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景玺无声无息躺在水中,四周黑漆漆的,他并未第一时间起身。

直到感知到周围没有危险,他蓦地坐起身,哗啦一声响,水珠从他脸上墨发上滴落,坠入浴缸内,溅起水波涟漪。

房间里没有光亮却不影响目能夜视的景玺。

陌生的环境,怪异的各式各样东西,与他记忆里所有的东西都完全不同。

景玺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启阵后大道长让他摒弃一切念头专注愿意离开大景朝,他不知过了多久失去意识,再睁眼就出现在这里。

他低下头,摊开掌心,望着掌心的玉扳指,确定东西还在,他重新收好。

这是他的身体,还完好无损,并没有任何损坏。

这个地方与大景朝不同,他应该是到了异世。但景玺的眉头紧锁并未松开,大道长说的一种失败三种成功,他应该是占了最后一种,也是可能性最低的。

之所以是应该,在没有寻到国师前,那对他而言,就是失败的。

就在景玺要起身查看这是何处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拍门声:“眠风?眠风你是不是在里面?你回答我,你不要做傻事啊,有什么都可以好好商量!”

梁成磊急促的声音伴随着拍门声传来,他本来已经快开出别墅区,手机响了一下,他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担心是景眠风有事,就找了个位置停下,可看清楚发过来的是什么,差点魂儿都吓没了。

消息的确是景眠风发来的,却是一条遗言。

梁成磊吓疯了,顾不上看完,只看到开头一句【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就赶紧往回赶。

这会儿没听到房间里的回应,他再也顾不上别的,开始踹门,使上这辈子最大的劲儿用身体撞击门,十几下后终于咣当一声开了。

他迅速拍亮灯,环顾一圈迅速朝唯一关着门的卫生间走去,好在卫生间的门没关严,一推就开。

随着灯光亮起,梁成磊已经冲了过去。

可冲到一半却蓦地刹住,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瞧着浴缸里面无表情冷漠坐在那里的俊美男人:“你、你是谁?!”

梁成磊整个人都懵了,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误闯了别人家?因为太着急走错了别墅?

可下一刻却又觉得眼前的人像极了景眠风,但他又不确定。

他算起来已经将近三四年没怎么瞧过景眠风的脸。

刚开始两年景眠风还会露面,但他那时候精神就不太对,避着人,即使见他也是低垂着头,头发也不愿意再让人碰。

时间久了,随着头发长了后,他几乎没怎么看到过景眠风的整张脸。

更何况后来两年他更是没和景眠风打过照面。

连身形都不清楚,更何况是脸。

所以……有没有可能景眠风四年时间竟然成了这模样?

可望着面前威严而又冷漠的男人,眉眼锐利,骨相格外万里挑一让在娱乐圈见惯的也忍不住称赞一句完美。

尤其是那一头墨发,不仅不显娘气,反而有种异样的美感,气势更是一绝,让他甚至有种看到君临天下的感觉。

但即使这张脸再像,性子怎么也绝不可能是他认识的景眠风。

眠风是做不出这种眼神的,完全不对!

景玺第一时间没开口,他眯眼仔细打量这个中年男子,很快根据大道长先前的启阵结果预判猜到他应该是与异世生辰八字完全相同的人互换了身体以及身份。

眼前这人显然认识原身,担心是真,目前至少没有危险。

景玺摩挲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将问题抛了回去,反问道:“你又是谁?”

梁成磊傻了眼:“什、什么?”不是他先问的吗?但又下意识随着对方的话回答,“这里是景眠风的家,你是景眠风的亲戚?你怎么会在这里?眠风呢?你们是不是又为了遗产来找他了?”

否则好端端的眠风怎么不想活了,是不是他们这些人又逼他了?他们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因为模样相像,梁成磊第一时间觉得对方和景眠风是亲戚,有血缘关系才会这么像。

景玺揣摩他的心思,下一刻直接抛出一个王炸:“朕就是景眠风。”

他倒是没说谎话,他名讳景玺,字眠风。

梁成磊:???

他气笑了:“你看我像傻子这么好骗吗?还朕,你以为你是皇帝吗?”

等定睛瞧见景玺身上穿的却是眉头紧锁,刚刚下意识专注在对方那张出色的脸上,如今才发现景玺身上穿的好像真的是君王暗金色常服,尤其是胸口上绣着的五爪金龙。

离得远看不清面料,但格外精致奢华,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衣服浸了水,包裹着身形,厚重却愈发质感绝佳,看不清,但能判断出对方的身形好到让人惊叹。

梁成磊愈发觉得不可能是景眠风,这几年景眠风不怎么吃饭,身形消瘦……但他又不确定,他已经两年没见过景眠风了。

景玺这时继续开口:“朕就是皇帝。”不仅承认了,还说出了景眠风的生辰八字,让梁成磊震惊到完全无法思考。

景眠风的生辰八字除了父母也就他知道,因为与身份证上完全不同,除了已故的双亲,只剩他了。

还有景眠风本人。

梁成磊揉着眉心,重新审视面前这个越看越像四年后的景眠风,脱去青涩外形,如果锻炼的如同这般高大健硕,的确如同一个模子般。

他最后想要确定般:“你如果真的是眠风,侧过脸让我看一眼。”

景玺不是那个景眠风,自认瞒不过,所以干脆承认,却也随着对方的话术判断下一步对他最有利的。

闻言猜到对方想做什么,偏过头。

梁成磊看着对方耳后不太明显的一块疤痕,短发时遮住了,如今长发往后一拨,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三年半前景眠风伤到的,对方不肯见人,因为全程是由他处理的,所以只有他与景眠风知道。

梁成磊沉默了,他看着面前的人,再看看满地溢出来的水,以及浴缸里的水,还有那条遗言,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倒吸一口凉气。

梁成磊指了指自己:“我是谁,你真的不认识了吗?”

景玺眯眼:“朕应该认识吗?”

梁成磊:“你是不是连自己是谁也忘了?”

景玺挑眉:“朕怎么会忘了自己,朕是大景朝皇帝。”

梁成磊快哭了,头疼道:“可你不认识我,你除了知道自己是皇帝还知道什么吗?”

景玺这次回答的颇为速度:“找朕的国师。”

梁成磊:“……”

深吸一口气,梁成磊望着景玺半晌,突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先换身衣服,我去打个电话。”

景玺眯眼瞧着重新关上门的梁成磊,决定继续观察情况,找出对他最有利的局面。

梁成磊关上卫生间的门,浑身都在发抖,他怕被景眠风听到,哆嗦着挪到被踹坏的门口,这才拿出手机,抖着手拨出一个号码,打到了许久没联系的心理医生那里。

许医生很快接通:“梁先生。”

梁成磊声音都在发颤:“许医生,事情有点不太好,眠风的精神状况……怕是出问题了,情况似乎更糟糕了。”

许医生沉默片刻:“怎么个糟糕法?”

梁成磊:“我怀疑……眠风他好像生出第二人格了。”说到第二人格四个字,梁成磊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本来以为放任景眠风静一静会自己想通,可谁知道,竟然精神彻底出问题了,现在连第二人格都出现了。

对面也惊到了:“梁先生是不是误会了?当初我替景先生检查过,他精神状态虽然很差,但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

梁成磊也想是这样,但事实却是他无法承受的:“眠风刚刚自杀了,给我发了遗言,我跑回来本来想救人,发现他已经自己坐起来了,但他整个人都不太一样,完全不记得过去发生过什么事,不记得我和自己的身份,反而觉得自己是、是……”梁成磊有些说不出来那个词。

许医生:“是什么?”

梁成磊:“他说自己是皇帝,来找国师的。”

许医生:“……”

梁成磊蹲在地上抱头:“许医生,我是不是之前错了,要是我早点带他继续医治,他也不会生出这么一个完全与他的性子截然相反的人格,这下可怎么办?”

许医生沉默良久,也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你先不要刺激他,这种情况是有可能的。他因为四年前父母出事受到打击一蹶不振,生出死志厌恶自己的过错,衍生出一个完全陌生强大的人格自我保护也是可能的。但具体还需要来医院一趟,梁先生想办法带他过来,在此之前先顺着他就好。”

梁成磊有了主心骨,放了心:“我尽快。”

另一边洗手间里,景玺并没有换衣服,只是静静看着陌生格外清晰的镜子。

好奇有,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外面梁成磊与许医生的话被他全部听在耳中,他并未故意听,而是耳力惊人。

虽然不明白第二人格的意思,全程听下来也猜个七七八八。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不仅不用否定他的身份,也不用担心自己没有景眠风的记忆被怀疑。

虽然他不介意身份曝光,但还不了解这个异世,没找到国师前,他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低头摩挲着戴在拇指上两枚玉扳指,垂着眼墨黑的凤眸里闪过没见到人的落寞:国师到底在不在这里……

景玺的注意力完全被如果寻找到谢清风吸引,没注意到两枚玉扳指交接的地方隐约有亮光一闪而过,只是被头顶极亮的白炽灯照得不太明显。

另一边,章家老宅里,上一刻眼瞧着要损了的两个僧人三个道长就那么傻了眼瞧着谢清风轻松制服了五个人一起都没能控制住的崔道长。

尤其是崔道长身上逼出的鬼祟,直接就那么困住了?

回过神后,五人五脸懵逼,随后震惊:“刚、刚刚那是附身在崔道长身上的鬼祟吗?”

他们见过这种局面,只是这次的鬼祟格外凶残武力值惊人他们不防这才着了道,当然,就算是准备齐全,想要收服也要一定的难过。

可……这有三分钟吗?就这么解决了?

最重要的是,面前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徒手碰到打出鬼祟?

章老爷子被护在管家身后,这时候也意识到什么,意外看向已经站起身的谢清风,尤其看清谢清风抬眼看过来的目光,更是惊讶万分,活了几十年,头一次深切意识到年纪不是判断一个人本事的标准。

这也太年轻,但也太厉害了。

五分钟后,谢清风被恭恭敬敬请到大厅的上座,被谢清风拒绝了。

他是客但章老爷子是主人家,没有他坐主位的道理。

章老爷子已经冷静下来,他一把年纪,没想到差点被信任了二十多年的友人给坑了。

想到刚刚差点命都没了,想想都后怕。

好在他早就练就面不改色,瞧着还算淡定。

五位大师此刻一改之前反应,经过刚刚那一幕,眼神里完全是敬畏。

在他们这一行,年纪不重要,修为与本事才是重中之重。

当然还有人品。

显然大师能在危急关头出手,人品自然是信得过的。

如果不是章家的事还没解决,五人早就想将人围住询问刚刚是怎么办到的,符纸怎么可以不用笔,鬼祟是用什么咒语念出来这么快逼出来的,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法器,他们想看一看也长长见识啊。

但雇主还在,他们只能压下心头的急切与兴奋,坐立难稳。

大师虽然年轻,但话是真的,他师父真的是哪个世外高人。

全程大概最淡定的就是谢清风和他旁边喝着小茶坐在旁边也被当成上宾的郝吉鑫。

他就知道!大师是最厉害的!

只是偷瞄一眼不远处被绑在椅子上的崔道长还是缩了缩脖子。

崔道长身上的鬼祟已经被谢清风驱逐出来,但崔道长自作孽导致鬼祟在他身上存留太久,如果要彻底恢复需要消耗灵力。

对于这种人,谢清风不干亏本买卖,暂时只是让崔道长昏迷过去,后续就要看章老爷子打算怎么处理。

章老爷子望着面前这个比他章家小辈还要年轻的年轻人声音都忍不住放轻了:“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谢清风客气道:“晚辈姓谢。”

章老爷子:“谢先生,不知刚刚那是什么情况?崔道长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鬼祟上身?莫非这鬼祟就是造成我这身体不能动弹的原因?”

这一点另外几人也想知道,都规矩坐在那里等着细听。

章老爷子先前请几个高人过来时之所以没太大动作,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体虽然的确邪门,但因为一时没觉察到危险,也就没太当回事。

谁知差点把命都交代了。

刚刚管家已经赶紧将章老爷子发病开始的情况都一一说了。

章老爷子是十天前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一天内时不时会出现无法动弹。

一开始以为是年纪大了身体机能出了问题。

让家庭医生带着仪器过来检查一遍,身体并无任何毛病,虽说有老年人都有的小毛病,但不至于出现浑身无法动弹。

但这情况又持续了几天,章老爷子这心里没底,就请了这些年私交甚好的崔道友前来。

崔道友过来一番,说他怕是中了邪,需要寻高人来接,还说不好办,甚至连他都办不到。

章老爷子一听连崔道友都没办法,又不想事情闹得太大,就私下里寻来几位大师。

章老爷子想到这松口气,也幸亏请了,否则明年的今天怕就是他的忌日。

他一把年纪已经看淡生死,却也不想连累家中小辈。

想到这,章老爷子看向不远处为救他阻止崔道长被扭伤手臂正在上药的外孙昌睿禾,面色缓和不少,重新看向谢清风,想知道答案。

谢清风回答前目光落在章老爷子身后的昌睿禾身上,后者垂着眼瞧不清面容,但明显身体僵了一下,大概察觉到谢清风的视线,抬眼朝他温和笑了笑。

谢清风却没笑,只是静静望着。

众人察觉到也看过去,章老爷子明显察觉到异样:“谢先生?”

谢清风面无表情收回视线,不答反问另外一个问题:“章老先生介意家丑外扬吗?”

他是很体贴雇主的心情的,如果介意,他不介意换个地方说。

不介意的话,那更省事。

昌睿禾已经抬起头,将包扎好的手臂轻轻扭了一下,神色淡定,他在赌这么年轻的道长即使有点本事,那也是师父传下的法器帮了大忙。

他不信这么短的时间他能知道更多私下里见不得人的事。

章老爷子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又掌管章家这些年,谢清风话里的身体他听了出来。

心头难以置信的同时,面色也凝重起来,最终还是收回视线,不再往后看:“不介意。

谢清风挑眉,心情不错:“那我就先回答章老先生第一个问题,刚刚的情况是崔道长被鬼祟上身,自身修为无法控制住鬼祟,导致失控,险些害人害己。”

“第二个问题,好端端的崔道长怎么会被鬼祟上身,那就要问崔道长和那位先生,鬼祟是他们自愿请来的。”

听到“自愿”两个字,另外五个大师也脸色骤变,难以置信看着五花大绑的崔道长,再看向昌睿禾,他们疯了吧?

更何况,两个人,一个是章老爷子请来的,一个是章家外孙,这怎么会?

但下意识选择相信谢清风,毕竟大师无论是本事还是神情,都莫名让人信服。

昌睿禾终于变了脸色,站起身:“你胡说什么?你到底是谁派来想故意陷害我和崔道长的?”

谢清风理都没理他。

章老爷子却是皱眉对昌睿禾道:“谢先生说完前,你不许开口。”

“外公!”昌睿禾急忙喊道。

章老爷子彻底沉了脸:“否则就别再踏足章家。”

这一句彻底堵死了昌睿禾开口的后路,他讪讪坐下,心头的不安蔓延开,不祥的预感涌上来,压都压不下去。

谢清风继续道:“第三个问题章老先生身体不能动弹的原因是否是这鬼祟造成的,并不是,起因也与这鬼祟无关。”

至于有关的原因,那就是第四个问题了。

章老爷子以及五个大师都愣住了,前者愣住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体问题并没解决,反而机缘巧合先处理了另外一桩危机。

五个大师则是已经双眼放光,尤其是年纪最大的白道长,眼睛亮得很,自从先前谢清风制服鬼祟,这位白道长虽然也激动,但看着谢清风的目光与另外四个大师不太一样。

总觉得这位白道长看他的模样,还带了几分满意。

另外四个大师已经全程五体投地,这徒弟都这么厉害,那师父……岂能是一句世外高人能概括的?

章老爷子叹息一声,虽然对崔道长和昌睿禾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信任,但人还是要先清醒再说:“谢先生,这鬼祟能除吗?崔道长要怎么才能醒来?难吗?”

谢清风自然觉得不难,对他来说,这些都只是小儿科。

他还没说话,郝吉鑫立刻开口:“难!特别难!怎么能不难呢?”

另外五个大师也连连附和:“的确不简单,崔道友被鬼祟附身,还是这么厉害的鬼祟,力大无穷,怕是早就成了厉鬼沾了人命。崔道友又是自愿……想要彻底清除他体内残留的阴气,少说需要一段时间,还不一定能清除干净。”

他们都是正经人,秉承着救人为主,想不通崔道友竟是会主动引这种鬼祟为伍。

心头不耻,但又不能见死不救。

郝吉鑫朝谢清风挤了挤眼,这才低咳一声:“章老先生,虽说难,但也不是不能办,还能药到病除,但是这消耗精力又费法器,如今崔道长昏迷不醒,万一回头不认账……”

章老爷子懂了:“放心,章家先替他付账,等他醒来,由章家的律师团队讨债,跑不了。”

郝吉鑫放心了,薅这种恶道长的羊毛,不能心慈手软:“五百万,外加一块玉石。”

章老爷子觉得五百万救一条命,的确不多:“可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玉石,却已经吩咐管家去他拿几块过来让大师挑选。

很快管家去而复返,恭恭敬敬摆到谢清风面前。

谢清风选了一块合适的,起身朝着崔道长走去,另外五个大师立刻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跟着。

怕打扰到谢清风,没敢靠得太近,但又怕看不清,表情专注而又认真,这模样瞧着有些好笑,在场人的注意力却都在别处。

五个大师担心谢清风的法器无法一次清除阴气,也担心大师身体受到影响,所以已经拿出备用法器,以防万一,一旦有个危险,立刻准备出手相助。

谁知下一刻就看到谢大师一手捏着玉石,另外一只手虚空画了一个符,随即直接隔着袍子打在崔道长天灵盖,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缕黑气从崔道长眉心弥漫出,被谢清风轻轻一挥,顿时滋啦一声仿佛如有实质燃烧化作烟雾消散殆尽。

谢清风捏着仅剩的一团鬼祟,看向章老爷子:“这鬼祟还留吗?”

章老爷子等人还没回过神,刚、刚刚不还在处理崔道长的事吗?这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下意识点点头。

谢清风嗯了声,郝吉鑫看得紧张兴奋还顾得上喊道:“除鬼祟价钱另算,二百万。”

谢清风用玉石剩余的灵力送鬼祟魂飞魄散的空挡,赞赏看了郝吉鑫一眼,后者立刻挺了挺胸膛。

随着鬼祟魂飞魄散,原本悬在半空鼓着的一团直接空了。

众人还一脸懵逼的时候,谢清风将掌心已经成为齑粉的玉石摊开拂到一旁茶几烟灰缸里:“行了,可以了,他快醒了,把袍子解开吧。”

众人:??嗯?这、这就行了?

有五分钟吗?

这怎么跟他们之前遇到的情况完全不同?

管家这边茫然扯开袍子,下一刻崔道长已经睁开了眼,迷茫的目光等对上四周复杂恍惚的几人,脸色一白,等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寻找昌睿禾。

众人看清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师还真的说对了,这事怕就是崔道长和昌睿禾招来的鬼祟。

昌睿禾肩膀一颓,知道大势已去。

崔道长羞愧难当,很快说出来真相。

章老爷子出事后,昌睿禾知道这是一次在外公面前露脸的机会,所以寻到崔道长合谋,想借着这次机会来一招舍命救人。

鬼祟是崔道长招来的,是为了逼真。

他们想着到时候请来了这么多位大师,怎么着也能控制住这鬼祟。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计划是成功了,但鬼祟厉害脱离控制超出意外,就酿成了这个后果。

昌睿禾已经白着脸跪地,给众人道歉:“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想外公多看我一眼,我没想真的害人……外公,对不起,对不起大家……”

章老爷子脸色难看之极,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小辈,但这外孙是他最喜欢的小女儿生的,他平时帮了不少,自认没亏待过,别的孙子孙女有的,他这个外孙也有。

可对方却走了这种邪门歪道,差点害人害己。

章老爷子摆摆手:“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如果不是顾念着那点祖孙情,他恨不得将这些年给昌家的一切都收回来。

昌文雄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

昌睿禾还想说什么,但顾忌今天不少外人在场,到底只是起身鞠了一躬,想改日让父母陪着他再过来一趟。

起身的时候却忍不住死死看了谢清风一眼,又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谢清风看过去,挑眉,瞪他?

在昌睿禾就要转身离开时,谢清风再次开口:“看在今天章老先生在我这消费不少,就赠送你一卦,给面前这位昌先生看个面相。”

昌睿禾一只脚已经迈出去,闻言:??谁想让他替他看相了?

章老爷子也是一怔,不明白这么突然提及看相的事。但下一刻听完意识到谢清风话里的含义不仅他连在场的众人都傻了眼。

怪不得之前谢大师非要先说一句介意家丑外扬吗?

这何止家丑,这骨灰都要扬了吧?

谢清风说的是:“我观这位昌先生面相,似乎与章老先生并无血缘关系,而是自幼与生母分离,但父子相处和睦,直到二十五岁时一家三口团聚。”

章老爷子脑子嗡嗡的,昌睿禾是他小女儿的独子,因为早产所以身体不好,章女士就没再要二胎,对这个独子也格外偏疼。

结果这孩子另有生母?但自幼父子相处和睦,就不存在抱错,昌文雄是生父,但他小女儿不是对方生母……

章老爷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管家回过神赶紧搀扶住了。

等再看脸色大变的昌睿禾,心知肚明,对方怕是早就知道。

管家更是心凉半截,二十五岁一家团聚,如今昌睿禾二十三,岂不是两年后……

还有当年那个孩子呢?

章老爷子看向谢清风,面色老了不止几岁。

谢清风叹息一声:“我观章老先生面相,二十三年前有过一个小外孙,早夭之相,两年后……晚年丧女之相。”

结合刚刚那段话,里面的意思让人倒吸一口气。

郝吉鑫已经难以置信愤怒开口:“卧槽……不会当年章女士的孩子没了,对方刚好出轨生下一子,干脆把小三生的孩子抱回来,等养大了时机到了,两年后合伙害死了章女士……”

想想细思极恐啊。

郝吉鑫对章家还算了解,毕竟当年章女士下嫁昌文雄,为了让章老爷子答应花了很多心思,最后章老爷子只能答应了。

这些年为了小女儿,明面上不说什么,私下里让人帮昌文雄公司一步步往上升。

实际上却是一个白眼狼,甚至当年早就有异心。

怪不得这次这么着急,是担心以后事情暴露得不到好处,所以趁着暴露前先取得他的好感,利益最大化?

如此一来买通崔道长搞出这么一出也就说得过去了。

昌睿禾从谢清风说出这个真相傻了眼,显然这个秘密这些年只有他们知道,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为什么只是看一眼就能看出来?

昌睿禾回过神,朝谢清风冲过去:“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胡说什么?我、我……”他想狡辩却在对上章老爷子沉沉的目光压根说不下去。

这种事一旦揭露出来,以章家的人脉,想查出来也不过时间问题。

昌睿禾冲过来的时候立刻被几个大师给拦住了。

制服不了厉害的鬼祟,还拿捏不了他?

谢清风大概是全场最淡定的了,他见惯了更多人心险恶的事,这些事早就不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章老爷子反应过来后,深吸一口气望着被压在地上的昌睿禾:“先把他带走关在客房找人严加看管,查出来之前,不许他离开章家,不许和任何人联系。不是一直想留在章家老宅吗?这次让他住个够。”

昌睿禾还想说什么,被管家喊来的人捂着嘴带走了。

管家担心看向章老爷子:“老爷,那边……”他指的是章女士,不知道要不要告知。

章老爷子思虑半晌,坚定摇头:“先去查证据,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办。”他如今身体还时不时动弹不得,他要先将这件事解决,否则一旦他出事,章家会乱成一团,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谢大师说两年后昌睿禾敢对他女儿下手,代表着那时候他怕是即使没死也无法动弹,否则对方不敢这么快出手。

怕就是这次的事导致身体出现更大的问题。

章老爷子看向谢清风:“谢先生,你先前说我的身体时不时不能动弹与今天这件事无关,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先生可能解决?”

谢清风没回答,看向另外五个大师。

五人立刻摇头:“我们没办法,真的,不是客气。”

五人明白谢清风是想让他们先出手,不行他再上,是不想跟他们争。

但他们哪里有这个本事?即使知道章老爷子邪门的地方,可瞧着章老爷子不像是有病的。

谢清风看他们的确办不到,也没客气,坦然颌首:“能解决。”

章老爷子松口气:“谢先生能尽快一两天内帮忙处理好吗?价钱不是问题。”

郝吉鑫在一旁眼睛一亮:“章老先生能出到多少?”

之前说好的一千万。

章老爷子一看有门:“只要一两天内能解决,我出两千万。”

郝吉鑫看向谢清风,就看到大师表情有些怪,但不是反对的意思,立刻应了:“没问题!”

章老爷子也放下心,他要尽快免除后顾之忧,再着力处置昌文雄那个杂碎。

敢骗到他章家人身上,这事别想善了。

等章老爷子和郝吉鑫达成一致,才发现谢清风沉默良久,两人心情极好看过去:“怎么了?”

谢清风表情复杂:“……章老先生这事不难,按理说最晚半天也就解决了。”

此话一出,在场该沉默的不该沉默的都沉默了。

章老爷子回过神忍不住笑出声:“那是谢先生厉害,请谢先生过来一趟就值这个价。”

话都这么说了,谢清风没再说什么。

“章老先生半个月前1号那天去了哪里?”既然要解决,那就要先找到根源。

章老爷子意外:“半个月前?不是十天前?”他开始发病是从十天前。

因为确定这个时间点并没做什么特别的,所以才愈发觉得邪门。

可如果是半个月前……

谢清风:“你那天去了一个地方身上沾染了阴气,一开始不深,加上身体不错,身体有影响但不严重。所以第五天开始发作,才显现出来。章老先生只是沾染就如此,那如今那东西所在之处长期接触的人,并不妥当。”

章老爷子脸色变了:“会怎么样?”

谢清风:“轻者家破人亡,重者……全灭。”

章老爷子倒吸一口气,刷的站起身,面色凝重道:“谢先生,能劳烦现在就随我走一趟吗?离老宅不远,我半个月前与二十年前的一个老友偶然重逢,被邀请他家里小聚。如果谢先生说的半个月前,我那天只去了这个地方。因为那老友身体不太好不能见太多人,所以当时只有我一个人进去了。”

如今想想,当时他进去的时候的确那别墅很冷,阴气森森的,窗帘也半掩着。

他只当老友久病身体不好,或者这房子风水不妥,但没想到……竟是这般严重。

本来他们那天还相约以后再聚,他这些天身体不好没联系,想想对方也奇怪没再有动静。

谢清风嗯了声,既然接了这活,雇主的意思他自然没意见。

没办法,这里想买到一块与小皇帝小金库里品相相同的玉石,都是价值不菲。

太费钱了,以防日后遇到危险的情况,还是多赚钱攒玉石的好。

一行人准备妥当的时候,五个大师也弱弱出声:“我们……能过去观摩一下吗?”

这可比无数座谈会有价值多了!

谢清风无所谓,章老爷子也没意见,五人面色更是喜色交加,大师不愧是大师,竟是一点不藏私,一点不怕他们去看。

谢清风如果知道他们的心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他就算将修炼的方法告知,他们怕是也修不成。

天赋是一方面,这个时空灵气太过稀薄占了很大的比重。

如果真的要修,怕是百年才有一点成就不说,还要消耗大量玉石。

以这个时空玉石的价格……代价太肉疼。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开了三辆车前往目的地。

好在离得不远,一个多小时后三辆车停在了离章家老宅不远的一处别墅区。

这里很是清净,远离市区,入住率不高,是个修养身心养老的好地方。

章老爷子过来之前和对方联系过了,所以车到的时候,对方的大儿子打电话到门卫让放行。

随着三辆车一路朝独栋6号过去时,景色也格外怡人。

车速不快,虽然是6号,但在别墅区最里面,所以路上经过不少独栋。

果然像之前看到的,入住并不多,但有人专程看护打扫,到处都很干净养眼。

谢清风坐在车里静静看着外面,不知是不是越靠近那个地方,谢清风在车经过一处独栋时感觉先前心悸的感受再次出现,甚至比上次强烈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