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婆婆送的珍珠再次显出奇效,才塞进淑妃嘴里一盏茶的时间,淑妃就醒了。
“姑姑,姑姑……”
淑妃喊得有气无力。老宫女闻声冲进屋里,看到撑在床头的淑妃又惊又喜。
别的美人侍寝以后都要一天一夜才能醒过来,自家主子这才大半天时间就醒了,自然更尊贵。
老宫女扶淑妃躺好,亲自去请御医过来诊脉。
福多喜从淑妃和老宫女的的谈话得知,她们是亲姑侄,姑姑当年以秀女身份入宫,因为在御道上没能及时避让皇上出行,被贬作杂事房宫女。直到侄女进宫,才算脱离苦海正经活成了人样。
这老宫女一生的幸福等于都系在了侄女的身上,好在侄女运气好,在皇上决定修道前被召幸过一次,因为嘴巴甜哄得皇上开心,得以封妃。
这次侄女能重获皇上宠幸,还是赶在后宫美人集体怀孕的节骨眼上,老宫女自然不敢大意,亲自去请御医,说是请,其实是连扯带拽给拉来的。.
“老夫今天要照看如画美人的龙胎……淑妃都是宫中老人了,不会那么快就有孕的。”
请来的是位老御医,头发眉毛都白了,被扯得不耐烦,又不能把老宫女给推开,自然没有好脾气。
晏氏对新媳妇很满意,笑得合拢不嘴。儿子娶了四房,只有骆瑄最让她可心,虽然进门才三天,却已看出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只可惜娘家是住在船上的渔户,以后怕是很难来往。
“表姐。”
骆瑄笑起来的样子像一朵新绽的牡丹。江照月看着欢喜,两只汪水的眼睛也溢出了笑意。
“都说晏家娶的小娘子一个人赛一个地好看,瑄妹妹真真是个佳人。”
“好不好看不紧要,我宴家娶的都是好人家的闺女。”
江家少爷江庭安娶了五位娘子,有三位来路不正,这是晏氏唯一能攻击小江氏的武器。
江照月微微垂头,挽在头上的碎花帕子垂下一角,在她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她不好说江家的事。把臂弯里挎着的包裹放到桌上,包裹里是一摞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襦袄衫裙。
“母亲让我把这些衣服送来给舅母,也不知合不合穿,都是庭安的几位小娘子生了小少爷以后穿不下的。”
“你拿回去,跟小江氏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晏氏瞧也没瞧那一摞花花绿绿的衣衫,江氏这是又来羞辱人了。晏家就算穷死也不会穿江家的旧衣,只待时日晏家也能子孙满堂。
继母特意让她来送旧衣,这要是原封不动拿回去,少不得要挨继母一顿鞭子……
见江照月两只汪水的眼睛楚楚可怜,晏氏又于心不忍了,伸手扯出两件衣衫,让江照月好回去交差。
晏氏扬声朝后堂喊给表小姐沏茶。江照月连连摇手。她是趁小江氏午睡过来的,赶着回去侍候小江氏起来梳妆。
看见小九端着盛着茶壶、茶碗的托盘小心地从后堂走出来,黑红的脸膛上全是汗。江照月接过托盘,伸手摸了摸小九的双丫髻感叹道:
“小九都长这么大了!”
“十一了。”
“你娘可好?”
“我娘又长胖了。”
小九仰起笑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她娘是晏家的厨娘,还要做一些粗使的活计,家里人口越来越多,活计越来越累,她娘却越发地肥壮了。
看到小九倒出来的全是茶叶沫子,晏氏这才想起家里的茶罐早已空了,摆摆手让小九下去。
“你兄长庭冀可有消息?都七八年了吧!”
晏氏不经意地问。
“……”
也只有在晏家还能听到兄长江庭冀的名字,江庭冀失踪已经八年了,江照月的眼圈泛红神情戚然。晏氏不敢再多问,江照月也急着回去,收拾好包裹离开了。
今天天气着实热得古怪。
骆瑄身上穿着莲枝花样的绯红襦服,感觉不断有汗水在背心滚落,这是她的新婚喜服,已经连穿了三天,再不换洗人都要嗖了。可是找遍房里也没见有换洗的衣衫,表小姐送来的衣衫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虽然搁在桌上的两件衣裙稍显艳俗,好歹干净轻薄能穿就好。
晏氏一直望着江照月离开的背影走远才转回身摇头叹息。
“婆婆,今天天气太热了……”
骆瑄望着桌上的艳粉罗衫,伸手扯了领口知道晏氏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她的心思晏氏怎会看不出来,特意叫她留下就是想说这事。
晏氏喊小九把桌上的两件衣衫拿出去扔了,在骆瑄惊诧的目光中缓缓坐下。
“你不用觉得奇怪,咱们晏家再穷也不会让媳妇们穿别人家不要的衣衫。刚才让你留下正想说这事,明儿一早你跟进城做两身新衣裳。”
“谢谢婆婆。”
骆瑄向婆婆告辞。身为资深时尚媒体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当然更喜欢穿新衣裳了。
骆瑄才走到门口,小九一头撞了进来,急急地报:“小姐回来了。”
听到女儿晏知忧回来了,晏氏腾地站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口,已经看到晏知忧径直回房了。
“小姐说累了回房休息,不想见夫人。”
小九怯生生地说完,赶紧躲到屋门背后。
“唉,随她吧。”
晏氏摇了摇头,脸上难掩苦涩。
晏氏本来想叫女儿给骆瑄拿两身新衣裳换洗,随即想起这两三年女儿整天穿着青布素衣念经修佛,哪来合适的衣裳给新嫂子穿。
罢了!晏氏右手握了握左手腕上的碧玉镯子。
骆瑄走出几步回头朝小九藏身的屋门看去,小九也正偷偷看着她。她朝小九吐了吐舌头,小九先是一愣,随即咧嘴笑了。
这会辛颜应该把相公接去西厢房了吧!说也奇怪,新婚三天原主竟然对相公一点印象也没有,唯一记得的是相公卧病,还有另外三位小娘子:端庄冷静的沈铃香,模样俊俏长身细腰的辛颜儿,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嘴唇厚嘟嘟的陶婉。
出了东院是中庭夹道,骆瑄站在夹道上仰脸望天,天蓝得像被蓝色染料泼过,白得透亮的云在远山变幻着奇怪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