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妖你敢叫我滚!我是捉妖师……那个,我滚,我滚……”
福多喜转头看时燕九正在地上团身滚着,黑猫妖双手插腰,一双棕黄的眼睛冷冷地瞪着翻滚的燕九……
福多喜摘下围裙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朝院外望了一眼,天光微亮,福俊正蹲在烤炉边生火,看着他蹲在那里的背影,恍惚以为是纪云深。
燕九靠在灶台边打盹,手里抱着的收妖画轴已经滑到了他的脚边。福多喜弯腰拿起画轴塞进燕九怀里。掀开大锅锅盖,热汽睡意迷蒙了眼睛。
“多喜你要洗澡么?我给你拿花瓣去。”
福多喜冷不丁听到黑猫妖的话还有些吃惊,她以为黑猫妖和小狐妖在屋里睡觉,转过身,只见黑猫妖和小狐妖正在往大木桶里倒水,黑狐妖伸手打开小狐妖的小胖爪,自己伸手抓出一把香花瓣撒进木桶里。
“狐小萌快睡觉去。”
平时小狐妖贪吃贪睡,今天倒是精神得很。
“姐姐我不困,我想看你洗澡。幺叔采的香花瓣可香了,姐姐一定浑身香喷喷的……”
“多喜本来就香喷喷的,哪像你狐臭狐臭的。”
黑猫妖打断小狐妖,伸手把小狐妖扛起来走进屋,边走边说:“看人洗澡不礼貌,偷看多喜洗澡长针眼。”
也不知道黑猫妖用了什么法子,在浴桶四周围起了一层黑纱。在黑纱里面可以看清外面,在外面连黑纱也看不到,就好像那里空无一物。
香花浴后,确实像小狐妖说的浑身香喷喷的,香气柔和沁人心脾,每走一步都有种步步生莲的感觉。
“幺叔,你摘的是什么花,这种花香我从来没闻到过。”
福多喜望着从屋里走出来的黑猫妖。
黑猫妖抓了抓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叫什么花,在崖山时我见树妖当宝贝似地护着那一片花圃,应该是好东西,所以趁树妖没注意摘了一篮子。够用吗?”
“够了够了。”
偷妖怪的花!
福多喜有些哭笑不得,知道黑猫妖是好意,不想她一身油酥味去崔四郎的喜宴。
“幺叔,你又修练成新术法了?”
福多喜指的是那道黑妖帐。
黑猫妖反应过来嘿嘿笑着点头,“不是妖术,我刚参悟的障眼法。关键时刻可以隐身,可以保护自己。多喜你想学吗?”
“可太想学啦!”
“呀,我也要学嘛。”
小狐妖一直在偷窥,这时跳出来抱住了黑猫妖的大腿。
第三炉点心出炉的时候,福多喜已经完全掌握了黑猫妖教她的障眼法。显然这种术法要比小狐妖的土遁术好一些,关键时刻隐身于对方视线之外,不但可以保命还能悄然观察对方的情况。
“多喜你真聪明!”
“我也聪明。”
“是幺叔教得好。”
福多喜捏了捏小狐妖的脸,见黑猫妖连着打了两个哈欠,催黑猫妖进屋睡觉,顺便把燕九弄进屋里,又喊福俊去歇着。
这才想起福俊没有床铺,黑猫妖马上说让福俊打地铺,这两天就算福多喜的房间空着,也没让福俊睡床上。
黑猫妖虽然没有叫傻福俊,但那眼神里明显充满厌恶。
也难怪黑猫妖厌恶,本来喜欢的英俊福俊(纪云深)离开了,换来一个傻乎乎还长得丑的福俊。
福多喜看着福俊跟在黑猫妖身后捏着沾灰的衣角垂头走去屋里,那身形似乎比第一次见到时消瘦了一圈。
希望纪云深能派人来快点把这个人领走,别让这个人在这里生病或者出什么事……
傍晚,村口传来一阵鞭炮鼓乐声,崔家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福多喜跟着众人朝村道张望,余光似乎看到小狐妖,正眼瞧过去又瞧不见了。
不可能啊,一再嘱咐小狐妖乖乖在家呆着,又给它摆了一桌子吃的,小狐妖没理由跑来凑这份热闹……
福多喜跟着众人观看新人拜堂行礼,新娘被送入新房。
瞧热闹讨喜糖的孩子们跑进跑出欢笑声不断。
“黄婶我要帮忙摆点心盘子,不进去了。”
“去看看呗,都说新娘子姐妹同你长得像。去看看,我不信还有姑娘长得比你好……”
福多喜被黄婶拉着走进了新房。
崔四郎的新房是把他原先的睡房和书房打通了,走进门内是一道竹木制的烫花大屏风。门上和屏风上都贴着大红喜字,转过屏风迎面是一张红木厢床,厢床上垂着红罗帐,分开一左一右勾在鸳鸯金钩上。
新娘姐妹并排坐在床边,两个人的头上都蒙着红盖头,屋里已经点了手腕粗的大红蜡烛,烛火安静地映在两面红盖头上,红盖头垂下的金丝穗子微微发光。
“崔四郎不会和两姐妹一起洞房吧?”
“不能吧!那也太,太不成体统了……”
“崔四郎是读书人,再欢喜也要顾着读书人的脸面。就是钱老三那个风流货都不敢左拥右抱。”
“那是钱老三怕他老丈人的钱势……”
福多喜还没走近那大红婚床,就听见几个婆子媳妇在窗边窃窃私语。福多喜的耳朵灵,那些咬耳朵的议论床边的新娘听不到,黄婶听不到,她可是一字不漏听得一清二楚。M..
“黄婶我出去了。”
福多喜悄声说。
“行吧,两个人都蒙着脸也看不见,等明儿再看她们是不是同你长得像。”
福多喜朝黄婶笑了笑,转头又看向床边的两个新娘,两个人的身形差不多,两手拢在袖中端坐着,蒙着头看不见脸,单看穿戴身形像一对双生花。
福多喜迈出门坎,迎面看见崔大娘匆匆忙忙走了过来,福多喜自动靠后一步,让黄婶走在前面。
崔大娘远远就朝黄婶招手,走到近前苦着脸道:“老妹子,你可得替我想想办法。我家地方小,一下子娶两个媳妇进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排。本来想着先让那个妹妹先在偏房歇一晚,明天再给她和四郎圆房,可是她娘家人说了,这姐妹俩是平妻,要让我家四郎一样对待,洞房也不能分先后。
可愁死我了……总不能让四郎和她们姐妹俩一起同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