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清?
巨大的轰鸣声在耳朵边响起,而后渐渐平息,换成怦怦跳动的心脏,一口气从上往下。
从大喜到大悲,只需要一瞬间,若不是靠着墙,柳月明腿软得差点站不稳。
垂眸看着手中物件,轻飘飘的,里面不是什么打开心灵的钥匙,而是一张蓄谋已久的离别卡片。
她呼吸一滞,难以置信看着郁开:“你要和我两清?”
郁开只把东西给了她后,溜肩把书包背在前面,拉开拉链,从里掏出一式两份合同。
一份是她留在学校的,一份是柳月明留在别墅的。
她都一并带过来了。
如今她单方毁约,钱也已经打到卡上。剩下的,就是毁掉这份合同了。
拿着合同往她身前递:“月明姐,我去了学校的别墅,东西也收拾好了,合同也带来了,你看看,是不是可以用碎纸机把它粉碎了。”
柳月明垂着眸,这才看见郁开身后的箱子,还有塞满衣服的书包。她鼻子一酸,像是吃了芥末一般,冲得她眼睛鼻子发疼。
但她镇定着情绪,努力让自己不颤抖。
她没理郁开,而是走到衣柜前,拉开翻找了一圈,自嘲笑了笑,郁开为数不多的内衣,睡衣,还有衣服,都收拾好了。柳月明在绕了一圈,卫生间里,牙刷、护肤品、洗脸的毛巾也没有了,她攒紧手指,调整呼吸。
竟会错意了吗?郁开不是来表白的,而是是来分开的,并且什么都准备好了,东西收拾好,钱也打给她,还把合同带来了,还要碎纸。
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她伸手抢过合同。
郁开被她的动作吓得大气不敢出,从来都是主人玩腻了小鸟,把小鸟一脚踢出门的,哪有小鸟自己舍弃漂亮笼子,要飞出去独立门户的呢。
柳月明那么骄傲,自然是受到刺激了。
郁开没有理由再维护她的体面,只是她也不愿意让她觉得丢面。
“月明姐,对外人你可以说,是你不想玩了,是你不要我。”
柳月明呼吸一紧,从来没觉得气血这么上逆过,一时间,仿若所有的血都充上了脑海,她混重地甩了甩头,这个时候,她依旧不可相信:“你多久计划的。”
郁开:“从和你签合同的那一天开始。”
也就是说,从重生回来那天,郁开就想要离开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期待已久的告白,原来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离别。
郁开啊郁开,怎么不透露点信息给她。
不对,从一开始郁开就不一样了,不像以前那样体贴关怀,对她也冷冷淡淡的,颇为疏离,是她自己沉溺在前世的蜜糖罐子中,是她没认清现实,原来,原来郁开竟要离开她。
郁开见她不说话,拽紧的手缓缓放下来。
她想像过柳月明骄傲地鄙视她,嗤鼻笑她,然后让她麻溜地滚蛋。
想像过柳月明毫不在意地轻蔑地笑:“还真拿自己当回事,放下合同,滚吧。”
想像过柳月明开怀大笑:“走得好啊,我正愁不知道怎么解决你呢。”
类似于这样的画面,都没有发生。
迎接她的是长久的沉默,是她和柳月明两人相处以来,最为长时间的对峙。
空气中弥漫着几分压抑,这样悬着吊着,竟是不曾预知到的。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了解柳月明,她完全没有判断对这个结局。
就连她的神情,也非预料的。
小烟熏装扮下的眼神,没有了方才的媚色,取而代之的,是透露着凌厉又邪又霸道的光。
长长的睫毛垂着,似根根银针朝她嵌入过来。
柳月明从沉思到发怒不到几秒时间,她扑过来,双手扯着她衣领,大腿抵在她腿间,肌肤带着透心的冰凉感,三两步把她挤靠到床边。
郁开膝盖一弯,一屁股坐在床上,她抬起头,望着那双睥睨小狗似的眼神,心中升起了犹如前世一般的恐惧。
只那么一瞬,她又缓了过来,自己不再是前世的那个懦弱的自己了,她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
“月明姐。”
“从一开始就不愿意,为何还要签下合同?”,柳月明目光直逼,声音颤抖,是那种身居高位,俯瞰众生鄙视一切的眼神。
郁开就知道,柳月明还是那个性子,骨子里的骄傲、冰冷,纵然这一世有些许变化,那也不过是为了身/子爽利,多余出来的关怀罢了。
不过,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吃素的人了,她迎着她的目光,眉头蹙起,非常自暴自弃地说:“因为钱啊。”
“和月明姐签合同,还不是因为月明姐救了我,给了我钱,而且月明姐你才貌双全,和你合作,我根本不吃亏。”
这句话像是戳进了柳月明的心窝,她双手颤抖着,轻轻掐着郁开的颈脖。
新做的指甲是那么地锐利,它轻轻抵着郁开细长的天鹅颈上那薄如蝉翼的肌肤。
下一秒,似乎要刺破那发青的血管。
柳月明咬着牙:“你说什么?”
因为钱财、因为名、因为她身材好想要干,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理由吗?难道不喜欢她吗?难道没有爱吗?
郁开噎了口唾沫:“就是这个原因。”
平铺直叙的一句话,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吼大叫,却像是一把钢刀,狠狠插进柳月明的心口,她一下喘不上来气,只用力地握着手中纤细的脖颈。
肌肤是那么细腻,那么充满欲望,无数个夜晚,她闻着对方颈脖上散发出来的迷人香气,鼻尖贴着、嘴唇吻着、安心入睡。
无数个夜晚,她们交织着彼此热情,而现实摆在眼前,竟是.....。
郁开被她掐得紧了,嘴微微张开呼吸,脸色也憋红了些:“月明姐。”
柳月明这才反应过来,松了松她的脖颈:“那为什么不继续?我对你不好吗?”
那就贪图她的钱财、她的身/子,这会儿怎么要走了。
不走行吗?
郁开勾走她的手,小腰板挺直:“我觉得,人总要是独立的,现在我有了钱,也多亏了你照顾,让我在娱乐圈发展的很好,以后,以后若是月明姐有需要,我定会出自己的绵薄之力,只是这样的关系,始终是不健康的,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我怕自己成为没有生存能力的鸟,一直依附在主人身边,若是哪天主人不开心,被丢弃的那天,就是我命丧黄泉的那天。”
柳月明吸气:“我不会那样做的。”
郁开:“可我害怕。”
郁开打断她的话:“而且,我以后是想要正常恋爱的,并不想像现在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垂着眸,这是她认真思索过的,纵然目前是独身一人,先把事业做好,未来,她还是希望有个知冷知热可爱撒娇的女朋友,她可以宠她到死的女朋友。
“正常恋爱?”柳月明眸光闪动:“你看上谁了?”
郁开叹口气:“我没有看上的人,只是想过罢了,总不能一直一个人。”
柳月明差些压抑不住情绪,郁开这般想要走,原来是想正常恋爱,她惊呼:“陈妍是不是,你喜欢她是不是。”
郁开凝着眉头:“月明姐,我没有。”早知道,就不说这么多了。
“陈妍温柔、善解人意、所以你看上她了,要跟她走......。”柳月明喃喃自语,她回想起前世,是她一直阻挠郁开和陈妍来往,她那个时候也听话,不同陈妍来往,原来,原来越是阻挠,反而越是喜欢,导致这一世她们二人走得很近......。
柳月明再次扶紧她的肩膀:“我不同意。”
郁开:“不同意什么。”
柳月明:“不同意毁约。”
郁开:“我可以单方面毁约的,并且违约金也一并给到了。”
她拽紧手指,保持着清晰的逻辑:“月明姐,你是对我很好,但是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了。”
肉眼可见的,柳月明眼中的光芒闪了闪,声音一并拔高:“那你想继续什么?前些天,你才和我那......。”
柳月明屏息一想,那是最后一次,原来是最后一次,所以连本带利都给她了。
她掐紧郁开肩膀:“是不是因为云遇回来了,她们那些人说话,让你觉得不开心了,是不是因为她们说你是替......。”
郁开沉了会儿脸:“不是。”
替身不替身,她早已经没那么在意了,自己的心已去,也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了。
她更在意的,
是前世怎么捂都没有捂化的心,这一世,她不想捂了。
是前世一份又一份心意递过去,得来了无视或者摧毁。
是前世每一个重要的瞬间,柳月明永远都在错过。
郁开吸了口气,好在重新为人,她找到了自我。
轻轻拨开柳月明的手,郁开退了一步,把两份合同拽在手里,一面平静说着:“月明姐,合同我带走了。”
柳月明下不了手,只好她来了。
背起小书包,拖着行李箱,郁开朝她微微颔首:“再见。”
头也不会地朝门口走去。
门一拧开,只见几个管家还有柳星悦抱头乱窜,罕见地,柳星悦还和她打了招呼。
“hi。”
郁开脸色冷淡,点了点头算作回答,拖着箱子下楼。
几个仆人站在门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去帮忙。
更多的是震惊,原来不是小郁小姐被甩,而是她们家主人,双金影后、容貌绝城、身材超s、性格超级傲气的有钱多金大美女柳月明,她.....竟然被甩了。
还是被一个一文不值的小鸟儿。
郁开拖着箱子出了别墅大门后,另一边,柳月明房间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声音似乎要把别墅震垮了。
一时间,林间麻雀惊飞,池塘游鱼乱窜。
柳月明那大声的嚎叫,终于给这段关系画上了句点。
“都给我滚!”
柳星悦吓得和管家们一起下楼,她拍着心口,嘴里嚼着:“那个郁开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她甩我堂姐,要甩也是我堂姐甩了她!我堂姐对她不好吗?给她吃喝的、还给她名牌衣服、介绍资源、让她享受她那么美妙的身材,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管家们也聚在一起:“哎,还以为是郁小姐被小姐赶出去了,没想到啊,是郁小姐要走,我们小姐有时候脾气是有点怪。”
听管家这么说,柳星悦不服气了,她叉着腰:“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就算说,那也是我堂姐甩的她,知道吗?”
管家齐声:“知道了。”
庄园内,行李箱拖行的车轱卷起地面落叶,树影罅隙的光打郁开身上,影子缓慢地穿梭在出别墅的小道上。
树上的麻雀在欢悦地飞着,叽叽喳喳又吵又闹。
郁开抬头,看着灰色的麻雀从这棵树飞向另一棵树,唱着欢乐的歌,享受着属于它的自由。
此时心中无比愉悦,也是很久没有体验过的,就像是久崩的弹簧忽然一松,彻底松弛下来。
嘴角微微一抿,她捂着心口处,那里好似有一股热切的清泉在肆意奔放。
竟是这种感觉。
自由竟是这般美妙。
眼下就只剩手里的合同了。
她停下脚步,把合同叠齐整,拇指和食指对准合同中缝,正要撕开。
忽地一阵风刮来,将手底下的纸页吹得翩然起舞。
白色的a4纸泛着太阳光,一时刺得她眼睛发痛,耳朵起鸣。
忽地一下,她想起了两人最初相遇的时候。
破败的旧楼,她被四个彪型大汉控制着,楼道前方忽然传出高跟鞋的声音,笃、笃、笃。那时是下午,夕阳刚好直射着她的眼睛,她半眯着眼,只见从光芒中走出一道比光还要闪耀的身影。
身穿白色旗袍,手轻轻浮动了长发,整个人的神态傲慢无比,像极了电影里的大佬。
“多少钱。”
柳月明的手在臂弯处轻轻一点,轻蔑地和那几个人谈着交易。
那几人也是认得柳月明的,知道她是名人,知道她不可能一个人出现在这周围,自然不敢造次,拿了支票当场就撤了。
四下仅剩下她二人,空气十分宁静。
柳月明并未看她,只拧着眉像是冷笑,又像是自嘲地笑了笑,转身便要走。
她起身拍拍尘土,上前走了两步:“柳小姐。”
旧楼回荡着她的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暗自吓一跳。
但她还是往前绕到柳月明跟前:“柳月明小姐,谢谢你救了我,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初次见面,一个陌生人对她出手这般大方,让她都觉得自己是踩了幸运的狗屎。
不对,对于柳月明来说,那笔钱就跟撒撒水一样吧,不撒在这里,就撒在那里,还不够买一个宝石的。
想到这里,她松了手,反正关系都断了,合同留与不留,又有什么分别。
不过是一张没有用的纸罢了。
她将两份没有用的纸卷起来,收在小书包里。
侧过身,远处一女人气势汹涌朝她走来。
“郁开!”
柳星悦叉着腰,怒发冲冠一般,死死盯着她。
看样子还想动手。
郁开一个眼疾手快,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柳星悦另一只手又挥上来,郁开一并抓紧,狠狠用力。
“啊啊!”柳星悦吃痛喊着:“你弄疼我了。”
郁开脸色冷静:“你想打我?”
“谁让你欺负我堂姐,我堂姐哪里不好了!”
一边说,一边用力挣脱手腕。
郁开瘪了瘪嘴,甩开她的手。
柳星悦一个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还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好在一旁有棵树,她连忙抓着靠上去:“郁开,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平时的斯文礼貌原来是装出来的吗?”
郁开笑了:“对待斯文人,我自然是用斯文的方式,对待粗鲁的人,那我要比她更粗鲁才行,不然,受伤的就是我了。”
“你!”柳星悦竟不知,郁开不仅难搞,嘴巴还这么能说。
“我以前就想,为什么我的善良、真诚、礼貌,赢来的不是尊重,反而是不屑与贬低,而我的自我、粗暴、无情、乃至翻脸不认人,得来的却是惧怕与尊重,哪怕是表面的呢,我总归不再任由你们欺辱。”
柳星悦凝眉:“笑死了,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还有你哪里善良、真诚、对我礼貌了?”
郁开嗤笑,鼻息轻轻一叹:“不管有没有,你就是欺软怕硬。”
不过,这世界上欺软怕硬的人多,人还是要适当地翻脸,或者一直处于翻脸状态,也就没人敢惹了。
无心与柳星悦纠缠那么多,她重新调好行李箱,拖着往前走。
这一走,柳星悦不乐意了。
她张开双臂,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立在她面前,郁开脸色冷静,没有理她,继续朝前,柳星悦便往后退,边退边说:“郁开,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以为你多重要呢,等你走了,我堂姐不知道多高兴呢。”
“那个云遇,你知道吗?我堂姐从来不让我在你面前提她,我就直白给你说了吧,堂姐为什么选择你,因为你和云遇相似啊。云遇你知道吗?我堂姐的初恋,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她还是云氏的独女,你这一走,无非就是我堂姐甩掉了一块淤泥,拥抱天上的云朵去了。”
“她高兴还不及。”
郁开瘪了一下嘴,忽地停下了脚步:“说完了吗?”
柳星悦见她起了微微怒意,更加猖狂:“哼,后悔了吧。”
郁开沉了会儿气,轻轻扶着她的肩,拎她似小鸡一般,硬气地把挪开。
“请让开一下,我要出去了。”
柳星悦瞪大双目,哑口地望着她:“郁开,你就是块黑土。”
......
柳星悦小姐这脑子应该去治一治,还白云黑土都来了。
郁开拖着行李箱出了庄园,举手挥别:“祝你堂姐和白云小姐长长久久。”
公交车正好停下,郁开带好口罩和白色鸭舌帽,轻巧上了车。
*
郁开在南城租了个公寓,当做城里的落脚点。
周末的时候,她服从公司的安排,接拍一些广告,其余的时间,开始研读新的剧本了。
想要从上一段戏尽快走出来,那就是立即进入下一段戏。
这天,拖了行李箱回公寓后,卢丽丽也在一旁帮忙。
见郁来神色淡然回来,卢丽丽心中生起万般的愁绪。
她还以为,自己磕到的cp是真的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尽头了。
卢丽丽帮她擦着桌子,一面和她打招呼:“郁开,都解决好啦。”
郁开打开行李箱,将洗漱用品一一拿出来。
“解决好了。”
“这么快,月明姐她.....她没有留你吗?”卢丽丽说完,立即捂嘴,她瞥着郁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月明姐没问你为什么嘛?”
“问了。”
“你怎么说。”
“我喜欢自由的生活。”
卢丽丽瘪瘪嘴:“那你真的没有依依不舍吗?还是说......。”
郁开沉思了会儿,换做是古代,她好歹也是个通房丫头,要说没有不舍,那是骗人的,只是哪有自由可贵呢,她也就放下那些不舍了。
做人,最重要的是抬得起头,要说古代那些丫头也比不上别人正头娘子,不就是一个道理。
柳月明有自己的缘分,她以后也有。
好就好在,都重新回来了,她也有了新的选择,而不是一昧地将心血倾注在一个没有回应的人身上。
“我现在啊,什么都没有,哪有心思理那些,舍得不舍得不重要,赚钱最重要。”人活着,处处需要钱,要办成什么事,也需要钱。
还清了债务,郁开兜里已经没两子儿了,还要攒钱买房呢。
*
柳星悦在郁开哪里吃了瘪,心中怒火无处可发,她寻思着要如何出一口恶气,可现在郁开已经和柳月明断了来往,要找她出恶气,还不如把心思用来撮合云遇和柳月明。
到时候啊,某个人才会清楚,谁才是天生的一对,论家世、背景、条件,云遇哪里不好了?
她琢磨着,掏出电话,给云遇拨了过去。
柳月明气得肝疼,她坐在床上,等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自己一人,郁开的物品全被收走,她还觉得,郁开一定是在跟她闹别扭。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前世不是喜欢她的吗?
不是会可怜兮兮望着她,含情脉脉看着她吗?
还会在事后确认她的独一权:“月明姐是不是只有我一个这样的人呢。”
“月明姐你喜欢小郁不。”
“月明姐,我最喜欢月明姐了。”
她虽说睡着,但是都听见了啊。
这不都是郁开亲自说的吗?
还送她小丝巾,还送她钥匙项链......。
柳月明心慌慌地,起身将钥匙项链找出来,紧紧握在手心。
那种心痛的感觉又来了,就像是刚刚郁开离开一般,只是那种感觉还要更痛苦一些,有种说不出的绞痛感。
重生前和重生后,郁开差距为何会这般大。
此时门被叩响,柳月明朝着门口斜了一眼。
柳星悦站在门口,一脸关切:“堂姐,我给你端来了莲子汤,降心火的。”
一个晚上了,柳月明不曾下楼,整整在房间呆了快四个小时。
她打给云遇打了电话,那边正往这里赶,在这之前,她得做好疏通。
柳月明没理她,她便自顾自推开门,把莲子汤放在大理石小圆桌上。
一面掬着手,坐在柳月明身旁。
从神色看上去,似乎还在压抑。
柳星悦咳了咳:“那个郁开,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给她那么好的条件,她偏不要,这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堂姐听我说,没必要为她这样的人赌气。”
刚一说完,柳月明眼光似刀在她头顶切过:“你这是什么比喻?”
柳星悦叹口气:“我没骂人的意思,你生气归生气,可这不刚好,云大小姐回来了,她自己主动走了,该断的断,该合的合,那些散了的人,就散了吧。”
话还未说完,柳月明猛然站起,紧接着,听见一声剧烈的瓷碗爆裂声。
柳星悦吓得大叫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柳月明抓着衣领,像是拎秧鸡一般往外走。
“堂姐,堂姐。”
此时,柳月明浑身是怒气,管家们见了一个个避到墙边,又劝解着:“小心伤到堂小姐。”
“有你们的事?都给我出去!”
柳月明几乎怒吼着,把柳星悦甩在门口,单手指着门口:“滚出去。”
柳星悦瘪嘴,眼睛已经红了,像是被吓的:“堂姐.....呜呜呜。”
“以后不要出现在我这里。”
“堂姐。”柳星悦牵着她的手,眼泪似珍珠般哗哗落下。
纵然是哭成泪人,柳月明也没打算放过她,她拖着柳星悦,一直到大门口。
外面打着雷,吓得柳星悦往里一缩。
此时,云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见两人僵持不下,她劝解到:“月明,你们怎么了?”
柳月明转头看她,松开了柳星悦。
“你怎么会来。”
“是......星悦小姐。”
听柳星悦说郁开离开了,所以她来的。
柳月明靠在门边,嗤鼻冷笑,合着全世界都知道她被抛弃了。
全世界都知道,郁开不要她了。
全世界都来看她笑话。
雷电闪了一下,天空像是一条银白蛇向下游来,又要下暴雨了。
她忽然很想见郁开。
柳月明脸色暗暗地,捏紧手心的钥匙,往外冲了出去。
“堂姐!”
柳星悦的声音被雷鸣盖住,云遇叹了一声气,从管家手里接过雨伞和小西装外套,朝柳月明走去。
风迅疾起来,刮得柳月明头发飞扬起来。
地下停车场的拐弯处,云遇将她拦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
“你管得着吗?”
柳月明抬起凌厉的眼:“我的事和你无关。”
云遇知道,这个时候柳月明是听不进任何规劝的话,她也拦不住她。
不过,她内心竟有一丝庆幸,庆幸那个郁开,是个识识时务的人,这个时候离开,最好不过了。
否则,她也会等到柳月明和郁开两个人的阶级矛盾爆发那天,她再出手。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柳月明,只是现在,她需要松弛有度。
她松口气,转身绕到柳月明身后,将小西装套在她背上,双手轻轻搭着她的肩:“我不会拦你。”
云遇的气息从身后刮来,手指也无意间撩拨她的脖颈,把压在西装
柳月明转身,眼神充满着警惕:“既不会拦我,也烦请云小姐尽快回去。”
云遇垂着眸,摩挲着手指,轻轻把雨伞递过去:“注意安全。”
柳月明转头:“不必。”
上了车,柳月明换上平底鞋,系好安全带,一切准备就绪,而后给陈贞打电话,询问郁开的去向。
果然,在新的出租屋。
短短几天时间,郁开不但搬了新家,还把学校别墅的东西也都搬走了。
原来她的离开,不是突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挂了电话,柳月明禁声吸了口气,鼻子连接着眼球那一截酸不溜秋的,差点没哭出来。
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恢复到正常状态,这才踩着油门飞奔而去。
*
郁开收拾好新家,再洗了个舒服的澡,正擦着头发,看看房间还有什么需要摆设的东西。
这下,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
小的时候跟着父母在一起,住的那间房永远是公用的,有时候是外婆和她一起住,有时候是奶奶和她一起住,有时候来了兄弟姊妹,都是和她挤一起。
那间房也是书房,完全算不上自己的。
导致她一度没有自我空间。
上了学校住宿舍自不用说,再后来,就是和柳月明......。
前世,她也是把柳月明和她在一起的地方称作为避风港的,只是,原来避风港竟是深潭沼泽。好险,终于出了险境。
她打量了一下公寓,看着还挺好的,等多拍几部戏,说不定就能全款买下。
想想就很美妙。
入口处的大发财树有些挡路,她抱着往客厅里挪了挪。
又给新买的富贵竹、节节高升、莲花多肉等浇了水,一边浇水一边许愿:“求大火,求发财。”
做完又绕到玄关处的招财猫旁,小心翼翼替猫猫擦了擦身体,而后和它握爪:“恭喜发财。”
门铃此时响起,郁开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快递还在上班?
“来了。”
一面擦着头发,一面朝门口走去。
一拧开门把手,缝隙一瞬间钻进一个人,郁开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那人扑上来,自己被抵在白墙上:“咳咳。”
墙凉,惊得她冷汗直冒,她抬头一望,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紧接着,柳月明颤抖的声音带着震颤:“前世,你不是爱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