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父毫无征兆地跑出了保护圈。
由于火山爆发,周边温度忽高忽低,十分不稳定。民众们为了方便,随身穿着厚厚的羽绒服。
酸雨来势凶猛,但有羽绒服做缓冲,身体倒还好。
可是脑袋、脸和手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任何防护。豆大的雨滴一落下来,皮肤瞬间燃起一缕缕青烟。
萧父最在意面子,赶紧用双手牢牢护住自己的脸。
如此一来,手就遭了大。没一会儿腐蚀掉血肉,能够看到里面森然的白骨。
不知怎得,他也不回保护圈。站在原地,一个劲儿地哀嚎。不用猜,绝对有猫腻!
裴琛眸子微缩,念及萧父的所作所为和风星眠的提醒,没有动作,暂时静观其变。
毕竟是亲生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萧竹想也没想,当即就要冲进大雨中救老父亲。
此时,她早已脱掉了防护帽,防护服也脱了大半。这么冲过去,别说救萧父,怕是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司寒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留下,我过去救咱爸!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平安带回来。”
坚定的话语犹如泰山,一瞬间安定住萧竹急切的心。
她望着丈夫,眼圈红彤彤的,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注意安全!”
司寒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笑着安抚老婆,“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给我生个小棉袄。”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萧竹淬了一口。
瞧着他随手带上防护帽,义无反顾地朝父亲而去,挺拔宽阔的背影充满了安全感。
她想,看在他这么爱自己的份儿上,就勉为其难生一个女儿,恰好可以和星宝结娃娃亲!
“啊!”
“救命!”
“好疼啊!救救我,快救救我!”
......
思索间,耳边突然涌进无数道呼救声。
萧竹愣了一瞬,连忙循声望去。
只见不少人也跑出保护圈,肆意沐浴在酸雨下。酸雨酸性强,没一会儿就腐蚀了皮肤。
那些人拼命往回走,奈何距离太远,酸雨太大。很多人步履艰难,还未进入保护圈,就永远地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这这......怎么回事,他们疯了吗?
萧竹目瞪口呆。
其他平安的人,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场之中,唯有裴琛最清醒理智。
他眯起桃花眼,迅速而详细地扫视所有人。
无辜离开保护圈的人越来越多,是主动,还是被动,是意外,还是有预谋。他必须查个一清二楚。
如果是被害的,那一定要救。身为江城指挥官,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民众死去。
若是另有所图......
死了就死了,正好省下一批花生米。
生死攸关的时刻,国家绞尽脑汁想对策,那些人却为了一己私利,罔顾自己的性命,任何下场都是活该!
裴琛是缉D警出身,眼光贼毒,很快就找到问题所在。
大部分人都是被推出去的,幕后黑手很多,将人推到酸雨下后,黑手们赶紧趁人不备,偷走了受害者的物资。
大包小包,前面背着,肩上扛着,积攒了不少。
根据他的观察,嫌犯里有团伙作案,也有个人犯罪。反正害了人,抢了物资后,火速逃离。
可恶!
简直没有人性!
裴琛怒不可遏,拿起对讲机,下达命令。
军警分为三组,一组继续扛遮挡物,一组救援受灾民众,一组擒拿罪犯。抓到直接枪毙,省时省力。
特殊时期,便宜行事。
被推出去的人本来想回保护圈,只是相距甚远,这才死不瞑目。
救援小组拿出自己的破棉袄等衣物,使出吃奶的劲儿,送到对方手里,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将人半拖半扶回来。
这个方法很有效,忐忑不安的受害者们好似看到了希望。
强烈的生存意志下,行动开展得十分顺利。倒是萧父那边,出了幺蛾子。
司寒接过同事扔来的棉服,将老丈人盖得严严实实,“爸,别怕,你很快就安全了!”
萧父心里惦记着防护服。瞧着女婿过来,只觉成功就在眼前。
他心里乐翻了,面上却露出一副特别痛苦的模样,浑身瑟瑟发抖,“司寒,我好疼。这棉服是不是太薄了,我感觉一点儿用都没有。”
司寒眉头微皱,用手试了试棉服的厚度。不薄,比其他人的还厚实。
“爸,进入保护圈就好了。”
萧父很不满意这个回答。
按照他的想法,这个时候,女婿应该把自己的防护服脱下来给他穿。女婿是领导,没了可以再领一套,干嘛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哼!
铁定是瞧着女儿脱离自己掌控,女婿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等着吧!
小竹给你们家生了大胖小子,地位稳固,老子一定好好教导教导你!
想着想着,瞥见司寒的防护帽没拉拉链,萧父眸光一闪,直愣愣地把防护帽取下,戴到自己头上。
这骚操作,把司寒整懵了。
好在他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一秒后反应过来,没说什么,拉着萧父继续往回走。
萧父得寸进尺。
“司寒,要是我也有一套防护服就好了。不如,你身上这套给我,回头让裴指挥再给你发一套?”
话说得如此直白,司寒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他面色阴沉,不可思议地看萧父。
“为了弄一套防护服,你竟然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语气里透着熊熊怒火,萧父有些慌,辩解道:“不是不是!司寒,我这不是惜命嘛。你和小竹还没生孩子,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呐!”
呵呵!
还知道打感情牌。
司寒闭了闭眼,心里无比心疼萧竹。
自幼寄人篱下,缺乏安全感。父亲有108个心眼,全用在家人身上。太可怜了,太无奈了!
司寒火大,手下发狠,不管萧父痛不痛,连拖硬拽加快步伐。
见软的不行,萧父咬咬牙,心一狠,直接来硬的。
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他快准狠地划开司寒的防护服,一通扒拉,穿到自己身上。
司寒惊呆了。
旁观的一众人也瞠目结舌。
这这这......太无耻了!
吐槽归吐槽,却无一人站出来为司寒鸣不平。
萧父可是人家的老丈人,说不定是自愿的呢。他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到头来里外不是人。
萧父得偿所愿,骄傲得如同一只大公鸡,昂首阔步返回保护圈。
周围人的目光,他毫不在意。反正他女儿女婿是江城的二把手,裴指挥的得力干将,谁敢不长眼地招惹他。
再则,这是他女婿的防护服,属于家族内部矛盾。裴指挥心生不悦,也不好意思插手。
猜到他的心思,司寒长长叹口气,飞速朝保护圈跑。
前脚几乎踏进去,胜利就在眼前,一把匕首横空出世,准确无误地插进司寒的心脏。
那一刻,空气仿佛静止般,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神情惊恐而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