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唐淳越来越觉得当初选择留下柏文宴专门伺候他是一件正确的事。

比方说柏文宴把泡脚桶端上来时,就早已调好了水温,甚至准备了干毛巾和按摩精油,一应俱全。

像这样全能的仆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唐淳不无感慨地“啧”了一声,坐在床边晃着双腿,静静等待。

柏文宴随便收拾了下,很快把泡脚桶放下,余光却不由自主被那双白皙的腿吸引。

他想按住那双腿别乱动,晃得他心痒,但也只是想想。

隔了一会儿,柏文宴才半跪在地,伸手试了试水温,“还可以,不是很烫,你可以直接伸进来了。”

唐淳被伺候得当的时候向来没什么脾气,乖乖把脚放进桶里。

很适合的温度。

轻微烫,但不会烫到产生痛觉。

柏文宴低着头按了两下泡脚桶的功能键,解释道:“我调了恒温,泡二十分钟左右就行。”

唐淳点了点头。

柏文宴重新站起身,以俯视的角度低头看去,正好能看见唐淳裸露出来的锁骨。

唐淳的睡衣是黑色的,很有质感的绸缎布料,映衬着他的肤色更加白皙。尽管尺码看着并不是很大,但穿在唐淳身上依旧显得松散,所以领口总是垂得很低,锁骨的凹凸淋漓尽现。

仿佛再敞开一点,就能一路向下看到裤腰带。

神秘的色彩总是能引人遐想。

柏文宴喉结微微滚动。

没等理智和感性在脑海中出现斗争,唐淳突然开口打破了旖旎的幻想,“二十分钟的话,不然你先去把碗洗了再上来?”

早就把碗抛在脑后的柏文宴:“……”

见他迟迟没有行动,唐淳歪了下头,两只手撑着床,没有感情地疑惑问道:“有问题么?”

那副睥睨冷淡的神情简直和直播间里的同一张脸毫不相干。

为什么总是区别对待呢?

柏文宴又一次为此冷下脸来。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只用尽全力乖乖讨好但永远不被主人偏爱的小狗。

但他并不知道唐淳耷拉着眼皮只是因为困意,也不知道对方冷淡的语气只是因为有气无力。

说真的,唐淳其实没心思故意针对,纯粹有时候懒得给好脸色。

但总有人试图透过表面了解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

最终,柏文宴沉着呼吸选择妥协:“……没有。”

而后转身下楼。

唐淳累得下一秒就向后倒在床上,还好只录两期,不然真的会出人命。

其实他能隐约感觉到柏文宴的不高兴。

但这关他什么事呢?

他只想泡个脚而已。

二十分钟过后。

柏文宴准时出现在了房间门口,精确到秒,很难让人相信他没有数表。

房间的灯没有开,外面走廊投射着柏文宴高大的身影,背对着灯光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唐淳似乎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以至于柏文宴抬脚走进来,他都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轻微的喘气声和上下起伏的胸口。

柏文宴站在他身前,目光从脚底一寸一寸往上移,最终停在他的唇边。

房间的温度好像开始上升。

柏文宴摸了摸不断发紧的喉结,内心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挣扎,几欲冲破。

他握了握拳,然后蹲下身捞出唐淳的左脚,上面还湿答答挂着水,温热的足底碰上冰凉的掌心,柏文宴有一瞬间的炽热上头。

但这种感觉很快被压制下来。

他开始专心按压穴位。

大学的时候为了攒创业费,连着干过很多兼职,按摩就是其中一个。

原本只是想着挣钱,结果没想到他在这方面莫名天赋异禀,明明没按过几个客人,但每个人都夸他手艺好。

后来干脆去考了个按摩师的资格证,研究了点穴位和力道,结果一考即过。

可柏文宴对这类行业并不感兴趣。

怎么说呢。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立足在高山之颠,成为所有人抬头仰望的角色,而不是需要卑躬屈膝伺候人的服务者。

但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唐淳的起居,他发现自己好像逐渐习惯了被唐淳呼来喝去,甚至开始享受这样的生活。

……太奇怪了。

有种令他厌恶却又忍不住上瘾的怪异感。

柏文宴想不通,又不愿意去想通,就好比当下,他脑子里只有帮唐淳按摩的想法。

他的力道很好,又知道哪些穴位最敏感刺激,所以只按了几下,唐淳就忍不住无意识地把脚往回缩了缩。

只可惜下一秒就被柏文宴抓回原位。

“别乱动。”

他说。

语气就像在哄小孩。

但握住足底想要控制唐淳不乱动的手却完全不像对待小孩那样温柔,更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或是小狗想要吸引不够宠爱他的主人注意,而故意为之。

不过即便柏文宴刻意用了点力,唐淳也全程没再醒过来过。

估计是真的累坏了。

忙碌了一晚上,结果被舒舒服服伺候的当事人一句表示都没有,柏师傅气得想揍人。

然后咬牙切齿地,给这个人盖上了被子。

……

简直矛盾体本体。

到了周六这天。

唐淳一早和柏文宴打好了招呼,说他要去参加《全民追击》节目组的聚餐。

柏文宴黑着个脸“嗯”了一声,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晾衣服。

边晾边提出他的疑惑,“家里不是有烘干机吗?为什么非要让我甩干了拎到阳台上来晒?”

“今天太阳好。”唐淳靠在墙边,懒洋洋解释道:“晒过的衣服比烘干的好闻。”

他已经忘记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事了。

总之一直记得。

柏文宴挂好一件衣服回头,正巧看见唐淳整个人都被阳光覆盖着,他穿着简单纯白的睡衣,此时此刻漂亮得就像天神下凡。

难得见他有这么正派的时候。

柏文宴颇有兴致正要开口,又听唐淳说了句:

“虽然听起来有些惊悚,但我确实觉得那些所谓被晒干了的细小虫子的尸体真的挺好闻的。”

柏文宴:“……”

他收回刚才那句话。

唐淳就是一个心黑的资本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晾完衣服后匆匆收拾了顿午饭,唐淳打算换身衣服就过去。

柏文宴耐心地等在楼下,抬眼看见唐淳站在楼梯上,他里面穿着深绿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大衣,看起来简单大方又矜贵散漫。

身上纤尘不染,像是十分重视这次聚餐,特意搭配过一样。

柏文宴冷“哼”了声,原本打算等唐淳一起出门,临时又改了主意,径直转头出了门先去开车。

“天池?”听到这个地址,柏文宴皱了下眉。

他好像隐约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唐淳坐在后座挑眉看他,随口问了句:“怎么?”

柏文宴仔细回想了一下又没想起什么,于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还不开车?”

柏文宴被问得哑口无言,心说至于这么着急么,但还是立马发动了引擎。

周末车流量大,路上有点堵,但更多是柏文宴故意屡次起步慢的原因,原本半小时的车程硬生生开了快一小时才到。

下车前唐淳狠狠踹了驾驶位的椅子一脚,不大高兴地说了句:“没事就去把驾照重新考考。”

柏文宴没吭声。

他知道唐淳应该是嫌他开车慢,不过这次他被骂得很高兴。

毕竟他是故意的。

停好车后,柏文宴戴好上次准备的口罩和墨镜,很快跟了上去。

天池就开在市中心,因为装修好服务好店面又大,生意向来不错,尤其是周末,一进去就是人山人海。

柏文宴护送着唐淳往前走,硬生生给他挤出了一条路。

两人按照导演给的包间号码,磕磕绊绊总算赶到。

进门前唐淳抬头检查了一下柏文宴,确定他应该不会被人认出后,才把门推开。

里面和外面的差别很大。

走廊到处都回响着一楼舞池的音乐,简直震耳欲聋,但包间的门一关,就直接隔断了那些嘈杂声,柏文宴一瞬间还有点不适应。

当他抬头发现迎面都是见过的人后,这种不适感更强烈了。

上一次和这些人见面,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柏总,所有人都要捧着他顺着他。

而这次,恐怕没人会注意到他。

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剧烈的变化,如果换作普通人可能早就接受不了这种现实,但心理强大如柏文宴,他知道自己不会被轻易打倒,于是很快放下那点不安。

导演最先发现他们,第一时间便走过来打招呼,“哎呀唐老板!总算等到你了!”

也许是柏文宴的身形太瞩目,导演很快注意到他。

“哎这、这位是?”

仿佛在哪见过。

导演皱着眉回忆,但看不见脸又实在想不起是谁。

唐淳及时打断了他的回忆,解释道:“他是我的随行司机,人太多了,刚送我上来一趟。”

导演点点头,刚要说话,身后忽然响起池煜清脆的声音。

“阿淳。”

其实池煜比导演还要更早看见唐淳。

只是注意到唐淳身后跟了个男人,所以站在原地等待观望了一会儿。

虽然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但池煜还是对这位突然出现在唐淳身边的男人充满了敌意。

那句略显亲昵的“阿淳”就是特意说给男人听的。

隐约带着点宣誓主权的意味。

柏文宴自然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

事实上柏文宴对他的敌意更深,而且还是在进入这个酒吧之前就产生了。

原先定嘉宾人选的时候,柏文宴并没有怎么关注这个人的情况,只知道是个不怎么起眼但最近似乎小火的男艺人。

但唐淳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格外友善和亲切。

看直播的时候没发现他有什么亮眼的优点,反倒觉得一文不值,甚至令人鄙夷。

今天柏文宴倒想亲眼看看——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