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
周骖那双浑浊的眼一下瞪得老大。
说实话,这价格虽然确实差了一些,但却是他全部家当,连棺材本都赌了上来。
就是为了能镇住眼前这小子。
毕竟陈爻看着,顶了天也就十九二十出头。
除非从小就长在钟鸣鼎食的人家,见惯了钱财权势,否则这个数字,足以将任何一个人砸晕。
何况,三千万拿下的话。
他也半点不亏。
以他这么多年在长安城里深耕经营的人脉,发个消息,随意透露下出了龙脊背,马上就能引来无数大老板的争抢。
三千万,转手说不定能破亿。
这才是他周骖的打算。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竟然没上当。
“看样子周把头不成心要啊。”
见他一副不甘又心疼的样子,陈爻心底不禁一阵冷笑。
还真没看错。
这老家伙把他当愣头青呢。
区区三千万就想套走白起的大将军金虎符。
世上也找不到这么便宜的好事。
撇了撇嘴,说话间就要收手,见此情形,周骖眼角顿时一阵狂跳。
这种级别的东西。
放到长安城任何一家老店,都算得上是镇馆之宝。
轻易不会拿出来示人的。
要是眼睁睁看着这样的物件,从自己跟前溜走,他真要一巴掌扇死自己,接下来半个月,不,是半年都睡不安稳。
“别介,小哥,这你也说了,做生意嘛讲究个你来我往。”
“你要不满意,重新说价。”
“哦,那周把头请,我洗耳恭听。”
陈爻眉头一挑,收手的速度稍稍放缓。
看到这,周骖顿时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已经大概明白,眼前这小子不好糊弄。
“老汉我在前头还有座老宅,虽然破了点,但胜在幽静,按照眼下的市场价,少说能卖个千八百万。”
“三千万加上那套老宅,只要小哥你同意,我马上双手送上,如何?”
即便心里都快要滴血。
但周骖脸上还是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深深看了他一眼。
陈爻心里也基本上有了个大概的判断。
现如今的市场上,基本上以两宋为分界线,往后的东西除非是上了鼎的级别,否则明里暗中都能交易。
但要是过了两宋往前。
那就得掂量掂量。
有没有那个胆子和气魄。
而古玩交易,从古至今,价格从来都没有个定数。
破亿的物件无一不是稀世珍宝。
按照周骖的估量,陈爻手里这枚金虎符,如果真要评级的话,至少也是三鼎级别。
这种级别,寻常人一辈子也难见到一次。
别说一套祖上传下来的破宅子,就是别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押宝下去搏一把。
可惜。
他表现得越是急迫。
陈爻底气就越足。
“这样,周把头,我们也不谈过不过手的事,你要是能替我搭起一座高台,请来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到时候交易额多少,我给你一成佣金,如何?”
陈爻神色淡然平静说道。
“这……”
闻言,原本还迫不及待等待下文的周骖一下愣住,借着身后挂在城墙上的红灯笼,昏暗微弱的光线,深深看向陈爻。
他这种人精老江湖。
眼下哪还能没明白过来。
这小子此行来到鬼市,估计就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至于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想要借助于自己的人脉,替他在这长安城里摆下一场龙门阵。
不过……
周骖收起笑容,淡淡道,“搭台唱戏也不是不行,不过……单凭这一件金虎符怕是不够啊。”
“周把头说笑了,规矩我懂,何况,我既然能拿出一件来,未必没有十件八件在手上,你说呢?”
见他这么说、
陈爻也知道他反应了过来。
脸上的玩味之色更浓。
偌大的十绝凶坟中,他取回的明器何止这一枚虎符?
“真的?”
周骖再一次被镇住。
别说都是金虎符这个级别,就算再差些,真要再有个十件八件,怕是要再现长安城百十年前的宫廷夜宴了。
长安这地方,几千年底蕴,十三朝古都。
自古地下明器古玩交易就极为兴盛。
就算放眼国内,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尤其是从晚晴民国那会,乱世里头古董珍藏开始大幅度流通。
慢慢的在碑林那一块,形成了集市。
隔段时间,就有稀世珍宝面世,引起行内震动。
时间一长久而久之,四九城、上海滩甚至港岛的大捞家都知道了碑林古藏盛会。
一个个慕名而来。
几乎可以说是挥舞着金票抢购。
而这样的盛会,在江湖上又被叫做宫廷夜宴,意思和皇帝宴请宾客一般惊人。
只不过。
有那十年。
这样的盛事一夜之间被横扫一空。
一直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随着鬼市慢慢冒头,碑林那边也开始有了动静。
不过无论规模还是名气,都远不如以前。
但这些年里,古玩行业越发兴盛,在几个江湖大佬推动下,宫廷夜宴再次出山。
十多年时间。
一连举办了三次。
反向极为不错。
只可惜,千金易得一物难求。
何况还是那种能真正撑得起场子的物件。
一定是能轰动整个古玩行的存在。
否则,就算拿出来也登不上台面,只会徒增笑话。
白白贬低了宫廷夜宴这四个字的分量。
“小哥,这可不能开玩笑。”
“老汉我在长安城里讨了几十年的饭,各方大人物那里,倒是有几分薄面,要搭个台子简单,但你得说清楚了,不能砸了老汉我的饭锅。”
周骖虽然没有起身。
但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周把头尽管放心,没有金刚钻我也不敢揽这份瓷器活。”
“何况,我只身片影,大老远跑来难不成就为了开个玩笑?”..
陈爻眸光深邃,神色静如古井。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周把头要是还不放心,我倒是有个东西,能让你看看。”
周骖和章老九不同。
后者性格放浪、没那么多心眼子。
当时谈了不到半个钟头。
那家伙就敢请他进搬金楼。
但眼前这个周把头,人老成精,谨小慎微,丝毫不敢担责。
典型的想站着就把钱挣了。
不过对此,陈爻眼下还真没有什么招。
毕竟,除了他以外,偌大的长安城,他再找不到更好的第二个人选。
“什么东西?”
周骖眉头微皱,话音刚落,就见到陈爻手腕一抛,一道黑影在瞳孔中放大。
他下意识一把接过。
还没低头细看,握在手中,只觉得入手温凉细腻。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凑到眼前。
借着身后摇曳的灯火。
那是一枚手指大小通体似金非石,中间镂空的玉器。
外表刻有一道道云纹。
“这是……先秦葬玉、云纹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