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的裙摆(22)

虞迟川脚步顿住。

他没有回头,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神女殿下的风姿大雍无人能敌。”

“多谢大将军夸奖,大将军我们改日见。”

苏云梨的声音里带着喜悦,仿佛有小勾子勾了勾虞迟川的心。

奔波整整一天,待虞迟川回家时,他的妹妹虞袅袅正在家里作妖。

她近日意外结识了一位在街边卖字画的穷苦书生。

因为被书生清冷润泽的气质所吸引,现在哭着闹着想要嫁给他。

这可愁坏了虞老将军和虞夫人。

此时虞府灯火通明,全府都没有睡,一起劝虞袅袅冷静。

虞迟川往常对这些情与爱的小事都是漠然视之。

今日许是尝到了一丝男欢女爱的滋味,他破天荒地停在虞袅袅面前,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非他不可?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虞袅袅以为哥哥是关心自己。

几乎从来没有得到过哥哥的爱的她,欣喜地顶着一张泪眼婆娑的脸就要往虞迟川身上扑。

然后,被虞迟川用无影步轻飘飘地躲开了。

“你好烦,哪有你这么冷漠的哥哥。”虞袅袅哭的更大声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虞迟川抱着手臂说。

“和他在一起会感到开心就是喜欢呗,一想到每天都可以看到他,我就觉得生活有盼头。”

说完,虞袅袅将放在书案上的一幅画打开给虞迟川看。

“哥你看,这是柳公子为我画的肖像,如果他不喜欢我,怎么会把我画的这么漂亮?”

虞夫人听到虞袅袅的呆傻言论,差点两眼一黑晕死过去:“我的袅袅,单凭你这张脸,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画丑的。”

虞袅袅还要撒泼,这时一阵香味被晚风从虞迟川身上吹到了她的鼻尖。

她皱起鼻子嗅了嗅,瞪圆眼睛惊讶道:“哥,你身上怎么会有女人的香味?你今天这么晚回来,难道是去和嫂子约会了?!”

虞夫人:“???”

虞老将军:“!!!”

二老同时看向虞迟川,心想自家的千年铁树终于可以开花了?

虞袅袅观察力很强,她凑近哥哥,敏锐的发现虞迟川的嘴唇似乎比往常肿上不少。

她正要开口说话,虞迟川凉凉的视线便往她身上一瞥。

刹那间,虞袅袅仿佛被寒冰冻住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高昂的情致立刻没有了,虞袅袅觉得无趣,扔下烂摊子,摇着小蛮腰娉婷婀娜回了房。

虞夫人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

但是虞迟川这些年一直出门征战在外,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并不亲密。

而且虞迟川向来不愿意和家人讲起自己的生活。

二老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虞迟川向父母行过晚礼,也回了房。

二老被儿女这么一闹,彻底睡不着了。

明明虞袅袅和虞迟川家世相貌都属上乘,偏偏婚事一直不让人省心。

不过虞府一直拖着虞袅袅的婚事,除了虞袅袅本人挑剔,还有一个原因。

虞老将军知道虞迟川是南书夏的人。

他不信南书夏克妻的谣言,想等南书夏登基以后,将女儿嫁入宫中,成为中宫皇后来巩固两家的关系。

不过比较可惜的是,南书夏和虞袅袅在宫宴上见过两次,没有一次互相对上眼。

“将军,你说子渊的婚事……”虞夫人叹息着。

“儿子自有儿孙福,别管内臭小子了。”虞老将军翻了个身,他在战场上看过太多生死别离,因此比寻常人开明,“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他想怎么活,随他吧。”

虞迟川回房间后,打了一桶冷水将自己泡在里面。

他抬起手臂闻了闻,并没有闻到虞袅袅所说的香气。

大抵是闻习惯了,闻不出来了吧。

以后这种味道,估计要一直萦绕在他身上。

明日上朝,总想削弱兵权的圣上怕是会重提让他守护神女宫殿一事。

到时候,他可以准备住进苏云梨的领地了。

往常只对战事有所期待的他,此时忽然觉得,京城或许也有有趣的一面。

……

神女宫殿,寝宫内。

阿渊跪在轻薄纱帐外,月泉正往他背上打下第二十鞭。

“好了,不要再打了。”苏云梨依在床靠上,对侍候在旁边的星泉道,“叫医官来。”.

“喏。”

阿渊护卫不力,被处以死刑都不为过。

苏云梨只罚他受二十鞭,已经算是宽恕。

受刑时,阿渊全程咬着头发,一声没吭。

在神女殿下失踪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无论神女殿下能否安全回到神女宫殿,他都需要为自己的粗心大意付出代价。

他不怕死,只是舍不得神女殿下。

一想到死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抱着她入睡,心里就升起一阵阵刀绞般的疼痛。

这阵摸不到的疼痛,扎根在他的心里、脑海里,远比身体所受疼痛折磨万分。

二十鞭下来,阿渊背上已经血肉模糊。

宋庭雪坐在远处书案旁,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执笔的手都在发抖。

他和星泉本来也需要领罚。

苏云梨以他是文官为由,没有罚他承受肉体之苦,和星泉一起只罚了半年的俸禄。

这点小小的惩罚,根本不足以赎罪。

神女殿下的宽容,让他心底的愧疚与敬慕更甚。

“叮咚——宋庭雪虔诚值+20,宋庭雪当前虔诚值50/100。”

……

阿渊受伤,不能继续陪床。

他赤着上身,缠着厚厚一层绷带,跪在薄纱外听到星泉叫住带着纸笔准备离开寝宫的宋庭雪。

星泉向宋庭雪讲述了苏云梨体内的寒症,随后邀请他帮苏云梨暖床。

宋庭雪被惊喜砸懵了,阿渊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想,在接下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只能隔着这层轻纱目睹苏云梨和其他人同床共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