过钱。
又道了声谢。
陈爻这才背上包,顶着墨镜往老城走去。
墨镜几乎将他半张脸都遮住,却没法掩盖身上那股俊朗的帅气以及出尘的气质。
一路过去。
从入口处到内城。
道路两边全都是古董摊位,玉石、陶瓷、书画、金银器物,历朝历代的物件应有尽有。
不过和那位司机大叔说的差不多。
不。
他还是说小了。
何止九成九,陈爻随意扫了一圈,竟然连哪怕一件真东西都没见着。
这结果实在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那些金石玉器掺假水货也就算了,连最为常见的古钱币,估计也都是按公斤从哪个小作坊里弄来的。
那些铜锈绿纹,能走点心吗?
别说商周,在他看来连上周都到不了。
不过游客倒是不少,大都和他差不多装扮,许多人还饶有兴致的蹲在地上,听着摊主煞有其事的忽悠。
听着人堆里不时发出的一阵阵惊呼。
陈爻忍不住摇摇头。
继续往前走去。
想在这种地摊里捡漏,那几率比登天还难。
就算有真东西,也得靠时间磨,他也没那个耐心。
而此行,陈爻想找的是那种年代久远、有底蕴有魄力的老店,打算把从曹操墓中带出来的两尊侍女捧灯铜俑出手。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敢收明器的,也不是谁都能吃得下这种大买卖。
穿行在老城大道上,恍然间,陈爻竟是有种穿越时空,回到古代的感觉。
一路往前走去。
只是……
忽然间。
陈爻眉头微微一皱。
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土腥气!
“有明器?”
那种味道绝非一般人能够辨别的出来,是在古墓中浸染死气而形成的古怪气息。
路边那些摊位上,许多无良摊主为了造假作伪,会刻意在那些器物上涂上老坑里挖出的泥土。
一问就是从哪个工地上刚挖上来。
比起摊铺上那些水货更具有迷惑性。
加上做工精致,作伪水平惊人,甚至不少时候连那些老手都会打眼。
玩古玩这行,向来秉承的都是买定离手,所以就算事后知道打了眼,买到了水货,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就当是交了一笔学费。
古玩行里许多地方,还衍生出各种各样的规矩黑话。
水深无比。
不是常年混迹其中的老人,外行进去基本上都是送钱。
但陈爻惊叹的却远不是这点,那土腥味虽然细微,却是纯正无比,绝对是刚挖开不久的土坑。
只是……
谁他妈胆子这么大。
当着来来往往无数人的面,在洛阳老城外面的街上,公然买卖明器。
真当别人都是外行,一旦有懂行的人出来,捅到别处去,恐怕接下来就得被送到里边去喝茶。
敢这么做的。
要么就是有恃无恐,背后有人有靠山。
要么就是那种刚出山的愣头青。
陈爻左思右想,都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真要有路子的人,又怎么会把摊铺摆在这种地方,风吹雨淋太阳晒不说,还容易招惹凶险。
不露声色的停下脚步。
陈爻走走停停,不时还会蹲在某个摊位前问问看看,和周围那些游客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眼神却是四下扫过。
循着空气里散开的那股淡淡土腥味,顺藤摸瓜。
很快。
他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一处摊位上。
地方不大,只在地上铺了一张两米见方的旧毯子。
上头摆放的东西更少。
一眼扫去,零零散散只有十来件的样子。
瓶瓶罐罐、木盒玉石什么都有。
和周围那些摆放整齐,打理井井有条的古董摊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上去乱糟糟一片不说。
那些物件就跟从那个臭水沟里捡来的一样,沾满了泥土,破旧的厉害,透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只扫了眼,陈爻心头就忍不住一动。
昨夜在曹操墓中,他兑换了一门鉴定术,并且彻底融合。
一般物件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年份多少、是否开门、官窑民洞、来头价值,基本上都能一眼断定。
让他惊叹的是,这小小一个摊铺上,东西虽少,但却无一例外全是货真价实的老东西。M..
没有一件水货。
这就已经很奇怪了。
一路走来,所经过的摊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陈爻能找到的真东西少之又少。
即便有那么一两件,也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无论是收藏还是把玩,都没什么价值。
假货遍地的地方,出现一件真货,反而会让人排挤,形如怪胎。
眼下这个摊铺就是如此。
但更让他惊讶的远不止如此。
如果没看错的话,地摊上摆的那些物件应该都是最近一两周内出土的。
也就是说,全是明器。
而且应该都是一个坑出的货。
年代的话不会超过明末。
看那些明器的质量,或许是个略有家当的乡下财主。
不过值不值钱在其次。
主要这家伙胆子实在够大。
饶是他这种敢当着数万人的面,直播盗了曹操墓的狠人,眼下都恨不得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牛逼。
目光扫过那些明器。
陈爻继而扫过地摊后方。
摇椅上躺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男人,脸上盖着一顶灰色帽子,将脸庞遮住了大半,让人没法看清他的长相。
不过从短袖下那爆炸的肌肉线条,以及下巴上蓄满的青色胡茬,就能看出来,这不是个普通人。
他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做生意到这份上,也是绝了。
也不怕被人认出来盯上,随手偷走一件,那损失可不小。
不过。
陈爻刻意打量了下,半刻钟时间里,除了他以外,来来往往的游客中,只有寥寥两三个停下来。
大部分人看向地摊上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嫌弃。
也是,谁会喜欢这种品相差,还难闻的东西。
带回家当工艺品都嫌劣质。
等了片刻,陈爻漫步走上前,蹲在地摊前,随意捡起一块微微有些泛黑的玉石。
在旁人看来是发黑。
不过也只有他才知道,那是一块随葬玉。
因为沁染了血色,才会变成那种颜色。
东西品相对他来说,根本不入眼。
但这个男人,陈爻却是对他身份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老板,这块玉怎么卖?”
躺在摇椅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甚至连帽子都懒得摘下,只是冷冷报了个数字。
“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