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岭竹猛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如果不是能感觉到自己,他甚至会以为自己存在于一片虚无当中。
突然一排白色的字出现在他眼前,“海豚顶球训练已结束,请安心等待其他表演者训练结束。”
所以,他这是通过了这一场的训练?
可是沈岭竹自问,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最开始他是扮演了谭修远,但那也是按照谭修远的想法按部就班的进行。
后来,沈岭竹更是直接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游戏真的会这么善待它们眼中的NPC吗?
更何况,那样真实的经历,让沈岭竹无法觉得是一场幻境。
那一切,就好像真实的发生过。
游戏,会让他们知道这些吗。
沈岭竹觉得不会
在这片虚无当中,他慢慢躺在地上,回忆起在那个时空所听到,看到的一切。
此时的头顶是一片漆黑,沈岭竹脑海里却只有星辰。
救星辰计划,按照谭修远的说法,和最后终章时的场景。
沈岭竹猜测,他们应该是献祭了自己,进来了这边的世界。
他更有一种感觉,他经历的不是游戏的安排,而是救星辰计划的一环。
按照谭修远最后跟池星说过的话,世界意识是受到人的影响的。
当人怀疑自身的真实性,从内心开始相信自己真的是一个NPC的时候。
世界意识就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假做真时,真亦假,人们自己都不在相信自己,假的NPC也会变成真的。
带着黑框眼镜的一张脸闯进了沈岭竹的脑子里,衡鹏宇曾经反复强调不要认为是NPC。
之前沈岭竹就感觉他知道一点什么,现在更是认为衡鹏宇一定知道一点。
关于这个游戏,甚至关于救星辰计划。
脑海里杂乱的想了很多,最徘徊在脑子里的,存在感最高的,沈岭竹却强迫自己没有去多想。
那个出现在最后的男人,拥有着跟沈岭竹一模一样外貌的男人。
“叮咚!千金笑动物表演乐园临聘表演者今日训练结束!”
随着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岭竹的眼前也亮了起来,他依然泡在水里。
环顾四周,水面上漂浮着七七八八个头骨,而原本应该头顶着它们的人已经不见了。
沈岭竹睁眼最早,眼睛很尖的注意到有一个人身体如石沉大海一样沉了下去。
他头上的头骨,漂浮在了水面上。
来时的三十六个人,此时已经只剩下二十四人了。
而且还活着的每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除了千河。
千河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熟知他的沈岭竹却看出来他眼神中的困惑。
似乎遇到了什么很想不明白的事情,望向沈岭竹的眼神有些呆呆的。
大豹面无表情的踩着水面踏冰而行,声音冷淡的说道:“今天的顶球训练结束了,跟我来。”
“什么顶球训练,”水里的人你望我我望你,有人小声的吐槽道:“根本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入幻境里面去了。”
大豹没有理会身后的人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它走过的地方水凝结成冰,如履平地一般,但没有人敢跟在它身后,都是默默的在水里往岸边游去。
此时却有一个人干脆利落的翻身上了冰面,还不忘拉上水里的另一个人。
沈岭竹捏了捏千河的手,温声问道:“冷不冷?”
千河摇了摇头,发梢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几缕黑发贴在脸颊。
发丝乌黑湿透,越发衬得皮肤白皙胜雪。
大豹视线的余光扫过两人,又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千河脸上虽然没有担忧,但还是问道:“我们上来没事?”
“在水里泡久了不好。”沈岭竹摸了摸他的脸,带走了几滴水珠。
千河看了他一眼,总感觉面前这个人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很细微的感觉,他也说不出来具体的。
两个人跟在大豹身后走,比在水池子里游着的人速度要快上几分。
很快,千河就感觉到沈岭竹将他拉上来这个决定再好不过了。
因为有人吐了,就吐在水里。
“呕……呕!…”浓烈刺鼻的酸味混着水面上混在水里的黄绿色的呕吐物迅速发散。
他身旁的人惊得猛地往旁边游,但最近的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点。
“哦草,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说道。
五官几乎拧在一起了的女生也忍不住道:“就是啊,你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
“这么多人在水里,你就直接吐在水里了?”
“妈的,想吐。”
“受不了了。”说着话的男人猛地往前游去,其他人也游得飞快。
这时候,走在冰面上的两个人身上或多或少的被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对不起对不起,”呕吐的人连连道歉,他眉头紧紧皱着,嘴角死命的向下撇着,显然也被恶心得够呛。
“在刚刚的那个幻境里面,我生吃了一盘蛆虫。”
沈岭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的话更加映照了他的猜想。
他经历的那一切,不是游戏安排的。
从幻境里面清醒过来时,大部分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恶心和恐惧感居多。
唯一的例外,就是…
沈岭竹将身边的人更紧的揽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唯一的例外就是千河。
千河抿了抿唇,耳根子通红,却乖顺的被沈岭竹带着走,一点抗拒或者推开的的举动都没有。
乖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对他做些更过分的事情。
一路上,沈岭竹都将人半搂着,在所有人和玩家都在的走廊上,也有些旁若无人的亲密。
高大俊美的男人微微低着头,贴近矮一些的漂亮少年耳边跟他说话:
“宝宝,刚刚你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
千河原本在水里泡得有些发白的脸色此刻已经有些微微泛着浅粉。
像盛开的桃花,将花瓣碾碎了,汁水揉进了他白嫩的脸颊。
他眨巴眨巴眼睛,眼神有些游离,幻境的内容千河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看到出来时大家的脸色,和听到那个人说过的话之后,更是觉得不太对。
此刻周围全是人和玩家,他只能小声说了一句:“没什么。”
他的幻境,在这场恶劣的随时都会死人的游戏当中,更像是一场美梦。
梦里有一只很大很大的白虎,带着他上窜下跳的疯玩。
体型哪怕缩小了也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的白虎,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将它身边趴着睡觉的,像猫崽那么大的白虎崽崽戳倒,让白虎崽崽咕噜咕噜的在地上翻几个转。
然后看着小虎崽转得晕乎乎的,四只爪爪脚底打滑的跑过来打自己。
而千河,就是那只被逗的白虎崽崽。
沈岭竹也明白不能多说,看着千河的表情,捏了捏他的脸,没有再问。
大豹将一行人送进了笼子里,关上了大门。
而从方才走廊上的光线判断,此时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沈岭竹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时间过去。
房间里面阴暗潮湿,混杂着血腥味和隐隐的尿|骚|味,而他们所呆着的笼子,更是狭□□仄。
他们就像是等待被贩卖的动物一般,毫无尊严的被锁在这铁笼之中。
沈岭竹笼子右下角的小水滩又出现了一只猩红的眼。
眼睛一闪而过之后,慢慢的,有黑影逐渐从水滩之中往外爬。
漆黑阴冷的环境,成了黑影最好的掩体。
“喂,你们睡了吗?”寂静无声的房间,突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已经从水坑之中冒出一小团的黑影无声无息的又缩了回去。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着副本结束吗?”那人说道:“要不我们试着逃吧?”
有人嗤笑一声:“逃?怎么逃?”
“你先想办法打开这个笼子再说,你有钥匙吗?”
最开始说话的人嘿嘿一笑:“不用打开啊,我可以出来。”
沈岭竹抬眼看过去,优秀的夜视能力让他清楚的看见那个人的动作。
狭小的仅仅能通过手指的缝隙处,男人的手掌率先伸了过去。
这不算特别,有些骨头软的确实能做到竖着将手掌伸出去。
但很快,男人的特别之处就展现了出来。
他的手臂软得似乎是一滩流动的液体一般,可以随意拉伸,竟然直接伸长成薄薄的一片,从缝隙中钻了出去。
很快,他整个人就这样出去了。
他身边的两个人都看惊了,可还是有人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样只有你一个人能出的去。”
“我看啊,要逃也是你自己抛下我们逃跑吧。”
说这话的人双手抱着胸,脸上的表情很不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高高在上的攻击着另一个人。
“我看有些人,就是要见死不救的跑掉,走之前还要假模假样的问一下要不要一起逃。”
“我们这么多人的命啊,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在处处危险的游戏场中,根本没有要背负起其他人□□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可此刻,大家都在沉默,或许心里也在想着,若是能借此让那个人出去给他们偷到钥匙放他们出来,便是更好。
反正,他们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就在这时,男人憨厚的嘿嘿一笑,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那个人讽刺,而且热情真诚的说道:“我还可以让其他人出去啊。”
“不过一天最多只能用三次。”
嘲讽的顿时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的说道:“快快快,快让我出去。”
男人毫不在意他刚刚的话,很好脾气的点头。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那人手上,“你试试,应该可以了。”
那人尝试性的伸手去缝隙,轻而易举的出来了。
“还有人要跟我一起逃吗?”男人问道。
“不行,你不能今晚出去,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得留下来,让所有人逃出去了再走。”
坐在中间的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艰难的站起身来,义正言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