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唇与唇相贴。
方泞滚进了温热的怀里,呼吸如被夺走一般，让人头晕目眩。他眼皮耸拉下去,樱唇吞咽着难以自已的声音。
封允辙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只是一眼，方泞的心软地一塌糊涂，差点要迷失在蓝眼睛里的漩涡里。
“先吃饭吧。”方泞艰难地说到。
羊毛的细绒刮着皮肤,和玉露膏糊在一起,留下淡褐色的痕迹。
淡淡的中药味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不能再像昨天那样纵情。
封允辙恋恋不舍将方泞抱起来，放在床边坐好,跪蹲下来手指滑过微微泛着粉色的膝盖，沿着胫骨往下滑过，握住白得晶莹的脚踝。
没有开灯的卧室窗台上点着气味清新的精油香薰。
窗口撒进的微光让昏暗的房间里气氛旖旎惬意。
“冷不冷？”封允辙又靠近了些,药膏的香味钻进鼻子里，好闻地让他呼吸重了几分。
“我还好。”方泞双手撑起身子,炽热的气息喷洒过来，滚烫在皮肤上，在冷白的皮肤上形成薄薄的水雾。
方泞有几分心浮气躁,感觉到已经有些干燥的玉露膏开始慢慢融化,伤处开始泥泞一片，甚至生出几分痒意。
方泞干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两条腿微微晃动着,享受着从头上通风口的吹出冷气。
中央空调细细响了几声,吐出一口凉风,拂过皮肤只留下丝丝凉意。
方泞摸向床头柜，想着再补涂一点药膏,让伤处舒服一点。
瓶中剩下的药膏所剩不多。
方泞打开盖子闻了闻,带着清凉感的草药味越闻越好闻。用手指在里面褐色的膏体中搅动几下,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方泞顿时有些失落感，很快又想起周毓的老房子里还有一大箱，心里盘算着正好明天去拿行李，全部搜刮过来。
外面天色渐暗。
夕阳沉没在海平面，最后一丝余晖恰到好处地泛着星星点点的橙粉色。
正是烛光晚餐的好时候。
封允辙走到玄关，打开客房的灯光。他已经彻底摸清楚了这个坑爹的光影系统。
粉光、蓝光、橙光，封允辙扭了好几圈，终于调到正常的白炽灯。只是灯泡瓦数有点大，整个客房顿时通明透亮，每个阴影暗处都无所遁形。
方泞被这忽然的光亮刺得睁不开眼，把脸埋在床单上，乌黑的发丝衬托着脖颈白皙的肌肤更加细滑光亮，让封允辙移不开眼。
封允辙有些紧张，把卧室灯光调回暖黄。
他想起刚刚带回来的外卖，即使有保温层，再不吃就该凉了。
“先吃晚饭吧，我在
方泞应了一声，速度将手指上的药膏薄薄抹上一层。
药瓶被扔在枕头边，方泞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封允辙吞了吞口水，转身去前厅拿食盒。
方泞洗了把脸回来，发现在露天阳台水池边的圆型桌椅那边，封允辙已经摆好食物准备开餐。
两根白色蜡烛诡异地摇曳着，那束五颜六色的鲜花不知什么时候被拆分，点缀在地砖和泳池水面上。
从餐厅打包来的四大盒食物一字排开，端端正正地摆在白色木质餐桌上，让方泞联想起了祭品。
有种躺下吹起唢呐就能马上被送走的赶脚。
果不其然，音乐声响起，是温柔的蓝调。
再一抬头，方泞便看到封允辙穿着一身精致的西装，手中拿着一朵红玫瑰向他走过来。
封允辙趁着方泞去浴室洗漱的空档，迅速把预备已久的高定西装翻出来换上，然后将食物摆桌，点上蜡烛。
没有烛台的蜡烛显得有些突兀，他想起了被嫌弃的花束，拆开来撒在四周，然后在其中挑选了一朵盛放的红玫瑰。
玫瑰花献到眼前，方泞一脸懵。
眼前的蓝眼睛柔成一片，他心里轻叹了口气。
他的小辙还小呢，大概是看多了电视剧？
还是说这是外国人的风俗？
又或者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算了，多想也没有用，反正先配合一下。
方泞接过那支玫瑰，弯起嘴角。
娇艳的玫瑰花芯贴在樱色的唇瓣，顿时黯然失色。
封允辙看出了神，开始深深妒忌起玫瑰花，他伸出右手。
方泞顿了顿，这充满了仪式感的动作让人觉得有些羞耻，他不动声色地挽起封允辙伸过来的手一起走向往露天阳台。
封允辙很绅士地拉开椅子让方泞坐下，先给他倒了杯水。矿泉水在封允辙宽大厚实的手掌中，一汩汩倾倒进高脚杯里，给人一种上好美酒的错觉。
知道方泞不喜欢饮料，也不太喜欢酒精。封允辙除了高脚杯和漱口杯，没有找到其他能装水的容器。
进门便觉得有些口干，一顿湿吻后更是让人口干舌燥，方泞舔了舔略干的唇瓣，低头将唇瓣压在杯缘，舌尖掠过水面，激起细细的波纹。
水带着凉意流划过喉咙，带来一种清爽感。
方泞抬眼对上封允辙的蓝色眼眸，剔透的蓝眸凝望着他，深情而缱绻的蓝色里映着他的影子，仿佛要把人吸入其中。
封允辙正在搅拌着的粥碗。这是海鲜粥，封允辙记得方泞不吃虾，特意嘱咐只放了海菜、干贝和瑶柱。
“葱花要吗？”
“香菜要吗？”
“大蒜要吗？”
方泞摇摇头。
封允辙把寡淡的海鲜粥递给方泞，再将配菜一股脑都倒进自己那碗粥里。
西装和绿油油的粥碗有些不搭，方泞嘴角藏起笑意，看着封允辙大口大口地吃着食物。
和自己娇弱的胃不同，封允辙似乎什么都吃，完全不挑食，每次看到封允辙吃饭就很有食欲。
一个水晶烧麦送到嘴边，方泞张嘴咬了一小口，碍胃的糯米并多，鸡汁在嘴里蔓延开来，全是鲜甜的味道。
封允辙眉眼带笑，说道：“看来点招牌菜式没有错。”
方泞一愣。
他有去过粤式餐厅，招牌菜式应该是烧鸭烧鹅还有海鲜之类的，而封允辙只带回来一份七分瘦的叉烧。
封允辙夹了一块叉烧放到他碗中，说道：“本来不点叉烧，可是没有荤菜，所以我特意要了最瘦的，怕你觉得油腻。”
方泞咬着有些硬的肉，心里五味杂陈，封允辙过于迁就自己，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被母亲和外公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晚风习习。
不知名的男低音还在空气中轻悠悠地转着。
白蜡烛质量一般，有杂质，会时不时发出‘滋滋’声。
风味别样的烛光晚餐快要接近尾声。
封允辙吃得一脸餍足。美人在烛光下微微侧着脸，秀色可餐。他喝了口水，慢慢咽下心中火气，才想起正事，伸手在旁边的盆景里抓了一把，扯下一根吊兰叶。
方泞感觉有些撑，面食容易饱胀感，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这里风景很好。
往前看便是大海，附近也没有遮挡物。
方泞喜欢站在这种高处边吹风边看海景，没有人打扰。特别是在夜晚，只有浓艳的夜色作为背景，海风拂过，仿佛还带着海的声音。
方泞站在泳池边，池水今天才换过，鱼型粉色氛围灯穿过清澈的水面，让他想起了祖宅的红鲤鱼。
他足尖掠过泳池水面，在封允辙心里激起波澜。
“泞哥，我……喜欢你……”封允辙声音低沉有磁性，有如在吟诵着咒语。
“嗯，我知道。”方泞随口回答，还在试探泳池里的水温，有点凉，并不适合此时游泳。
见方泞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封允辙解开领带，敞开西服外套，走过去轻轻从后面搂住方泞的腰身。
“我……我爱你。”
方泞扬起头，封允辙身形高大，能将他完全包裹住。
地上拉住长长的影子，白色蜡烛在跃动着，倒影在水中摇动着。
从最早海滩救援开始，到巧遇在风雨中萌生的心动，然后夜晚的漫步和约会。所有的一切就像童话故事般美好。
心动是真。
顾虑也很多。
或许这一刻能忘记一切，时间凝滞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两个人。
方泞无声地回答，抬头迎着落下来的亲吻。
月亮升起，残缺不全。
循环播放的蓝调终于哑了声。
方泞踏着月光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手指按动一个音符。皮凳冰冷，封允辙首先坐下给他当了人肉坐垫。
“你想听点什么吗？”方泞靠着滚热的胸口，抬头亲啄了一口恋人的嘴角。
“我什么都好。”封允辙在耳边呢喃着。
方泞转头凝视着海面和月光，想起了母亲教自己的曲子，贝多芬的月光鸣奏曲。
他手指轻动，弹起了第一章。
钢琴和绘画是方父给他定制的。因为不太喜欢弹琴，也没什么音乐天赋，年幼的方泞总是弹错，小时候也没少挨钢琴老师的骂。也没有绘画天赋，更看不懂父亲那些所谓的艺术。
母亲陈紫萱放弃了让他学习音乐和绘画，并笑着告诉他，泞泞只要做自己就好，画画和弹琴当成业余爱好就行。
方泞只记得这如流水一般的曲子，朦胧的月光带着孤独，诉说着自己的凄凉和美丽。
在母亲的指尖下特别地优美。
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和模仿，始终也弹不完美。
一曲终了。
方泞弹错了好几个音符，钢琴也没有调音，总听着有些怪。
封允辙不懂古典音乐，但也听出来一些，抱着方泞说道：“泞哥喜欢钢琴的话，以后我建一个很大很大的琴房，在玻璃花房里，买一台三角钢琴。”
方泞没有接话，他其实不太喜欢钢琴，也对封允辙的许诺没什么兴趣。
封允辙的大手慢慢覆上他的左手，再摊开手掌，掌心跟变魔术一般出现一个绿色的指环。
戒指是吊兰叶编织而成，三股绞在一起，粗细不太均匀，甚至还有些粗糙。是封允辙暗暗绞了好多遍才编成。
封允辙吻了吻他的面颊，一脸羞涩说道：“泞哥，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方泞顿了顿，掌心里的草编戒指，小巧可爱，绿色鲜嫩，就像封允辙一样。
年轻的十八岁。
纯真的心。
单纯的恋爱滋味。
方泞深深陷入了迷恋之中。
他伸了伸手，示意封允辙给他戴上。
封允辙内心一阵欣喜，定制的钻戒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做好，他生怕方泞会嫌弃草编的戒指。
他拿起戒指缓缓套在方泞的左手无名指上，然后落下深深一吻。
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方泞注视着蓝眼睛，温柔的眼神似是在诉说着情话一般，让人怦然心动。
方泞定定神，说道：“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个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