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岚收到方姑姑的传话,邀她一同品尝果子,这不一大清早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果芳斋。
也没有什么稀奇的,照旧像往常一样翻翻看看账本,观察铺子的客人情况,与平常无恙,蒋岚便觉得有些乏了。
“还有我的小祖宗,这你都看完了?”方姑姑一脸不信蒋岚的表情,方桌上以及旁边还堆落着并没有被打开的账本。
“好姑姑,你们我还不放心吗。”蒋岚,趴在桌上,高高垒起的账本堆落在她的周围,似乎再多一些就可以将她藏在里面。
“这不是借口!今儿怎么回事儿?感觉你心不在焉的。”方姑姑将地上的账本摆放整齐,又将蒋岚看过的账本放在一边。
看着蒋岚的头还没有抬起来,方姑姑漂亮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毫不客气的用账本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姑姑疼!”
“你还知道疼呀!给姑姑说说。”方姑姑自己用了多少大的力气她自己还是知道的,对于蒋岚的反应毫不动摇。
蒋岚静静地也不说话,方姑姑也没有苦苦相逼,蒋岚想说自然会说的。
“姑姑。”蒋岚将埋在手臂下的一双眼睛漏出来,无神的盯着眼前的账本。
“嗯~”
“岚儿不知道对不对,对于他们还拿不住主意。”
方姑姑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对于那个名义上的家,蒋岚又太多的渴望,太多太多了。
“有些时候必须做出选择,徘徊不定苦的只是你自己。”方姑姑又何尝不知蒋岚的想些什么,也算是打小看着蒋岚长大的。
只愿蒋岚能说出来,不憋在心里。
“你若在退,那些人只会认为你好欺负,继而更加噬无忌惮。姑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作为子女你做到了,那些为父为母多少年的人了,倒不如你啊!”方姑姑感慨到。
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别说那些吸血的族人,只顾自己利益的族人......
蒋岚一向很聪明,这点事不至于看不明白,想不清楚,要说还是没有到达一定的点。
“府中除了一切都还好,除了主母她......她派人跟踪我,不止府中......”
“什么?这......这真是......这真是,你为何从未说过。”蒋岚似乎再说一件和自己没关的事情一样,方姑姑瞧她那样狠的牙痒痒。
“那府中且不说,你在府中本就没个贴心人,小心些便是。可那府外......”方姑姑压低声音说到:“谁知道府外他们会干些什么?你老实说来,他们可做过些什么?”方姑姑紧张兮兮的询问。
“姑姑安心,他们也就是跟着。”方姑姑的关系让蒋岚的心更加暖和。
“当真?”
“当真,真真的。而且最近也没有跟着,想来日后也不会有了吧?”这几日蒋岚还真的没感觉到身后面有人跟着,也不知是自己没感觉到,还是真的不跟了,眼下还是叫方姑姑安心些。
“行!有什么事和姑姑说,姑姑别的本事没有,但姑姑有镖局的路子,总会帮上忙的。”方姑姑的家里是走镖局的,早年也是跟着父兄一块走过,只不过后来变故,离了家。
“这些账本你今天还要看完,若是困了,便洗洗脸,累了,让杏儿给你揉一揉,锤一锤。可不许再偷懒了。”
“知道了,姑姑。”
——
蒋岚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啊哈。累死了。”在屋里舒展着自己的四肢,抬头望去,只见落日藏在云里,映照着大地红彤彤的。
当疲惫的蒋岚落入温柔的晚霞里,仿佛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忽然间,蒋岚好像看到一个熟人,他的影子倒映在晚霞下,格外悠长。
那人似乎意识到有人注视着他,转身便看到了蒋岚,是他啊!叶嘉行!
疲惫的身躯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真是一个喜出望外的傍晚。
方姑姑做一大桌好吃的慰劳蒋岚,连带着叶嘉行一起儿,蒋岚想让方姑姑和大家一起吃晚饭,找到方姑姑他们的拒绝,原由尽是吃过了。
“岚姑娘,有什么事您叫我!”小石头探出头来啥啥的的笑道,“我就在边上,您需要什么招呼我石头一声,天涯海角我也给您拿过来。”
蒋岚一记眼刀子耍过去,把石头下的不清。旁边的叶嘉行上前一步:“谢过石头兄弟了。”
“石......石头兄弟!”石头被这一称呼说的不好意思,憨憨傻傻的应答:“好,好,好。”
“尝尝这个!这个很是好吃,不过方姑姑很少做,因为有些麻烦。”蒋岚叽叽喳喳的像叶嘉行介绍桌上的菜肴,桌上的菜多为上林那边的食物。
“你在上林呆的时日不长,还有许多好吃的。若是有机会的话,带你在上林好好大吃一顿。”蒋岚喜欢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亲近之人。
叶嘉行静静的听着,时不时会追加提问,这是什么?怎么做的?蒋岚也不觉得烦恼,反而一一耐着性子的讲解。
叶嘉行并不是上林城的人,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上林,却是他此生最难忘的日子,也是最不后悔来到上林城的原因。
叶嘉行是从逐鹿城出去历练的少年郎。
逐鹿城位于三国边境的交界处,背靠悬崖,悬崖另一边是草原狼牙山,另一侧是西蜀国,逐鹿城虽说大片地方属于东辉国,但由于地势的因素,朝堂也不管。
虽说东辉皇室不管,但不管怎么说逐鹿城大片地方是东辉国的,自然是不可能让便宜了他国。
二十年前东辉皇帝广招天下英雄豪杰齐聚逐鹿城,三国各大地方的豪杰接聚集于此,共同为夺下逐鹿城展开了没有硝烟的战争。
最终来自东辉武林的叶知秋等人大败另外两国,最终将逐鹿城夺了过来,而叶知秋则成为逐鹿城的主人。
这场盛世乱斗史称“三方群英会”。
叶知秋自此成名,后来更甚是一跃成为新任武林盟主。在叶知秋的管理下,不到十年,以逐鹿城为首的边境各地城池涌入大批江湖人士,这些江湖人士投报于叶知秋的逐鹿城下,誓死捍卫逐鹿城,保家卫国。
江湖人士居多侠义之士,江湖儿郎更是向往逐鹿城,世家子弟挤破头颅也想进去拜师学艺。
而叶嘉行则是从逐鹿城出发去中原历练。
夜幕慢慢降临,屋外早已看不到晚霞,零散的星星挂在天空。
“尝尝这个。”这是杏儿送来了花茶,“这种花茶最解腻了,快尝尝。”
叶嘉行猛喝了一大口,抿抿嘴,像是在回味。
“怎么样?”
“嗯,怎么说呢。”叶嘉行他还在回味,“这怎么说?味道呀味道!”蒋岚疑惑。
叶嘉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是我喝的太急了,没尝出来。”
什么?
这话一出把蒋岚给逗笑了,“你真是。”这个理由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一会儿慢慢品尝,像我一样。”说着蒋岚将两人的茶杯中都倒满花茶,蒋岚先是将茶杯拿起来轻轻摇晃,叶嘉行也学着蒋岚的模样轻轻摇晃,
然后沿着杯壁慢慢的吸,叶嘉行也学着蒋岚的模慢慢的吸。
“嗝~”
一种奇特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只见叶嘉行一手捂着嘴巴,一手端着茶杯。那神情好像是说不是我。
蒋岚也没有在意,谁吃饱了不会打嗝呀?这正好说明这茶的韵味。
“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叶嘉行试图缓解刚才的尴尬,“这茶可有名字?”
蒋岚喝茶的手一顿,名字?好像似乎还从未有过,他们一直都叫花茶。
“未曾拥有。”
“这倒是可惜了,这么好喝的花茶竟没有名字。”叶嘉行给自己再倒了一杯,有些惋惜的说到。
“要不你给起个名字?”
“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是你提出的你便给起的名字吧!”
叶嘉行犹豫了一下:“好,若起的不好听,可别笑话我。”
“怎么会呢。”
然后叶嘉行手扶着额头,渐渐的陷入了沉思。蒋岚也不着急,安安静静的喝着茶,喝完茶,看着对面的少年思考的样子,别有一番滋味。
“就叫解语花吧!”
“解语花......善解人意之花。好听!就叫解语花。”两人相视一笑,举起“解语花”一饮而尽。
月牙儿慢慢爬上树梢,也是该离别的时候了。
两人都不忍心打扰这宁静的夜晚,只属于两人的。
“过些时日我要离开京都,出去办些事情。”
蒋岚微微叹气,离别的时候总是不忍。
“何时回来。”..
叶嘉行看着懂事的蒋岚好像让她说让自己留下,但是两人都知道有些事总得去做。
“事情牵连的人较多......”说着说着叶嘉行不忍接着说下去。
“嗯?”蒋岚走到叶嘉行身边,轻轻揉搓叶嘉行的双肩,让其放松。
叶嘉行拉下蒋岚的手,两人面对面伫立相忘。
“我的家人早已出发,大约半个月便能赶到。我......我争取和他们一起回来,好吗?”叶嘉行觉得很是对不起蒋岚,让她等这么久,恳求到。
“怎会怪你。当初离开上林,不告而别,是我的不对,我以为我们不会相见......。”蒋岚的话带着哽咽。
猛地,蒋岚跌进温暖的怀抱。
“傻瓜,我知道的,你有你的缘由,我都知道的。”
蒋岚听着叶嘉行的话并没有感到宽慰,反而更加自责,推开叶嘉行,带着悔恨的语气说到:“你该怨我,恼我,毕竟我给你写了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叶嘉行说这话的时候毫不放在心上,打趣道:“说我们有缘无分?还是好......?”
蒋岚一把捂过叶嘉行的嘴,因为惯力带着叶嘉行往后仰去。
“好好不说了。”
蒋岚自知无言以对,把头狠狠地低下。
叶嘉行又将蒋岚的头从衣领里拉了出来,“傻瓜,这是做什么?”
蒋岚不语。
“你听我说,原先我收到你父亲给我的那封信,我也曾失望过,也想不明白。一气之下想将信件烧了了事,可当我看见....”叶嘉行不说了。
“看见了什么?”蒋岚用着不确定口气问他去,因为她不确定叶嘉行有没有看到了那段文字。
“我看到,在信件的另一侧,在烛火的照射下若隐若现的文字,上面写到......”
“别,别说了。”蒋岚打断叶嘉行的话,小脸已经羞的红了起来。
“真的不说了?方才是谁非叫我说的?”此事的蒋岚红着脸,很是可爱,叶嘉行忍不住逗一逗她。
“不要说了。”
这小姑娘脸皮薄的很呀,叶嘉行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蒋岚的红脸,蒋岚也不排斥,就算排斥大脑也反应不过来了。
那日蒋父并不知道清楚叶嘉行的事,他只了解到叶嘉行要科举,认为白衣一个,不知要奋斗多少年,不如京都名门世家。
并让蒋岚写下一封信结束此事,借此羞辱叶嘉行。
可他不知的是,蒋岚在昕上做了手法,用一种独特的药水写字,干涸之后便会消失,只有在火光下方才显现。
听着叶嘉行的话蒋岚明白了他是看到自己留下的话了,心中难免有些疑惑:“倘若你没看见那段话,是不是不会来寻我?“
“当然......会。”叶嘉行眼神透露着坚定,“不管有没有那句话,我还是会去找你,信件是可以作假,感情也是,但我相信你不会,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也是会迷茫,可看到那段话,更加坚信我的决定。”
叶嘉行看着眼前之人,那仿佛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所以,我现在可以站在这,便说明了一切!”
蒋岚真庆幸自己的决定,她堵对了。
“我与你祖母有一个约定,给你一个家,一个能护住你的家,于是我答应祖母的建议,走科考这条路,可天不顺人愿。”
那个时候祖母去世,家中乱麻,父亲分羹,叶嘉行也受其牵连,错过科考,下次科考要等上三年,太久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找到另一种方法,相比较科考,算是捷径。”叶嘉行信誓旦旦,不假思索的答到。
“可有危险。”不走科举考试,那便是参与党派之争了。
蒋岚见他不语,更是坐实心中的猜想。
“保护好自己,我等你!”
“嗯,好。”
——
初见之时,犹记我心,若君怜爱,春柳相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