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有开放式厨房,橱柜里有预备好的砂锅,虽然学校不及市里,但这家已是大学城附近最好的酒店了。
郁开拿了一贴药,熟络放进砂锅,快速用热水了洗了一遍,然后开始浸泡中药。
尽管声音已经很小,但是睡眠浅的柳月明还是被吵醒了。
她只记得,郁开来了,还带了医生来,所以,那个朦胧纤长的背影,是郁开?
她的背影纤长细瘦,穿着白色的修身高领毛衣,纤细的腰上系了围裙的蝴蝶结,蝴蝶正好垂在她挺翘的臀上,腰臀线的比例简直完美,臀部又像是一颗蜜桃,饱满圆润,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让她的腿看上去笔直而又纤细,一头及肩的头发垂在后背,看上去充满青春的活力。每次她在学校走着,都能一眼认出她来。
郁开太出众了。
她正在熬药,从背影看上去,她非常熟络如何熬药。
不知怎么的,见郁开来了后,她的心也没有那么难受,烧也退了一半。
视线在模糊与清晰之间转换,仿若梦中与现实,郁开的身影交叠,重合。
这就是所谓的美梦成真?
柳月明不忍诧异了会,虽然发着高烧,但是她脑海里回想着,都是郁开如何用一双汪汪眼,哄着抱着她喝药,温柔替她清理脏污,为了哄她喝药,还,还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此刻,她的脸,比刚刚发烧的样子还要滚烫。
不过,牺牲比较大的,应该是她自己吧。
她想了一会儿,不禁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不然为什么要做那样的梦。
疯狂,而又令人心跳。
砂锅合上的声音传来,郁开甩了甩手,转身用毛巾擦了擦,一面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快速闭上了眼。
发烧的时候,心口跳得飞快,呼出的热气,也像是水蒸气那样,烫人。
有个身影缓步朝她走了过来,站在床头等了一会儿,些许是在看她吧。
难道,也会像梦境里,手放在她额头上替她探探体温,用热毛巾替她擦擦脸什么的。
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听不到对方下意识的动作。
没一会儿,眼前有一道红光闪了一下,传来叮地一声,是测体温的声音。
郁开小声嘀咕着:“三十八点一,比刚刚好点。”
温暖的小手变成了冰冷的测温仪,尽管如此,她心里却没有半分不爽,倒是觉得,郁开能在身边,已经很好了。
怎么可能事事如梦。
她抬了抬眉毛,用鼻腔哼声,伸手去挠了挠发痒的脖子,还有心口。
冷风灌进身体,她觉得无比清爽。
只是没一会儿,一双手扯走她手里的被子,替她重新盖好。
柳月明半撑着眼,正好对上一双眼,她近在咫尺,能看得出来,那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并没有梦里的温柔,担忧,或羞涩,泪汪汪的。
郁开声音平稳,眼神错开:“月明姐,再忍忍,药马上好了。”
“好痒,好难受。”
柳月明红唇白牙,口中呼出热气,眼睛撑开,水汪汪的,模样可怜兮兮。
郁开的睫毛颤了颤,继续说道:“等退烧了,就能洗澡。”
她点点头,不再挠自己的身体,而是乖乖地用下巴压紧被子,眼睛慢慢闭上。
竟这么乖。
郁开楞了一下。
没一会儿,药开了,苦味在从扑腾的热气冒出来,郁开把大火转为小火,再慢熬十分钟,就好了。
忙乎了会,她坐在沙发上,轻轻松了一口气,看向白墙的圆钟上,还有二十分钟,就是新年,想不到,怎么避,还是避不开和柳月明一起跨年。
十分钟后,她把热药逼出来,端着回到床前。
柳月明鼻子微微一吸,十分不情愿地转开脸,一副不愿意喝的样子。
“先放凉吧。”柳月明弱弱地说。
又来了,不过是她不想喝药的托词。
难到真的要。
郁开紧了紧手指,轻轻放下药碗,看着柳月明放出来的雪白细腕,手腕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十分漂亮,便想起那天,柳月明极力挣脱,手腕上被勒出深深的红痕,指甲也掐进手心,掐得差点掉皮。
她还嘶哑着声音,警告她不许解开。
心中浮热慢慢升起,郁开深吸一口气,她转头看向柳月明,打赌这一世绝不向像前世那样哄她。
等药放凉后,她站起身,倾弯着腰,扶着柳月明坐起。
柳月明虽不情愿,但还是坐起来了。
“药好了。”郁开指了指白瓷碗。
柳月明瞥了一眼:“有糖吗?”
郁开怔了怔,果然,又在找借口,她起身,从书包里翻出一颗皱巴巴包装的旺仔牛奶糖,轻轻放在床头柜。
柳月明眼神落在那颗糖上,犹豫了一会儿。
她想好了,柳月明再不喝,她就掐着她的脖子,拿药灌了。
“月明姐。”
郁开端起碗:“良药苦口,喝完就能吃糖。”
她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往柳月明嘴前递。
她等着柳月明的拒绝,或是转头,或是皱眉,或是直接推翻。
谁知,柳月明点点头,竟主动接过药碗,猝不及防地,在她面前把头一仰,大口大口喝起来。
喝完了,她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连忙指着糖:“快给我剥开。”
郁开楞了一下,连忙撕开糖纸,把白色的奶糖塞进她嘴里。
柳月明含着糖,默默噎了两口唾沫,满意地舒展了身体,而后倒下去,舒舒服服躺着。
郁开十分诧异、不过更多的是庆幸,终于没有走前世一样的道路了。
凌晨十二点,岁末的钟声敲响,黑暗的天空忽然盛开漂亮的烟花,照亮新的一年,也给她,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
元旦一过,紧张的期末统考就要来了,按道理说,迎新晚会那一天,就算某种意义上的考试,但是走流程的话,她们还有表演考试,也就是期末作品。
考试需要分组,两三人或是四五人一组,出一个作品就行。
前世,对于郁开来说,和别人一起在一个组,让她主动走出去社交,总觉得哪里都有问题。
还有,前世因为太蠢笨无知,个性又有那么些自卑,所以,她没有主动去找人合作。
而是按照宿舍分寝,和袁佳佳在一组。
袁佳佳拉来了班长,还有几个男同学,一起出演了一场宫廷斗争。
皇帝的后妃们争宠的故事。
郁开拿到的角色是一个恶毒女配,她演得入目三分,可高分都给了主角,自己的角色分很低。只有卢丽丽为她打抱不平。
今生,她终于不再为分组而烦恼。
她和卢丽丽走在路上,就有好几个同学邀请她们一起做期末作业。
“郁开,你来了,一定是我们组的女主角。”
“对呀对呀,你演戏那么好,还能提升我们作业的成绩!”
“嘿嘿,我们向你学习演戏,你看看如何。”
一群人簇拥着郁开,卢丽丽横在中间:“可以可以,到时候,我们选一个戏,就开始排练了。”
一旁袁佳佳走在路上,直直跺脚,她拉着青青:“她们明明说,要和我一组的。”
青青安慰她:“没事,我们人少,也可以演人少的戏。”
袁佳佳正郁闷着,前方小广场处,张贴了迎新作品出来。
一窝人蜂拥上前。
一上去,就是柳月明和郁开的《白蛇传》剧照,一旁的通告信息。
“恭喜《白蛇传》被评委本校建校五十周年,最优秀话剧,恭喜柳月明、郁开两位同学,祝两位同学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袁佳佳瘪嘴,连校长都是舔狗,这部戏的确很好,但若不是柳月明在,郁开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被评委最具潜力同学,同学们还暗搓搓地,说除柳月明外,郁开是本校最漂亮的女生了,是校花。
她这样的就能成校花了?
一旁的人哄闹起来,纷纷祝贺郁开,围着她说笑。
袁佳佳叉腰,在人群中大声说:“不过是一个迎新会罢了,又不是公认的白玉兰,弄得好像真成视后了?”
那酸不溜啾的语气,众人听得十分尴尬。
郁开哼笑,并不在意这些话。
过去,她肯定会消耗在不好的情绪中,但是,她若是像以前一样,开小号和黑子奋战,虽然最后赢了,弄得自己也精疲力竭。
而且这样的人,你越回应,她越起劲。
她没说话,周围的人笑着回怼:“既然最佳话剧那么好得,你怎么没有得到?”
袁佳佳眼睛眉毛皱在一起:“我不稀罕,告诉你们吧,寒假我就接了一个综艺,到时候,才是我大展拳脚的时候,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哼!”
*
柳月明病刚好些,就被欢漾安排了各种各样不重要的行程,每天都在路上,参加名流饭局,吃饭,吃饭,吃饭,吃的饭比拍的电影还多。
或者是采访,无意义的采访,剪得她自己都震惊的采访。
陈贞安慰她,柳月明的心很纯,拍戏就只想好好拍戏,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比如和导演见面啊,和对手演员联络感情啊,后期的宣传啊,维护粉丝的形象啊,都很重要的。
不可能单纯地,只做一件事。
“更何况,老板,你几乎不维护和粉丝之间的感情。”
自她出道以来,鼻子翘得比天高,双目俯视众生,她的目的就是让商业巨佬讨厌她,粉丝回踩她,路人抨击她,经纪公司放弃她。
她也好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没想到她这样的个性,被粉丝誉为真实,被商业巨佬誉为高级纯欲脸,清冷天花板,路人纷纷夸她不谄媚,不卖笑,经纪公司赚的更是盆满钵满。
怎么作都还有人支持她,只能说,她确实适合走这条路。
手指点在桌上,她长长叹口气:“不想维护,就这样也挺不错。”
粉丝喜欢她的戏,不必喜欢她的笑脸。
陈贞点点头,其实柳月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接触她的时候,她是一个甜美可爱的女生,喜欢穿百褶裙,水手服,打扮少女,后面,若不是经历了那件事,她也不会性情大变。
穿着严防死守,笑容也逐渐消失。
悲痛事情的会让人一夜成熟,陈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柳月明比她小四岁,所经历的,承受的,却比别人多太多。
发散思索了会,柳月明转头看向她:“贞姐,接下来是什么安排。”
陈贞会意,姿态端正从公文包掏出文件,递给柳月明。
“欢漾这次的安排,是让你参加一档综艺。”
“综艺?做什么?”柳月明掏出指甲刀,修剪指甲。
陈贞继续说:“综艺叫做《寻找最佳主角》,选一百名演员,竞争一部戏的角色,该戏的名称暂不会透露,欢漾说,是一部s+级别,投资上亿的电视连续剧。”
柳月明转过头:“去干什么,我又不演电视剧。”
陈贞:“这次给你的角色是导师,你负责点评新生演员的演技。然后,用三个月的时间,角逐出她们想要的女主,以及戏中其他角色。”
柳月明摆摆手:“我不去。”
她不是导演,也不是专业的老师,更不是什么行业标杆。
柳月明既然拒绝了,陈贞也没有再提,她只好收起合同,端正地朝柳月明颔首:“那我回拒欢漾了。”
“嗯。”
陈贞整理好合同,忽地想起一件事:“对了,这学期期末快到了。老板,你的文化课预备得如何了?”
柳月明挫指甲的手一顿,她深吸一口凉气:“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虽然我不参与期末作品,可是文化考试....。”
她蹙起眉头来:“快要考试了,我该怎么办。”
厚厚的书籍一共有□□本,必考的二三本,光是看,三周就过去了。
柳月明往椅子上一摊:“不行了,推掉所有的行程,我要去复习了。”
文化考试都是靠实力的,她离开大学两年,该忘都已经忘了,准确说,她根本没有记住什么。
就算老师不想挂她科,但考试的时候,不能交白卷。
上课前,教室安静无声,柳月明瞥了一眼讲台,老师还没有到,她踩着小碎步,朝那个熟悉的背影走去。
郁开今天穿着黑色的收腰大衣,衣领是两团白灰相间的狐狸毛,映衬得她十分纯净。
柳月明把手按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坐进去点。”
她压着嗓音说话。
郁开正在做模拟考试试题,忽然身边刮来一阵淡淡的茉莉,她眼神微微一瞥,看见一双病态的娇弱的手,就知道是柳月明来了。
她听话地挪了挪屁股,柳月明坐下来。
柳月明很喜欢白色的,还有浅色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她就跟一道月光似的,让整个教室发着光。
周围的人羡慕看了过来。
“哎呀,柳月明好喜欢跟郁开坐啊。”
噗嗤,卢丽丽笑了出声:“这话听着好有歧义。”喜欢跟她做。
郁开的手一顿,微微抬头瞥了一眼。
两个人看见郁开严肃的眼神:“我还以为没出戏呢,看样子是出戏了。”
“只是我们没出戏。”
“嘿嘿嘿,好配好配。”
“好磕好磕。”
柳月明没有理会同学的发言,她默默掏出书,开始认真背书。
只是,她的书上没有重点,一看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她哪里看得完。
看了一会儿,柳月明把视线落在郁开的书上。
她的书都是用红蓝黑三种颜色标记出来,还有工工整整的字,在一旁做注释。
她不忍瞥了起来。
郁开感受到了,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柳月明,再看了一眼她的书,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笔记都没有做。
不过,前世,她上赶着给她做笔记,辅导功课,得来的是柳月明一句冰冷谢谢,别无其他。
这一世,她再怎么,都不愿意做那一个卑微的舔狗了。
她当做没看见,继续做自己的事。
没一会儿,年迈的主任抱着书,晃晃悠悠走到讲台上。
七十多岁的老人退休被返聘,他样貌枯瘦苍老,眼睛却非常清明,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庄严气质。
主任推了推眼镜,低沉嗓音说:“大家的成绩结果出来了,我首先要表扬一下,有个同学不仅字写的好看,答题也很认真,我给她打了班级最高分,七十九分。”
不愧是老主任,最高分七十九分,那最低分?九分?恐怕也能打得出来。
柳月明有些担心,自己的课就会挂在他手上。
主任开始念人名,他还是保留了大家的面子,没有把分数念出来。
柳月明不用参加平时的测试,所以她是没有分的。
老师念到郁开的名字后,柳月明起了身,给她让了个位置。
“谢谢。”郁开很礼貌地点点头,两人演的跟陌生人一般。
她回来后,把试卷往桌子上一放,柳月明瞥了一眼,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七十九分,字迹工整,不就是主任最认可的那个学生吗?
没想到郁开演戏有天赋,文化课也不错。
她默默瞥了一眼。
收回眼神后,她身体轻轻靠了上去,小声说话:“你这分拿得很高啊。”
郁开按压着试卷,小声回应:“只是运气,运气。”
她收回了试卷,整整齐齐放进小书包,开始听课。
快要期末了,老师讲的都是重点,郁开又用了一种黄颜色的笔,把重点圈了起来。
柳月明凑上去:“这些是什么?”
“张主任喜欢在期末的时候讲重点,这些都是必考的。”
郁开小声地说。
“哦哦。”她怎么知道必考。
柳月明先不管了,把老师讲的重点画出来。
一节课下来,老师也就讲了不到十页的书。
郁开一边做笔记,一边看柳月明,柳月明正摆出一脸认真相,认认真真做笔记。
郁开瞥了瞥头,看她划的重点,忽然两眼一黑。
看上去十分认真的柳月明,实则压根一个字没听进去,白花花的书页,一个重点也没有划对。
她摇摇头,反正也管不了了,柳月明要不要毕业证对她都没有影响。
下课的铃声响起前,郁开收到了一条微信。
她轻轻瞥了一眼,柳月明发来的。
此时,卢丽丽正好凑过来,她迅速按熄屏幕,冷静地看着她。
“郁开,我们一会儿去吃豆花饭吧,你上次不是说,很想吃学校附近的豆花饭。”
郁开深吸一口气,眼神瞥了瞥柳月明,见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她思索了会儿回答:“额,我一会儿有事。”
“哈?你不和我去吃饭了?”
“对不起啊,花花,下次吧。”
“好吧好吧。”
下课的铃声一响,所有人蜂拥着冲出去。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了柳月明和她。
她就知道,根据前世的定律,一定会留下来给柳月明划重点,辅导她功课的。
只是不一样的是,前世,是她主动上赶着,这一世,是柳月明主动找的她。
总而言之,拉拉扯扯,缠缠绵绵,藕断还丝连。
郁开把这个情况归结于,她还欠柳月明一大笔钱。
没还完之前,一切都会按照正常的轨迹走。
漆黑的夜晚,外面仅有树叶被风吹起来的声音,和前世一样,世界上静谧得仿若仅剩下她们二人。
前世。
郁开把自己的书推到柳月明前面,一脸害羞地说:“月明姐,我记了期末考试的笔记,或许你能用的上。”
她睫毛下垂,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柳月明高高在上地望着她,声音深沉:“怎么?觉得我会挂科?”
郁开被她冰凉声音吓一跳,她连忙摆手:“不是的,月明姐,我没有那个意思。”她急得脸都红了,语气吞吞吐吐:“我也是觉得,你能方便复习。”
柳月明哦了一声,眼神依旧冷冷地,伸手拉过她的书:“我看看。”
“嗯嗯。”郁开喜笑颜开,提起的一口气终于松下。
漫长的夜晚,安静的自习室,仅有她们两个人。
她坐在柳月明的身侧,静静地看着她,发了痴一般,看她挺翘的鼻尖,殷红的小嘴,她,她还没有亲吻过。
两人虽然更为亲密的事都有过,只是,那唇才是隔绝情谊的一切。
时刻提醒着她,不要逾越关系。
微风吹来,吹起柳月明微卷的长发,长发胡乱地在郁开面前飘啊飘,她看得出神。
好闻的气息,撩人的发梢,郁开没忍住,伸出手指,在空中,对着那飘逸的头发,想要抓,却又不敢抓。
温柔的发丝轻扫她的指腹,像是抚摸着她手指一般,顷刻间,她仿佛置身于清泉之中,内心异常的平静,满足。
前世,她喜欢得多卑微,这一世,她就越发觉得前世是一个傻喵。
同样的教室,同样的夜晚,柳月明捧着她的书安心抄笔记。
她则拿出另一本书,坐得离她有两个人身的距离,低头复习。
圆珠笔在纸业上哗哗作响,柳月明画得十分认真,只是她忽然眉头一皱,啧了一声。她转头看向过去,见郁开正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捧着一本艺术理论。
郁开认真的样子,仿若周围没了人似的。
柳月明也不好打扰她,只转头继续默读,读了两遍,还是不懂。
她默默放下书,轻轻叹一声气。再转头时,发现郁开眼神瞥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接,柳月明先挪开,她用笔尖点了点艺术的定义:“这个什么意思?”
郁开放下书本,起身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坐下,带来一股温暖的气息。
柳月明深吸一口气,侧眸看着书,如笋尖的手轻轻在上面点着。
郁开凑过脑袋,呼吸之间,带着淡淡的木质清香,她的嗓音沉稳,耐心地解释关于的艺术的定义。
狭义的艺术,是指绘画、雕塑、工艺、音乐、舞蹈、文学、电影等等,可以让人观、感、叹的事务。
广义的艺术,是指一切让人觉得美好的东西。
郁开解释的时候,慢条斯理:“比如美景,美食,建筑,让人觉得美好的东西,都算。”
她靠得近,仿若能从厚重的大衣里,感受到郁开的心跳,柳月明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长睫毛,睫毛自然卷翘,还有盛了一双碧湖一般的眼。
让人觉得美好的东西,就是艺术。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得胸口浮热,跟着呼吸一屏,手指蜷缩了一下,身体朝郁开的反方向挪了挪,很轻微,她以为只有自己知道。
郁开见状,身体也自然往另一个方向挪远了些。
“理解了吗,月明姐。”
柳月明点点头:“嗯。”
郁开深吸一口气,准备收拾书本回宿舍:“月明姐,今天很晚了,等明天再划重点吧。”
柳月明脸色冷静下来,模样回归到高傲的姿态:“不行。”
她楞了楞:“啊?”
柳月明忽然凑过身,白皙的手抓着她的衣领,一双眼睛由下至上看着她:“今晚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