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幡内,许微的魂魄还未彻底转化成阴魂这种纯粹鬼物的存在,尚是灵体阶段。
但处于这种炼魂法器内,纵是陈登鸣不去催动炼化,许微也会慢慢成为阴魂。
一旦如此成为阴魂,也便将失去灵智,成为最低级的毫无灵智情感以及记忆的阴魂,与祝寻最初的状态一样。
而此时,许微的魂尚处于消散状态,还不稳固,否则若是放入魂屋内,由小阵灵照顾,倒是更安全稳妥。
陈登鸣是经常与阴魂打交道,也学了阴鬼宗的镇派道法,几乎算是半个鬼道修士,自然很清楚许微如今状况的不妙,一时颇为犯难。
“灵儿,当初你到底是怎么成为现在这副鬼样子的?似与其他阴魂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陈登鸣禁不住询问魂屋内的小阵灵。
尽管这个问题,他曾经就已问过好几次,但每次都没有从小阵灵这里得到满意的答复。
小阵灵的记忆,好像也并不完整,这是所有鬼物,至少实力还不够强的鬼物的共通之处。
在初代小阵灵的记忆中,她是死后被一位阴鬼宗修士炼制成了阵灵,封入阵盘之内。
但在三代小阵灵的记忆中,似乎又不完全是如此,好像有些出入。
至少小阵灵本身就会阴鬼宗镇派功法这事儿,怎么看她都像是阴鬼宗的人,难道是被自己人给残害了才炼制成阵灵的?那么究竟又是怎样的炼制之法,才可避免炼成阴鬼,而是如小阵灵这样的纯粹灵体呢?
“奴,奴家是死后,被一位阴鬼宗修士炼制成阵灵......”
果然,小阵灵的回复与曾经如出一辙。
“当初将你炼制成阵灵的修士,你现在可回想起来,究竟是什么实力?”
“这......这,回想不起来了......太久远了......”
“久远?难道这小阵灵看起来嫩嫩的,实际年龄比我这八十多岁的糟老头子还要大?”
陈登鸣心里嘀咕,又问询小阵灵,是否记得那阴鬼宗修士将其炼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手法。
“不,不记得了,但在《百鬼夜宴行》中,有一种鬼的状态与奴家有些类似,可能与此相关......”
“什么?”陈登鸣一怔,旋即脑海灵光一闪,便想到了《百鬼夜宴行》图卷中记载的日游鬼。
传闻,日游鬼看上去与生人的状态无异,白日甚至可附体在一些纸人上,化身成真正的人一般正常生活。
不是眼力高明的此道中人,难以看出端倪。
曾经有道人抓捕日游鬼,迫其附身纸人身上,成纸人妻,洗衣做饭,无所不精。
“许微若是能成日游鬼,附身纸人身上,那也算是另一种活法......这個不错......”
“道,道友,日游鬼很多都是后天养成。首先就得让其吸男人的阳气,待人的阳气吸得足够后,便转而去吸天阳之气,逐渐就可成日游鬼......”
“还要吸阳气?”
陈登鸣一怔,旋即又微微颔首,只是些许阳气,倒是无所谓,这东西虽损失得多了,会导致伤了元气根基。
但他堂堂筑基,又是气血旺盛,滋养许微一个练气小魂儿,还是完全绰绰有余的,只怕其小嘴儿都吃不够。
而且,他的阳气消耗了,也可再给黑子放放血,修虬龙锻骨诀,再练回来,血气旺盛,自然阳气旺盛。
“那就照日游鬼的方案培养吧......”
小阵灵提醒,“只是,如今的问题是,许道友的寿元无多......若是她无法在短时间内修成日游鬼,进一步延阴寿,也还是会魂死道消的......”
陈登鸣皱眉,颔首道,“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也唯有先试一试了。”
无论是人是鬼,寿元断绝便会死亡。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人有阳寿,魂有阴寿。
但一般寿终正寝者,都是阳寿阴寿皆断绝,死时魂魄也将消散。
至于最终是消往了何处,是彻底不存,还是去了哪里,这就不知了。
陈登鸣也不确定,这个修仙界是否存在地狱这种界面。
在一些古籍传说中,倒是记载有地狱和天庭。
但那几乎都是传说杜撰,从没有人见过,也就无法确定真实性。
因此,许微如今虽不是寿终正寝,但也只剩下阴寿。
其阴寿究竟还剩下多少,够不够修炼到日游鬼的层次延寿,这就全看造化了......
陈登鸣尝试传出一丝神念,与阴魂幡内的许微沟通。
结果许微的阴魂只是微微颤动,再无更多反应。
“她还太虚弱了,就算要吸你的阳气,我看,也得等她状态稳固才行,否则轻易就会被你的阳气冲散。
先喂养她精纯的魂力,助她的魂体稳固,然后将她转移到魂屋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
陈登鸣颔首,旋即催动另一杆引魂幡,看向幡内被控制的三道筑基阴魂,眼神冷冽。
这三道筑基阴魂中,有一道已处于弥留之际,似是因先前被邪祟寄体在身藏于阴魂幡内所致。
陈登鸣一道神识打出,直接将这一道筑基阴魂击溃,彻底心神俱灭。
他承认,这一击,他有怀恨报复的心理成分在内。
霎时,大量魂力扩散开来,引得两头阴魂垂涎欲滴,本能想要扑上去蚕食,却受制于引魂幡的控制,无法行动,急得嗷嗷嘶吼。
“哫!”
陈登鸣冲着幡中兄弟打了个招呼。
祝寻立即兴奋狗叫着扑了上去,大快朵颐。
“不要吃太多了,你之前吃的邪祟之力还未消化......”
陈登鸣只给一点甜头,而后操控伏灵瓶,将大量魂力收集起来,精纯化后,再慢慢喂养许微以及祝寻。
他已看出,祝寻已处于突破的边缘了。
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成筑基期的邪祟,届时战力将会大幅提升。
这卖肉佬,生前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筑基修士。
生前满足不了的愿望,他这个做兄弟的,在兄弟死后为其圆梦。
“好了,好了,不吃了,那边还有两个家伙等着日后给你吃,够吃的。”
“哎?你在那狗叫什么?反天了是不?生前都要喊我一声陈哥的......”
陈登鸣将祝寻强行送入阴魂幡内。
这成厉鬼后,就是没以前听话了。
不过还好,听得懂狗语,用正常的训鬼方式行不通,还得用训狗的方式祝寻才听话,这生前的毛病,哪怕做鬼也改不了。
如今虽然已控制了两大筑基阴魂,陈登鸣却也没有真往鬼修路线彻底发展的想法。
这条路线越是修炼,杀生越多,与他性格不符。
不过,只是偶尔打打野,杀一杀求死之人,抽魂喂鬼,他倒是愿意随手去做的。
又喂养了一些魂力给许微以及小阵灵后,黑云豹也已经飞出了七八百里路程。
陈登鸣察觉灵元恢复了足有六成。
当即召出门派灵舟,换乘灵舟,以更快的速度返回宗门。
直到此时,他才神色慎重而阴沉,从储物袋内再度取出那一团似其子嗣血液的精血。
“叽——”
这血团出现的刹那,便突然发出充满怨气的液体翻腾之声,好似孩童尖利的哭啼,充满怨气。
下一瞬,血团浮现出两张扭曲的孩童脸孔,血色眼眶内的暗红色眼珠,满是怨毒的死死盯着陈登鸣,似恨不得生啖其肉,令人毛骨悚然。
陈登鸣尽量冷静,皱眉盯着两张血色孩童脸孔上的双眼查看,只见这两个孩童脸孔上的眼珠转悠,充满邪恶和怨意。
如此观察片刻后,陈登鸣心中逐渐有了定夺,传音小阵灵道。
“灵儿,你来看看,这血团之内,是否存在小鬼?”
小阵灵闻言探出一丝神念,仔细观察后回应,“道,道友,看上去的确像是有小鬼被炼入了血团之内,这像是一种鸠占鹊巢的驱魂炼鬼方式......
小鬼本就可以寻宝寻人,有人利用小鬼,吞食道友你亲近之人的精血后,再驱使小鬼对精血食物的渴望,前来寻你。”
“能否确定我那凡尘间的孩童安全?”
“难以通过这精血确定......”
陈登鸣微微皱眉,但想到之前几名筑基修士的交代,暂时安心下来。
在经过与小阵灵交流后,陈登鸣放弃现在立即就抽出精血内的两只小鬼的念头。
他们都无法确定,这两只小鬼是否还有寄托物,留在南寻的子嗣那里。
一旦贸然抽出两只小鬼,也许身处南寻的两个子嗣都将蒙遭厄难。
一切.......还是要等到亲自去一趟南寻看一看才成,哪怕冒着修为削减的风险。
陈登鸣心中虽焦急,却也知道此事急不得。
还需与门派内的梁师兄等人交流,才能制定出可行计划。
不说别的,单是返回南寻的传送大阵,便在南域那边。
且那传送大阵,还是受遁世宗、妙音宗、映月宗等宗门控制。
他想要使用那传送阵,还得通过宗门的关系,与遁世宗等宗门做好交涉,并且有可信之人,在传送阵的一头护法。
否则若是强闯的话,只怕去容易,回就回不来了。
陈登鸣依照小阵灵的提醒,喂养了一些魂力给精血内的两只小鬼,避免这两只小鬼饥饿之下吞食精血。
而后郑重将血团收入一个单独的储物袋内。
旋即才开始查看收获的诸多战利品。
干掉的三名筑基修士,他只收走两人的储物袋和物品。
还有一人的物品尚来不及收走,便已遭逢妙音宗金丹,最后被长寿二祖带走。
不过即使如此,这次也是收获巨丰。
上品灵晶四十八块。
中品灵晶六百多块。
价值约莫三块上品灵晶的疗伤、增气、壮神丹药。
陈登鸣当场磕了一颗壮神丹药,恢复先前损耗的神识。
除此之外,还有二阶高级法器两件,分别是枉死法袍以及三角状的惊雷亟。
其他二阶中级法器两件,二阶低级法器两件。
这些法器加在一起,总价值就超过了二十块上品灵晶。
不过,相较于近五十块上品灵晶的财富积蓄,显然还是差了很多。
...
小半个时辰后。
长春派山门已然出现在前方地平线。
灵舟才抵达山门之前,梁云生以及鹤盈玉的身影却已是出现在山门处。
“陈师弟,你没事吧?”
眼看到陈登鸣从灵舟上飞下,鹤盈玉立即飞身迎上,一对精灵如宝石般的美眸中满是关切之意,似是已知悉陈登鸣经历之事。
陈登鸣摇头,“师姐,我没事,你们这是......?”
梁云生飞掠而来,道,“陈师弟,你动用了长寿令,派主也被惊动,传讯于我,准备前往骆家接应你。
但没多久,派主又说你已经安全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于是我便在这山门处等你,鹤师妹她也是出关后寻你,我便将事情告知了她......”
陈登鸣闻言心中一暖,这丘派主尽管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派中事务皆甩手给梁云生去做,对他倒是非常上心的。
不过,长寿令被催动,对方又是如何知道的?
除非丘峰这段时间就一直在长寿宗内,而且也许就在那长寿二祖身旁,毕竟曾经也算是那二祖的半个弟子。
面对二人征询目光,陈登鸣当即将自己遭遇的情况讲了一遍。
如今既已确定,门派完全知晓他来自南寻,很多事情说出来,也就没有太多顾忌了,不需要藏着掖着。
当他说到妙音宗指派人去往南寻,抓他的凡间子嗣取血寻人时,丘峰与鹤盈玉均是色变,义愤填膺。
“这妙音宗简直堕入了邪门歪道,行径与西域魔门何异?”
“师弟,不用管什么证据不证据,实力就是证据。
待你我将来皆踏入金丹,就以这次之事为借口,找上妙音宗,灭了那韩老狗!”
鹤盈玉说话的语气更火爆,简直比陈登鸣还要来气,俏面因激动而红晕。
梁云生欲言又止,想说这终究也是陈师弟的私事,没有实质证据,长春派其他人,最好还是莫要出手,以免落人口舌。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憋住了没说,他身为长春派副派主,是要考虑到门派的利益和声誉,考虑集体利益。
不过公私之间,情理之内,他愿意偏向情一些,如此宗门才能更为友爱,而非处处皆是现实与算计。
再者说,如今陈登鸣也已是筑基后期的实力。
未来兴许要不了多久,就得加入长寿宗。
瞅着这态势,鹤师妹与陈师弟兴许要不了多久,也能成一段佳话了。
一家两口子,出门教训一条老狗,当然是一起出手,又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
三人边飞边聊。
陈登鸣很快就提起有关南寻之事,表示想要返回南寻,看一看凡间的子嗣和家族情况,并留下更多保命的后手。
曾经,他在赶赴登仙大会时,就想过日后在修仙界修炼有成,再返回家族看看家族子嗣的状况。
但当时也是想着,修仙修得山中无甲子,可能再返回时,已是沧海桑田百年之后的事情,家族兴许都走向了衰败。
结果他老当益壮,氪命修仙,资质提升得太快太猛,不过近五年时间,就修炼到了筑基后期,又发生了这一系列事情。
这再拖延,日后修为更高,只怕也不好回去那诅咒之地了。
“师弟,你那老家,你也清楚,乃是道统破碎的诅咒之地,可能什么叫道统破碎,你还没弄清楚......
传闻从上古流传至今的五大道统,都已破碎,像我们长寿宗,说是有天仙道统,其实也只是拥有其中的部分而已,但这也强过其他无数没有道统的中小宗门......
拥有道统,哪怕是破碎道统,就可在未来合道那一步走得更稳,不过这都太遥远了,我们长寿宗乃至整个四域,都好似很久没出那种强者了......”
梁云生语气唏嘘,继续道,“你那老家,传闻是人仙道统的破碎地,受到一位人仙的诅咒。
非此道修士,进入其中后就会修为逐步消散,非人仙道不存,修为越强越不敢进入其中。
你若是真接触到了道统,你回去我倒是没意见,也会帮你和遁世宗等几个宗门沟通。
但你若是没有接触到人仙道统,回去后,可能会发生危险......”
一旁的鹤盈玉虽是知道有关道统的事情,但此时还是首次知道,陈登鸣竟然是来自道统破碎之地,而且似乎还接触到了道统,不由小嘴儿微张,神色惊愕。
陈登鸣皱眉道,“我也不清楚,我究竟是否真正接触到了人仙道统,这件事说来玄妙深奥,我还是最近......”
“哎!”
梁云生含笑抬手制止,看了眼吃惊的鹤盈玉,随后又笑道,“道统毕竟事关重大,哪怕是破碎道统,我长寿宗也不觊觎,但这也是个人隐私秘密,师弟你无须说得太清楚,有些事情,我们都要给彼此一些隐秘的空间,才能相处愉快,不感到压抑。”
“不错!”
鹤盈玉展颜一笑,“陈师弟你有些机缘,都是你个人之事,倒无须对我们讲得详细,我们彼此信任,心照不宣即可。”
梁云生沉吟道,“哪怕你也不确定是否得到道统,也没关系。以你如今筑基后期的实力,回那南寻,虽也有修为消逝的风险,但只要你快去快回,我想应该也不至于跌落境界那么夸张......”..
陈登鸣怔住。
这还真会跌落境界啊。
“以前有过筑基修士去南寻吗?境界跌落的速度如何?”
“这我就不清楚了,说实在的,道统破碎之地,千年前就有不少,当时我们长寿宗、天道门、蜀剑阁,为争夺破碎道统,都是各施手段。
因此一些有关道统破碎之地的经验,都是在那时积累的,记载下来,几乎都是秘辛。
有关这方面的讯息,都是留在长寿宗,我也只了解部分。”
梁云生摇摇头,道,“莪们现在都已算是穿了鞋的,不像妙音宗这些还光着脚的,他们要涉险去探索还残留的破碎之地,争夺道统,那是他们的事。
我们已经有成熟的道统,就没必要跟着凑热闹,不过那里毕竟是你的老家,你又要回去,那就全看你个人意愿了,门派也只能为你提供一些扶助......”
“能有扶助,我已是无比感激了,多谢梁师兄。”
“陈师弟客气,你如今毕竟也算是见了长寿二祖,一只脚踏入了长寿宗的大门,未来前途无量啊。”
三人一番交流后,梁云生表示会立即联系遁世宗、红霞门以及通灵派,商议借用传送阵之事。
自百年前的煞星事件后,这五宗发现南寻存在破碎道统的秘密,便五宗联合共同开发南寻,试图寻找到破碎的人仙道统。
但事到如今,百年过去,这五宗仍没有找到任何头绪,妙音宗和映月宗也因元婴老祖出了意外,逐渐势弱。
另三宗究竟是何态度,尚且不明。
但哪怕这三宗明知陈登鸣便是第二个煞星,接触到了人仙道统,也决计不敢动什么诡念。
一则陈登鸣如今也已算是羽翼已成,筑基后期的实力,注定也只有金丹大修才能对其构成威胁。
二则背靠长寿宗,遁世宗等三个门派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岂敢动什么念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哑巴亏。
...
梁云生离去后,陈登鸣与鹤盈玉算是突然有了二人相处的空间。
黑云豹得到鹤盈玉的眼色,嗷了一声,识趣咧开嘴拿前爪指了指嘴巴,示意要去门派膳食堂溜达溜达。
“去吧!”
陈登鸣好笑,一脚踹开黑云豹,旋即目光落在负手飞在前方几丈外的鹤盈玉身上。
这师姐今日穿着淡绿色法袍,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矮髻,以一把梳子般的法器发簪固定,打扮很是淡雅,高贵迷人。
不同于许微贤静中透出的妩媚,鹤盈玉隐约妩媚的风姿,稍显知性而大气,的确有师姐风范。
陈登鸣感觉这鹤师姐似是有话要说,当即飞掠前方,与之并肩,“师姐,你有话要跟我说?”
鹤盈玉美眸射出无比复杂的神色,转而看向陈登鸣道,“陈师弟,我方才听到你说你那位红颜之事,大受感动和震撼。
若异地相处,换作是我,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不惜折寿修行,也要追上你的背影......”
“哦?”陈登鸣神色微诧。
鹤盈玉如此直接的对比,几乎已等同于表明心迹了。
这是曾经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对方也有对方的骄傲与矜持。
“你不必说话,也不要回应,我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也不想在许姑娘如今生死未卜之时,行那趁人之危之事......”
鹤盈玉大大方方说着,美目深注凝望陈登鸣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一定要尽全力救回许姑娘,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办法,否则也不至于现在还能轻松跟我说话。”
陈登鸣哑然,这师姐,还真是心思敏锐啊,他当然是有办法了。
鹤盈玉叹口气,眼神略显幽怨挪开视线道,“师姐的心意,你其实早已知道,只是一直未曾回应。
我曾还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明明资质不好,却比我还要吸引你?现在我知道了。
吸引你的不是她的资质是否好,她的财富是否多,而是她与你共过苦难,还有明明生来平凡,却愿为追随你而倔强前行的那段执着的情......
若有人能如此执着追逐着我,我想,我也不会辜负......”
鹤盈玉脸上露出矛盾的神色,迅速瞥了他一眼,而后垂首,“但你竟因疏忽导致她落得如此田地,我也不知该骂你,还是该骂她,又或者骂我,我们都是蠢人吧?都有些傻。”
陈登鸣皱眉。
“我有些语无伦次了,也有些失态了,你也不用回应,就当我今日是在瞎说,如今时机也不对,一切还是待许姑娘好后再说吧。”
鹤盈玉话罢,也不给陈登鸣说话的机会,纵身便飞跃离去。
陈登鸣张了张嘴,又伸出手,旋即讪讪收回。
他刚还想说,既然不谈感情的事,那能不能先谈为他去南寻护法的事情。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鹤盈玉就跟兔子似的跑了。
这......他还没感到尴尬呢。
正想以一个过来人的心境,安慰一番难得表露心迹的师姐,结果对方就立即跑了。
这师姐,看上去,的确像是没有任何恋情的经验,却又要装作一副很成熟的模样啊。
“嘿嘿嘿,陈道友?回来啦?怎么,把我们的鹤大师气跑了?”
这时,一道不太合时宜的声音,从一旁的洞府门口传来。
陈登鸣转首看去,发现是正幸灾乐祸的关乐。
他皱眉,而后一笑,“没有的事,鹤师姐怎么会生我的气?”
关乐哼哼,双手环胸暗爽,笑道,“你跟鹤大师,才几年交情?我可比你熟悉鹤大师,我看她刚刚那模样,显然是你说话惹她生气了。啧......啧啧......”
陈登鸣默然。
他刚刚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这关乐,显然是嫉妒眼红了,刚刚就躲在一边偷窥。
他眼神中神芒爆闪,一道神识攻势直接打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传来。
关乐猝不及防,险些痛得一头栽下洞府高岸,跌进山泉中。
好不容易站稳,扶着脑袋错愕看着陈登鸣离去的背影,又痛得‘嘶嘶’声,眼睛泛泪花,苦道。
“这老陈,现在实力更强了,就嫉妒我跟鹤大师交情好,说实话都不让了?”
“嘶......哎,形势比人强。现在老陈筑基后期了,我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乱开玩笑了,还是得注意分寸......实力,实力啊......我这该死的实力,怎么就一动不动呢?”
关乐长吁短叹,揉着脑门进了洞府内。
...
梁云生处理事务的速度,的确很快,短短不到五天时间,就已经通过门派内的信屋传讯,与遁世宗等三个门派,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这三个门派自然也不敢不给面子。
主要也是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妙音宗的韩永绪在五天前就已被长寿宗二祖教训了。
长寿宗二祖曾说过的话语,早已传开。
陈登鸣现在是长寿宗的人,而且,还是长寿种。
这代表什么,毋庸置疑。
三个门派哪怕私底下不爽,长寿宗就这么轻易的摘走了桃子。
但现在陈登鸣这个桃子已经是人家枝头上的,他们若敢为难、伸手,就是道统都还没看到影子,便要考虑自家宗门搬离东域的事情了。
故而,三个门派唯有装作不认识陈登鸣这号人,只当其是长春派筑基修士。
既然这位同道,要回自己的老家,借他们的传送阵一用,那当然是慷慨借出没有二话。
陈登鸣得到梁云生传来的消息时,也是感到颇为欣喜,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激动。
“陈哥,恭喜了,如今您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炼蛊场内,蒋强拱手作揖含笑恭贺。
陈登鸣深呼吸一口气,收起传音玉符,一拍蒋强的肩膀,双目明亮,道,“强子,这次还要拜托你了。”
蒋强一愣,立即神色感动而诚挚道,“陈哥您这话说得,跟我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我欠您已是不知多少条命,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也还不完啊。
什么诅咒之地会道行消失,我这点儿道行,消失就消失了,能为您探探路,那就是发挥作用了。”
陈登鸣哈哈一笑,道,“那不至于,上次好几个练气修士带我过来的,他们去了我那边,约莫也有一周,却也没见境界跌落的。”
“那就更不怕了,我进去后,首先就为陈哥你把风险都排查清楚了。”
“好!”陈登鸣感慨颔首,随后目光转向前方蛊坑。
一招手。
‘嗡嗡——’
大片蛊虫飞来。
其中金蚕蛊就足有十三只,血蜈蛊则有四五十头。
除了这些普通型号的蛊虫外,还有一只拳头大小通体散发黑金色纹路,长着狰狞口器的金蚕蛊王蛊。
一只婴儿手臂长,通体散发青黑色,尾部猩红长着一排剧毒尾针的血蜈王蛊。
这两只王蛊,杀伤力可威胁到筑基中期修士,算是炼蛊诀突破到宗师后最大的杰作。
陈登鸣将所有普通蛊虫都收入驭兽袋中,而后抛给强子。
这些普通蛊虫,每一只都可威胁到低阶练气修士,成群起来,练气八九重的修士都得饮恨。
陈登鸣准备让蒋强将这些蛊虫,都带回凡间,给他的家族中人,以血炼之法祭炼后,便将成为家族传承守护蛊。
日后,再有任何练气修士胆敢进入南寻,打他家族子嗣的主意,这些蛊虫便将是诸多练气修士的噩梦。
“走!强子,我们再回去一趟聚集地那边了,哈哈哈哈!”
“走!跟着陈哥,去哪儿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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