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真的是一个非常自觉,且善解人意的人,自觉到让刘辩都忍不住想夸他两句。
他的那道手诏刚刚送出去没几日,镇抚司就来报,袁绍竟然已经扒了沮授的官职,并下令将沮授和田丰以动摇军心的名义监禁。
冀州西线的防御则交在了荀谌和高干的手中,荀谌为主,高干为副。
仅仅只是一道手诏,竟然就让他实现了目的,这事轻易到让刘辩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本事,也严重怀疑袁绍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一道手诏而已,真正陷害的书信都还没有派人送出去,荀谌也没有出手。
竟然就已经成了!
这事顺遂到简直就像是自己只开了个头,然后将剩下的全交给了敌人。
刘辩愿意赏赐袁绍一个最强助攻的美誉,他当之无愧,实至名归。
虽然在这事上,力求稳妥的他也算是被袁绍给打了脸了。
但这个脸被打的,刘辩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有些开心。
这样的敌人是真他娘的省心!
而与此同时的正面战场上,收到刘辩的旨意之后,曹仁开始了疯狂飙演技。
马超近日又败了一场,大营后撤八十里。
而且这一战败的,比上一次更加丝滑,几乎毫无破绽。
佯装醉酒的马超引兵到馆陶城下大骂郭图,左右将校拼命阻拦,不但没有拦住,还被马超在城下,当着郭图和冀州将校的面将那些阻拦他叫阵的将领给鞭打了一顿。
郭图起初还以为有诈,不敢轻易出兵。
直到他看到马超边喝酒边骂阵,还把麾下那几个将校打的皮开肉绽之后,这才信以为真,下令出击。
这一战,冀州军毫无疑问的大胜了一场。
若不是那些被打的伤痕累累的将领拼死保护,郭图甚至能当场擒拿了朝廷的先锋大将马超。
丢盔弃甲的朝廷先锋大军损兵折将,再度后撤八十里地,还把大营给丢了。
郭图趁机分兵,一路兵马进驻马超先前的营地,一路则驻守馆陶。
战后,心情大悦的郭图,几乎是马不停蹄的立马就给袁绍写了奏报,谎报战绩称斩首数千,并信心满满的向袁绍请求增派兵马,照此下去,他又把握让朝廷中战功赫赫的曹仁折戟在阳平。
袁绍在收到郭图的捷报之后,再度高兴的大宴文武,同时下令出兵。
这一天,刚好立春。
倒也不是凑巧,这个吉日原本就是袁绍亲自选定的。
只是郭图的捷报来的有些凑巧,让袁绍喜上加喜,喜上眉梢。
一顿酒宴吃完,袁绍带着逢纪、许攸、辛评三位谋士,以颜良为先锋大将,点起整整六万大军出了邺城,浩浩荡荡奔阳平而来。
在冀州风云际会之时,矗立在冀州背后的幽州也被这场风云所波及。
朝廷征冀州,这对于公孙瓒而言,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
一向与刘虞不合的公孙瓒第一次主动派人向刘虞送上了拜帖,提议约定一个双方都认为安全的地方,见一面。
近来脾气也有些不太好的刘虞,直接告诉公孙瓒的使者,若公孙瓒有胆子,就让他来蓟县相见,若不敢,就不要再提商议之事。
因为对待外族之事,刘虞先前曾数度邀请公孙瓒前来相商,可公孙瓒始终称病置之不理,更是越发肆无忌惮的纵兵劫掠百姓和已经归附的游牧民族,这事让刘虞对公孙瓒怨念颇深,恰逢朝廷征讨冀州,刘虞近日正在暗中谋划诛杀公孙瓒。
但令刘虞没想到的是,公孙瓒这一次偏偏还真就来了。
而且这厮还是单枪匹马而来。
当下人禀报府外有一游方术士求见的时候,刘虞压根就没想过会是公孙瓒。
等下人将人领进门,惊得刘虞当场失态,直接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刘虞失声问道。
毛发旺盛,孔武有力的公孙瓒一副江湖术士打扮,大喇喇的朝刘虞行了一礼,“公孙瓒见过刘使君,这不是使君让我前来的嘛。使君这高大的门楣,我实在难进,不得已只好换身行头前来。”
刘虞怔了半晌,这才吩咐下人为公孙瓒上酒斟茶。
“有肉吗?来点儿,有酒无肉,饮之无味!”公孙瓒坐下后,毫不客气的说道。
刘虞静静地看着公孙瓒,冲下人点了下头。
“半熟即可!”公孙瓒喊道。
刘虞:……
这厮跟到了他家里似的,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使君是等我吃完了再说呢,还是我们现在就聊一聊?”公孙瓒慢品着香茗,说道。
公孙瓒这反客为主的强势行为,让刘虞气不打一出来,他闷声说道:“你先吃你的。”
公孙瓒哈哈大笑三声,拱手说道:“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煮的半熟,还泛着一些红的肉被侍女端了上来,边上还码着一些在这个季节基本见不到的蔬菜。
“刘使君果真心宽如海,仁义无双,你我之间那么大的嫌隙,竟还用如此丰盛的饭菜来招待我,这应该是牛肉吧?”公孙瓒无比感慨的说道,“跟使君相比,我确实是狭隘了。”
“吃饭的时候最好闭嘴。”刘虞忍不住骂道。
公孙瓒大笑,“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几口肉,一口酒,公孙瓒吃了个酣畅淋漓。
那十来斤牛肉,竟被他三两下就给干完了。
而后,用茶漱了漱口,满意的拍打着肚皮说道:“刘使君的这一顿饭菜,是我这大半年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绝无仅有。”
刘虞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不咸不淡的说道:“现在饭也吃了,茶也喝了,你见我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公孙瓒用油腻的双手盘着他那茂盛的络腮胡,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问道:“听闻刘使君近来准备兴兵讨伐我?”
刘虞心中一惊,面色顿时有些不太自然。
他端起茶盏稍作遮掩,故作平静的说道:“那你可能是听错了,没有的事!”
刘虞想不明白,他这事做的颇为隐秘,怎么会这么快就传到公孙瓒的耳中。
难不成他身边有公孙瓒的人?M..
这大概是唯一的可能了。
“啊?原来是没有的事啊,那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公孙瓒惊讶说道,“我今日前来啊,本就有亲自说和之意,我与使君同是为国出力,只是立场之争,断没有上升到自相残杀的地步。既然没有,那就是更好了。”
刘虞缓缓放下茶盏,轻抬眼皮,说道:“如果是为了此事,那你恐怕真的是多余来这一趟。”
公孙瓒大笑道:“哪能是多余呢?不多余!即便使君没有准备兴兵讨伐我,可你我之间不是也有一些小小的矛盾吗?我今日前来也是化解那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如何会是没有必要的麻烦?”刘虞怒声喝道,“你屡次纵兵劫掠我赏赐给那些游牧部落的礼物,又纵兵掠夺百姓,这能是小事?”
公孙瓒收起嬉笑的模样,正色说道:“刘使君岂能忘记了我大汉百姓被外族践踏的屈辱?若非使君克扣我麾下兵马的粮草供给,我也断不至于可怜到连那些礼物都去抢。”
刘虞冷笑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在这些事上,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主动来见我的目的,我也能猜测一二,我可以告诉你,当今陛下爱民如子!”
“当今陛下也嫉恶如仇,深恨外族!”公孙瓒说道,“若无我大汉强军震慑,使君的怀柔之策,恐怕只会是虚谈。使君耳目通达,应该也曾听闻过陛下在并州的所作所为,他抢的……好像比我狠多了。”
刘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