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6

郁开一走,陈妍也跟着去了,算怎么回事,饭桌上那些小把戏她全然看在眼里,当她眼瞎吗?

她捏紧筷子,狠狠用力,那上等桃木筷子差点被她折断。

直到有人提醒她,她才松了手。

仔细想来,之前也不是没有和陈妍交过手,陈妍心思缜密,外柔内刚,对外八面玲珑,她和她虽打照面不多,但一接触,就知道是不同路的人。

她不屑讨好任何人,而陈妍不会得罪任何人。

可想而知,郁开纵使在小有名气之前,陈妍即使瞧不上她,也不会体现在脸上。

现在瞧上了,就会搞一些小动作,摸摸这点点那,肌肤之间碰撞一些,加进两人的关系。

呵,小人做派。

柳月明抿了口酒,气依旧沉不下来。

郁开年纪小,不知道外面世道凶险,万一在这段空档期,被陈妍骗走怎么办?

想到这,她也吃不下饭,立即丢了碗筷,主人公都走完了,她一个女三留着作甚。

*

回到酒店,才晚上七点,郁开打算看一会儿剧本,再去洗澡休息。

第一天戏份很重,一上来就要演与若妃的感情戏,她可不能懈怠。

虽说还是在以前的酒店,但是换了房间,也从之前的标间换成了套间。

有单独的卧室,不用一进来就看到私密的小床,还有单独的厨房,通了天然气,可以煮个宵夜什么没问题。

客厅虽小,但对于她来说已经够用。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淋浴间。

淋浴间在门口,一进来就可以看见,且是透明玻璃样式的,的。

乖乖的,总觉得不安全。

不过这是小事,不值一提,又没人同她一起住,怕什么呢。

刚翻开剧本,门铃响了。

郁开楞了楞,起身去开门。

来人正是陈妍,她已经换好了现代装,一件黑色挂肩连衣裙,头发自然蓬松散开,妆容清淡,面带笑容。

“郁开。”

郁开发怵,不知道她怎么会来。

陈妍把剧本递给她:“不是说好晚上一起看剧本吗?”

是要看剧本,但没有说要在酒店看啊。

她还没说上话,陈妍走了进来,身体轻轻抵着她的手臂:“你房间好可爱啊。”

郁开松了手,避免和她肢体接触。

“还挺好的。”

她有些不自在,但看陈妍也是因为工作找她,也没说什么不妥的话,更没做什么不妥的事,就没在意。

陈妍看了一圈,没有逾越到她房间去,止住了脚布,抱着剧本端坐在沙发上。

一面展开剧本,一脸认真的模样。

郁开端了把椅子靠着门,把大门敞开。

这层楼住的都是同剧组的演员,多多少少有人看见陈妍来了,还是把大门打开,就算有人过了,见两人在谈事,也就不会传出什么。

陈妍见大门敞开,眉毛微微一挑:“怎么不关门啊?”

郁开借口道:“这酒店有股味道,我想散一会儿味,而且怪闷热的。”

陈妍自嘲,还真把这里当做办公室了。

她摇摇头:“行吧,你过来。”

郁开的手在衣摆上揉了揉,伸手捡起小板凳,朝她走过去。

见她如此拘谨干净的动作,陈妍不但没恼,心里更是喜欢了。

郁开虽说做了别人情.人,却依旧保持着单纯与干净。

“坐过来些,你视力很好吗?能看那么远?”

“我看我的,这样方便。”

郁开翻起剧本:“明天拍这里是吧。”

陈妍笑了笑,见她一副警惕样,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你害怕我吃了你?”

郁开耸肩,尴尬回应:“没有啊,陈妍姐。”

陈妍拖着下巴看她:“你放心,以前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再提,现在呢,你我都是工作,可不能带有私人情绪。”

她点点头:“我没有带私人情绪,陈妍姐你误会了。”

说罢,她展开剧本,认认真真和她探讨起来。

陈妍也不再对她开玩笑。

关于明天的戏,两人先私下对一对,找找感觉,不然一来就演错位亲密戏,有点难度。

郁开还没进入角色就要演这一段戏,的确有些强求了。

先背台词,再记走位,然后是情绪的变动。

情绪在于一双眼,两人的感情似拨开了一层云雾,摆到明面上来,眼神的变化要由愚钝变得清澈、动容。

郁开举起镜子,仔仔细细琢磨着眼神。

不到十分钟,陈妍接了个电话。

她起身出了去,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手里提着一大袋子,开心地高高一举:“郁开,我买了小龙虾。”

说罢,陈妍顺走了拦在门口的椅子,转身时轻轻掩上了门。

郁开思忖着,本想去开门,所幸觉得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起身接过外卖:“怎么买这么多。”

陈妍:“刚刚看你都没怎么吃,我还点了辽参小米粥,养胃的,边吃边聊吧。”

郁开点头:“好。”

收拾了一下桌子,郁开把辽参小米粥拿出来放一边,一面将麻辣小龙虾盒子也放上来,一共送了三双筷子。

郁开:“还多送了双筷子。”

陈妍:“放那吧。”

她拆着手套,递给郁开,郁开接过。

室内静谧,仅有两人,一来一往间,陈妍觉得无限美好。

没有人能敌过温柔乡,哪怕她的心再坚硬,更何况,郁开在空白期。

她嘴角抿起,不自觉笑了笑。

正当高兴,门铃响了起来。

陈妍脸色一麻,看向郁开:“谁找你?”

郁开:“不知道。”

她起身,像得了救星似的,又有机会开门了。

门一拉开,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月明姐,你怎么来了?”

柳月明换上了一身睡衣,白色雪纺荷叶边边衣领,长袖,裙摆及踝。头发自然卷开,手里抱着剧本。

她并未看郁开,视线朝着她的身后打量。

哼笑着转而看她:“小郁,我来找你探讨剧本啊。”

......。

郁开侧了身:“进......进来吧。”

刚走进去,柳月明朝陈妍点了点头:“陈制作也在,这么晚了,也是来找我们小郁探讨剧本的?”

我们两字,一再加重语气。

陈妍尴尬笑了笑:“柳老师,请坐。”

郁开给她抽了个小沙发,柳月明一坐下,视线落在小龙虾上:“还有好吃的,你们探讨剧本的内容没想到这么丰富。”

陈妍:“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

当然要一起吃了,陈妍怎么有种当家做主的感觉?

柳月明瘪了嘴,好在她来的及时,说是探讨剧本,这会却吃起龙虾来了,若是她不来,不知道后面还要吃些什么。

既然人多,郁开也就没什么顾虑,她关好门,择了个中间的位置,缓缓坐下。

一面带好塑料手指套,开始剥虾。

虾头个大,壳硬,纤长的手游刃有余地除去虾头,挤开中线,然后将尾部紧致q弹的肉取出来,习惯性地,郁开偏头去看柳月明。

“月明姐。”郁开很自然对着她,忽地一下,空气凝固住。

她手微微抖了抖,心下一股激流横冲直撞,惯性的力量是可怕的,让她在逃脱过后依旧做着对她好的事。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眉头微微一锁。为了避免尴尬,她快速放到柳月明餐盘里,转头去捡另一只。

柳月明惊喜地转过身,心起阵阵浮动,小郁......小郁剥虾给她,她心里还有她。

她抿着唇,心中荡开圈圈涟漪,小声说着谢谢。

这一幕,被陈妍尽收眼底。

她诧异了一会儿,从两人脸上看到些不自在,眼下郁开和她已经断了,自是不愿意和柳月明见面的,如今柳月明追来,这是自然,可郁开......郁开还给她剥虾,是下意识的,还是.....。

不管是哪种原因,心口都堵着一口气。

她承认她妒忌,妒忌到内心变得丑陋,甚至会想郁开和柳月明床上是什么样子的,想到睡不着,浑身发热。

妒忌让她眼里猩红,她盯着柳月明手上的虾,陷入了深思。

正巧,柳月明正对着她,看她一脸嫉妒的目光,柳月明明举着虾,似耀武扬威。

郁开不知道两人在互看什么,另一只虾已经剥好,她瞬时放在陈妍的骨碟里:“陈妍姐。”

柳月明:!!!

陈妍:!!!

郁开笑道:“两位都是圈里的前辈,今天对戏,不想你们两个都来了,我也不会做些什么,给你们剥虾,做做后勤吧。”

柳月明压低眉毛,这不是给她一个人剥的吗?哎......。

陈妍微笑着:“郁开,你太客气了,你我之间说什么前辈的话,我不过早入行几年,大你几岁,其实论演技,你也蛮成熟的。”

一面说着,陈妍也剥了个虾:“郁开,给你的。”

郁开:“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推诿道。

陈妍笑着:“也好,你也别顾着我们了,先吃吧。”

郁开:“好。”

两人你来我往,非常自然,柳月明沉默地看着,就像是看着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她木讷呆板,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自小傲慢,以至于忽视了郁开最敏感的情绪。

类似于陈妍刚刚做的。

做的是那么自然,那么体贴,换做是她,就会显得很僵硬,很古板。

她不擅长讨好人,但若不学着点,小郁真的要被勾跑了。

戴好一次性手套,挑了个最大的虾,她也开始剥起来。

去头去尾后,她将肉捏着,转身对着郁开。

“小郁,吃虾,啊。”

一面说着,把虾递到了郁开嘴边。

“啊。”

郁开脸色有些尴尬,伸手接过:“我自己来吧,谢谢月明姐。”

还是和她客气,柳月明呼了口气,转头正好和陈妍对视上。

陈妍微微一笑,竟十分得意。

柳月明紧抿唇,鼻息轻叹。

虾很快吃完,郁开起身收拾桌子,柳月明积极起来:“我们一起收拾吧。”

郁开楞了下点头。

收完桌子,原本是说什么来着,围读剧本?

没想到一转头,柳月明就说先玩一会儿,拿起桌上的扑克。

柳月明把牌抽出来,一双如笋尖的手洗着牌,牌交叠如影,洗牌声音清脆,熟络地问:“钓鱼会吗?”

陈妍微笑:“会,但是我们三个人怎么玩。”

郁开:“真的要打牌吗?”

柳月明:“三个人斗地主行不行。”

陈妍:“可以,赌什么。”

两人完全没有听她的话,且那架势,有点像是东方不败里面一幕,两个人越怼越近。

她也不好说什么,既然要打扑克,那就打扑克吧。

不过她说:“我没多少钱输,打小一点。”

柳月明竖起手指摇了摇:“不打钱,输了扯二条。”

陈妍同时朝她看来:“对,你有没有其他的建议。”

扯二条,就是输了的被打,被赢家竖起二指,在手腕施暴的一种惩罚,处力度不限。

想多重多重。

郁开:“......真的,真的要这样吗?”

她内心惶恐,嘴上却不敢说出一个字,好在她没开门,若是被人见了,明天的热搜,估计就是影后视后打牌,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手腕都肿了。

......。

什么仇什么怨。

郁开坐下,她能干啥呢,舍命陪君子。

柳月明洗牌,手指轻轻夹着一张牌翻起,红桃A地主。

她笑了笑:“哎呀,看看谁是地主。”

发牌后,第一把,柳月明是地主。

陈妍立即叫上郁开:“你和我一组,坐过来些,别被她看见。”

说着,笑嘻嘻抽着郁开的小板凳朝她那边扯。

柳月明咬着后槽牙,紧紧盯着手里的牌。

“不许对牌哦。”

郁开端坐着,并未挨陈妍多近。

“开始吧。”

打牌是可以增进人交流的,牌面上你出我猜,你看我我看你。

柳月明手气好,从第一张牌开始,两人都没有接上。

“三带一。”

“四个二,要不要?不要啊?”

“那你们后面更要不起了。”

说罢,柳月明伸手数了数:“啧啧啧。”

她一把甩出牌来,双王充当数字,直接来了一个大连子。

“春天,春天,你们输了。准备挨打。”

赢家洗牌,柳月明麻溜地洗好,看向她们:“谁先挨打。”

陈妍伸出手来:“柳老师轻点,下一次输的,说不定就是你哦。”

柳月明嘴巴一耷拉:“我运气好。”

说着,牵着陈妍手,一面瞧着她的细腕,藕白色,血管清晰,看上去非常孱弱。

柳月明也是个怜香惜玉的:“陈老师,忍一忍,一共三下。”

空气中响起三声闷响,比三声闷响更大声的是陈妍声音:“啊,啊,嗯。”

柳月明眼睛一睁,她......这么会叫,都没怎么用力呢。

陈妍捂着手腕,缩到郁开身上去。

“我看看。”郁开转头问她。

“不不不,没事的。”

陈妍移开手,手腕有轻微的红。

郁开叹口气,心想自己估计也会挨揍。柳月明借着打牌公报私仇吧。

她抓起衣袖,把手递给柳月明。

郁开手臂白皙,因个子高,骨架子比陈妍的大,陈妍凑上去:“哇,你的手臂好看,不像我,太细了。”

说罢,陈妍将胳膊贴近,肌肤碰着郁开肌肤。

肌肤滚烫,柔韧,她满意了。

柳月明看在眼里,嘴巴抿成直线,伸手拉过郁开,将两人隔开:“三下,你忍着啊。”

郁开点头:“嗯。”她准备好了受死。

柳月明手指冰凉,三下落在手腕上,也是闷响,但没有多疼。

或许是每个人疼痛感不一样吧。

柳月明手指未松,轻轻勾了勾她的手背,指尖冰凉,刺得她微微一颤。

她手背轻轻一躬,头一抬,见对方佯装淡定看着别处......。

她害怕地把手收了回来。

第二局开始。

这次是陈妍抽到了地主。

柳月明便拖着小板凳,朝她坐了坐,一面咳了咳:“小郁,你过来点,可别被看见了。”

以牙还牙,柳月明抿唇微笑。

陈妍并没说什么,只理手里的牌。

郁开低着头:“没事,看不见的,陈妍姐也不会看的。”

小朋友并不听她的话了。

她哦了一声,嘴巴瘪了瘪。

郁开自小讨厌赌博,因为她亲眼看见她爸在赌场上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死不悔改要去赌场的。

到底有什么大的魔力,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也接触到了扑克。

她的牌技一直不错。

第二局,柳月明输了。

一人打她一次。

柳月明伸出左手:“来吧。”

郁开竖起手指,象征性地扯了一下。

柳月明眼睛弯弯看着她:“一点也不痛。”

郁开抿着唇,不理她。

柳月明把手递到陈妍面前:“你来。”

陈妍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柳老师,忍着点儿。”

紧接着,她并起食指中指,朝着那截白细腕抽去。

这一声脆响,直接将疼通值拉满。

柳月明瞳孔放大,好呀,陈妍这是公报私仇,用刚刚打她的力度的十倍,她疼得皱眉,很快缩回手,低头一看,一条红印在手腕上。

柳月明把牌一推:“洗牌。”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十局,几个人都各自当了地主,各自受了打。

但是郁开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不管是陈妍,还是柳月明动手,都很轻。

难道是她皮糙肉厚。

不应该啊,大家都是女生。

她下意识去看陈妍和柳月明,两人时不时揉着发红的手腕,定睛一看,都已经肿了?

......。

这没点私人恩怨谁信?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上火,郁开沉默了会儿,抬头看墙上的钟表:“我去上个厕所。”

出来时,两人气焰依旧汹涌,郁开调和道:“那个,两位前辈,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收拾着桌面,一面指了指墙上钟摆。

“要不先休息了。”

陈妍夸张地揉着手:“也是,都弄疼了,柳老师,我们下次再来。”

柳月明闷着声,低头去看自己发肿的手腕,悄悄遮着:“嗯,回去休息吧。”

说罢,两人同时起身,你让我,我让你,愣是一起出了门。

郁开关上大门,猛地叹口气。

挣点钱不容易啊。

以前出卖/身/体,现在出卖灵魂。

*

翌日,片场。

郁开提着纯白色药袋子,搜寻着来人。

她定了定睛,朝着那个身穿套装西服的女人走去。

“贞姐。”

郁开戳了戳她的手臂:“你有空吗?”

陈贞转过头,纤长的手拢了一下栗子色的长卷发:“郁小姐。”

她晃了晃神,跟着郁开到了偏僻处。

郁开把准备好的膏药递给陈贞,说是给柳月明带的。

“贞姐,你千万别说是我送的。”

郁开心中愧疚,昨天晚上若不是她故意放水,柳月明也不会输那么多。

陈贞收过膏药看着她:“郁小姐,为什么不亲自去送呢。”

郁开:“想必贞姐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事。”

都已经分开了,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而且这样的关心,她怕柳月明又误会成喜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贞听了这个理由,默默低着头,长发搭下来,罩在陈贞脸上,她呼出一口气,头发扬起。

陈贞个性沉闷,但是个明事理的人:“我替你保密。”

郁开:“谢谢贞姐。”

说罢,正要离开。

陈贞上手拉住了她:“郁小姐。”

郁开侧过身:“嗯。”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老板她这些时日真的很难过,只是她在你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郁开锁着眉,她何尝不知道,不过短暂的难过,要比她难过那么多年的好。

“过了这段时日,她会好起来的。”郁开铁了心了。

陈贞:“其实这一年有你,她就没再犯过病,不管是她,还是我,都非常感谢你,于她而言,她更是不舍得你走。”

郁开沉默着,思索着这个世间那些看似笑话的故事。

为什么多数人都是失去后不珍惜,说白了,享受的时候,根本没拿人当回事,等人走了,又后悔了。

这典型的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她叹气:“贞姐,我知道,但是我和她又岂是这一年的相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全貌,所以.....。”

陈贞:“是,我只是把我看到的给你说,她其实是个不擅长表达情绪的人,永远都把事情埋在心里,或许觉得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直到你......郁小姐,我说这些不是给你压力,只是,她身边一直都只有你。”

是啊,柳月明前世今生身边一直都有她,可她呢,总觉得只有自己。

或者说,时不时能得到柳月明罕见的回馈,那种也是稍纵即逝的瞬间,有还不如没有。

她颔首道:“贞姐,谢谢你告诉这些,我先去忙了。”

说罢,拎着剩下的药袋子离开。

陈贞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叹口气。

她回到化妆室,见柳月明正在做头发,便将膏药放在一旁,提醒了一下她。

柳月明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贴。”

一面,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

那个陈妍真是下了狠手,手上的肿胀已经变成了两道淤青......,还好她也没客气,不然可就亏大了。

化妆师看见她手上一大坨淤青,连连尖声:“月明姐,你这手怎么了?”

柳月明:“打扑克打的。”

化妆师领悟:“扯二条啊,谁这么大胆,敢给你下死手。好在这是拍古装戏,你的手被袖子遮着,若是拍现代装,你的粉丝看见了,还不得把人人肉出来,把她祖坟刨了。”

柳月明笑笑,那倒是,她的粉丝很维护她的。

郁开以前也是。

她心生一计,如今这手受了伤,还不去卖惨。

“画好了吗?”柳月明站起身,对镜看看。

金色步摇闪着光芒,衬得她雍容华贵。

化妆师:“啧啧啧,你这样哪像女三,妥妥像女一号啊姐。”

柳月明勾起唇,起身往外走去。

片场上,她提着裙子寻人,一面思索着,一会儿要怎么展示她受伤的手腕。

郁开的化妆间在另一边,和陈妍一起的。

导演这样安排,为了方便女主交流感情。

化妆间能交流什么感情呢。

柳月明绕到化妆间,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声响。

是陈妍的声音。

“郁开,谢谢你的膏药。”

膏药?

柳月明觑着眼,见两人对站着,陈妍正揉着手臂,郁开手里拿着盒膏药。

陈妍揉了揉手腕:“其实柳老师没用多大力的,只是我皮肤娇软,你看,都红了。”

她把手举到面前,用唇吹了吹:“呼呼。”

郁开看了一眼她手上伤痕,昨天还比较肿,今天已经消了,是淡淡的红色。

她抿唇:“还疼吗?”

陈妍咬着下唇,眼神滴滴:“嗯。”她顺势坐下,一手抬着腕:“你能帮我贴药膏吗?”

郁开拿出膏药,二话没说,撕了一片,对准她的伤口处,轻轻贴上去。

“啊......”,陈妍小声哼了一下。

“很痛吗?”

“没。”

郁开低下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陈妍的手臂,体温从指尖传来,撞得她心震颤。

靠得近,呼吸也传了过来。

陈妍抿唇微笑,这种感觉太美好了,接近自己喜欢的人,感受她的温柔,她的呼吸,她的体温,被她呵护,这种感觉太好了。

像是乘风破浪的旗帜,飘扬飞起。

安静的化妆间,仅有两人情愫迤逦,而站在门口的柳月明,早已两眼猩红。

曾经,小郁也会第一时间来给她贴膏药的,怎么这次,连问都没问曾她。而直接找了陈妍。

前世,柳月明躺在沙发上休憩。

拍完一天的武打戏,浑身无力,全身都在痛。

只求能在短暂的休息中得到恢复。

室内灯光昏暗,安静。

依稀之间,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她没有睁眼,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小郁。

这里是她和郁开的秘密空间。

她总会在身体或是心灵疲惫的时候来找她,纾解情绪。

她抿着唇,佯装睡着了。

眼前闪着黑影,定是郁开。

她只听得见对方呼吸,还有心跳。

呼吸朝她靠来,有什么东西在触碰她的睫毛。

她紧蹙着眼。

紧接着,停了一会儿,指尖传来微微的风,滚烫。

吹得她神魂荡漾。

“流血了。”郁开小声说着。

柳月明半撑着眼盯她,见她一脸关切:“放学了?”

郁开嗯了声,起身放下书包,转身去医药箱拿碘伏、云南白药、绷带、剪刀。

她撑着头不动,半躺在沙发上,慵懒地伸出手臂,由着郁开伺候。

郁开蹲着又像是跪着,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一双眼睛闪着泪花儿,心疼滴锁起了眉。

“疼吗?”

柳月明嘴角微微一勾:“不疼。”

“我再吹吹。”

说罢,暖风从她口中吹入指尖,像是勾人的电流。

柳月明浮躁地哼了声,扭动着身躯。

郁开下意识后退了下,眸光由上至下,扫着她的身材,嘴巴小口抿着,不敢直视。

这个孩子,又不是没吃过。

柳月明勾着她:“过来。”

郁开乖巧蹲下,靠在沙发头侧。

她抚摸着郁开的脸,指尖点着她的鼻尖:“我们多久见一次。”

郁开:“有时候半年,有时候三月。”

柳月明:“你记得倒是很清。”

郁开低头:“三年了,我们不到二十次。”

柳月明诧异:“竟是这样吗?”

对方点头:“嗯。”

她坐起,拉着郁开坐沙发上,顺势挪动屁股,坐她怀里去。

背靠着郁开,把郁开胳膊搂在身前,将自己圈住。

能感受到郁开在颤动,呼吸也十分灼热。

“以后,我们常见面。”

柳月明转头看着她,一手点着她的下巴。顺势垮入她怀里。

为什么常见面,在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中,她的心、身缓缓打开,完全接纳这个孩子。

郁开眼神闪着羞敛:“好。”

柳月明扶着她的双肩,坐她怀里,御着骏马,看着她神情逐渐迷糊。

原来攻位也会迷糊。

她勾唇,生出了想要和她聊天的想法。

“你真好看。”

郁开一顿,眼睛恢复短暂的清白:“啊?”

“你救了我,所以你最好看。”

郁开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想着事情。

柳月明压着眉毛:“脑袋想事情,手里的事就忘记了。”

郁开被训得脸红,连忙工作起来。

只是,这样对着面聊天,不挂一丝,她的脸一瞬间红透。

“和你在一起,很充实。”柳月明调笑似的。

郁开害羞的眼乱颤:“怎么充实......你开心就好.....。”

那个时候,小郁多喜欢她啊,如今抽身一走,身体仅剩下了空虚。

房间的迤逦,她不忍打扰,但还是打扰了。

她又怒又急推开门,打破两人迤逦:“小郁,有点事找你。”

陈妍和郁开纷纷来,楞了一会儿,而后,陈妍很自觉起身,轻轻揉了揉手腕,从她身侧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展示她手上的狗屁膏药,笑着转头摇手:“郁开,谢谢你这么体贴。”

说罢,一面转头,冲柳月明笑笑,挑眉离开。

柳月明抿紧红唇,心头自是说不出来的妒忌。

郁开叫她:“月明姐,有什么事吗?”

回过神来,快速眨了下睫毛,稳定住情绪。

不能发怒,她现在今非昔比,不能同往日那般傲慢无礼,会把小郁越推越远。

她提起裙子,缓缓朝她走近。

郁开老远见她,就打了个冷颤。

自从两人“分开”后,柳月明的行为大不如从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虽面上没几分神色,但传过来的气势,总有一种,要把她一口吞了的架势。

她走过来,纤白嫩笋手捉着大红色蜀锦裙襦,臀抵靠在桌沿上,与她并肩站着。

丝滑的绸缎像是婴儿柔肌轻抚她手背,电流般激起她鸡皮疙瘩。

郁开下意识往左挪了挪,拉开距离。

柳月明朝她看来,左手微微抬起,右手轻轻指着玉白手腕上如翡翠的淤青,揉了揉:“这里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