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关于绿色这件事(七)

“段明砚!”

江潇宁看得一惊,急忙上前拉住了段明砚的衣角。

本想上前补上一脚的段明砚顺势停下了脚步,侧过了身,“怎么了潇潇。”

江潇宁憋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开口,“你干嘛踹人那个位置,以后少这么做。”

“嗯?”

“容易出事。”

“噢。”段明砚应了一声,显然没听进去,“好。”

那里真的不能踹。

一看便知道段明砚没放在心上的江潇宁还想要说点什么,意外却在此刻发生。

本来受到重击的祁应衍就极度痛苦了。

在那一声极致的惨叫声后,他便紧紧捂住了□□。

但这不要紧,祁应衍满头大汗。

他还能忍。

尽管他面色煞白,神情扭曲。

祁应衍踉跄的迈出几大步。

他还能为爱而战——

“砰!”

一辆崭新的小电驴从别墅院门前经过,恰好撞上了忽然狂迈出几步的祁应衍。

小电驴愣住了,祁应衍忍不住了。

小毛驴给他的不可言说带来了第二次意想不到的重击。

为爱而战的枪和铠甲终于在这一刻破碎了个彻底,满腔怒火和一往直前的勇气也在此时尽数消散殆尽,只剩下无尽的凄凉的和散开在漫天的花火。

在昏迷之前,他的头一格一格的转了过来,脸色涨得通红,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那一双哪怕在平日里毫无情绪的扫过一眼也能让各个下属都胆寒心惊的幽沉眼眸此刻瞪如铜铃,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带着粉色头盔的青年。

青年被他这可怖仿若要吃人的眼神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他正想辩解什么,便看见西装履革的男人动了动唇。

时间过去了多久。

有十分钟吗?

自从那处受到撞击后,祁应衍便觉得每一分一秒都极为的难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局面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祁应衍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

他甚至看不清撞到他的是什么东西,视野里一块粉色的物件在漂浮。

那是什么?怎么会有爱心在天上飘着。

祁应衍最后瞄了一眼,终于直挺挺的昏厥了过去。

江潇宁和段明砚一时间都因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呆在了原地,好久没有反应。

“靠啊!”最后还是那名带着粉色头盔的青年率先发出一道惊喊,“我新买的小电驴啊!”

他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祁应衍,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江潇宁和段明砚,立即慌张了起来,“你们可得替我作证啊,我好好开着自己的电动车,时速也没超过二十码,是他自己闯出来的,不管我的事啊!”

“话说谁全责啊,这责任要怎么分?是不是就算是他全责我也得出于人道主义给他赔偿一点精神补偿费?我还是第一次骑小电驴撞到人。”青年看向江潇宁,询问道。

没有人说话。

下一刻,青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陡然又高声喊了起来,“不对,我这二十码的小电驴怎么可能把人撞得昏过去?他碰瓷!”

“……”

江潇宁最终让粉色头盔的青年先行离去了。

临走之前,青年还显得极为不放心,“我这么走了真的没事吗?你们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把他一起送进医院什么的吗?毕竟怎么说我都把他撞了。”

等到了江潇宁肯定的答复后,青年这才稍微放下了一颗心,但他依然执着的留下了联系方式,“这是我的电话,要是之后有什么需要赔偿的地方或者做笔录的话,尽管联系我,就是我也没有做过笔录的经验就是了。”

“好。”江潇宁点点头,“到时候有问题的话,会联系你的。”

“行,那我就放心了。”青年说着,扶了扶自己的粉色头盔,把它调正,又心疼的看了看自己小毛驴的前轮,最后一转油门,以二十码的速度一骑绝尘。

等到那青年骑着小电驴的身影远去之后,江潇宁看向了段明砚。

“我就说会出事。”他小声道,“你以后真的不能再往那个位置踹人了。”

“知道,以后不会了。”段明砚仰头,双手插兜,“最后一击明明不是我。”

江潇宁上去拍了他一下。

段明砚一动不动。

秋风掠过,路边大量的银杏叶簌落落的掉,两人站在街边无人的道路上,好像又回到了一起上学的那时候。

如果没有躺在地上的祁应衍的话。

等到把祁应衍送去私立联合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而对方醒来,则是三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因为担心送去公立医院,医生会详问对方的昏厥过程,涉及到斗殴的事情还可能要在事后前往警局做笔录。为了保险起见,江潇宁把人送去了私立医院,在医生针对祁应衍重创的地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和后续诊疗,他便被送去了高级单人病房。

从昏厥状态中醒来的祁应衍,睁眼便看见了病房内的江潇宁和段明砚。

两人在把苹果削成兔子形状,明显不是给他的。

“我不吃了。”在段明砚又递过来一块兔子苹果时,江潇宁摇了摇头。

正对着病床的段明砚抬首便看见投来视线的祁应衍,他扬唇一笑,“呦,醒了啊。”

话落他便一口咬下兔子苹果,没有说话,目光挑衅。

“段明砚。”江潇宁闻言立即站起了身,开始把人赶出病房,“你先去等候室待一会儿,快去那里等一会儿。”

段明砚这才慢悠悠起身,被江潇宁推搡着赶出的同时还不忘一直用鄙夷的目光蔑视着祁应衍。

王者的挑衅。

祁应衍瞬时怒火中烧,好在江潇宁及时把人赶出了病房,他的充沛的情绪才得以稍稍缓和。只是哪怕病房里只剩下江潇宁,祁应衍的神情也不好看,面目发青。

“傅成朝。”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他仍旧没忘自己前来到此的目的。

“你还是个人吗?”他磨牙凿齿,“你就是这么对待辞洛的?”

“你把辞洛扔在那里,不听他的解释,就是为了和那个男的见面?这就是你做的事,傅成朝,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话到最后,他咬字越来越重,眼里闪着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相较于他满腔的情绪,江潇宁倒是平静上许多。

因为段明砚的重手和突然闯出来的小电驴,延迟了一下午的剧情进度条终于开始走了。

照着台本,他念出了傅成朝的台词,“他出轨了,不是吗?”

“好,傅成朝。”听到这句话的祁应衍眼神里果然透露出了对他的失望,尽管如此,他还是代替苏辞洛澄清了当天的事,像是在与昔日的好友做出最后的决裂,祁应衍说的格外缓慢,言辞也极为的铿锵有力,“我今天就告诉你,你以为的出轨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辞洛为什么会和你口中的出轨对象见面吗?”

“他是被迫的!”祁应衍掷地有声,“那个人渣以手上有辞洛的照片为缘由,骗辞洛过去,强迫他发生关系!”

“傅成朝,这就是你口中的出轨,这下你满意了吗?!”

江潇宁疑惑了一瞬。

原文中这个情节傅成朝是不信的,不然他也不会被安排追妻火葬场。但亲口听到奇怪的发言和在书里看到这些字眼还是有很大程度上不同,比如震撼程度更上一层楼。

江潇宁因此问出了心下不解的困惑,“这难道不是吗?”

不等祁应衍有所回应,他便接着道,“你说他是被人渣以手上存有以前的旧照尤为被强迫发生关系的,你不是也说了‘发生关系’这四个字吗?在己身有恋人的期间和另外的人发生关系,这不就是出轨吗?不是吗?”

“以及……”

似知晓了祁应衍接下来的话一样,江潇宁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就算你说他是被迫的,可如果我当天晚去了一点,他是不是真的就和那个人渣发生了关系。还有……”

“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告诉我的话,这样的事情早就能得到解决了。是因为对我的不信任吗?还是没有把我当做他的恋人,觉得我知道了这样的事以后就……就不愿意接纳他了?可是我早就知道了他的一切,并且追求了他整整一年。”

“或者是他不想让我为这样的事情担心,选择独自承担,想要以发生一次的关系结束过往的一切,往后就可以安稳得和我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少年的目光清凌凌,“为什么愿意和他的前男友发生关系,但在和我在一起的期间,不愿意和我有肢体接触,他的心理障碍……没有了吗?还是……为了以后能和我一起过上安稳的生活,他甚至刻服了他的心理障碍和别人发生关系。”

“我需要一个对我百般不信任,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自以为是的以出轨的方式……对我好的恋人吗?嗯?”

除了最后微微上扬的语调,他的话始终平淡如水,像是真的只是在说出心中的不解,询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仿若当事人不是他一样。

这就是这样一些话,让祁应衍的大脑倏忽一片空白。

是啊,为什么,他在反问自己,为什么辞洛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瞒着成朝。成朝问他的问题,他一个都答不出来,辞洛他……

“所以我不信他的话,应衍。”江潇宁念了最后一句台本,也完成了“祁应衍找上门告知真相自己却不肯信”的剧情。

完成剧情之后,他便离开了病房。

同一时刻,祁应衍心下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这件事难道真的是辞洛的错吗?辞洛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告诉成朝?

可下一刻,他便为自己心中怀疑辞洛的想法而懊恼。

不,不是这样的。他主动为对方辩解。

辞洛的付出和辛苦他也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江潇宁留在他心中的那一点涟漪很快便消失不见,如没入大海的石子,眨眼消失不见,不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海面似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是这样的。祁应衍想。辞洛他……

“喂,那个谁。”

一道磁性的男声忽而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很清朗的嗓音,但不知道是不是语气的问题,听得让人格外的不舒服。

不对。

祁应衍神色骤变。

这个声音。

他猛地转头,来人还没映入他的眼帘,点点砂砾大小的影子便从他的视野里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

祁应衍本能的循着东西落地的方向望去。

其中几个似乎掉在了他的床被上。

不等祁应衍拧眉,一道道刺耳的炸裂声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砰!”“bo!”“轰!”

满屋子的摔炮。

祁应衍被吓得立起了身,双手撑起往后猛地一退,后脑勺猝然撞上了白漆的墙壁。

这一声比所有摔炮响起都要来得大。

“咚!”

他不动还好,一动,一个落在微妙位置的摔炮猛地炸开。

“bo!”

哪怕这爆裂声虚有其表,也足够让当事人心跳骤然一停。

祁应衍低下了头,随着一缕黑烟漂浮而过,一点星火在棉被里亮了一下,那星火亮起的地方,正是他那受了重创的位置。

脑中一声轰鸣,管不了那么多的祁应衍当下长腿一迈,就要下床,不想这大幅度的跨出动作极其强烈的牵扯到了他的伤口。

梅开二度。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加上刚刚那一撞,多重痛感袭来,脑袋供血不足的他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再次昏厥了过去。

同一时刻,回去没有看见人的江潇宁原路返回,果不其然的看见了倚靠在病房外,姿态随意的男人。

他没站在病房门口,不知道祁应衍此刻的惨状,在视线落到男人手中的摔炮时,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幼不幼稚。”

江潇宁看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