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神离开,沈从文松了一口气,在下人的搀扶下站好,又听见赵肆这么说,黑着脸让管家安排。
他的心在滴血……
盛家给的这些聘礼,多数珍贵,甚至有些还是进贡到皇宫里去的。
看着下人一箱箱的往外搬,沈从文又觉得胸口发闷,想要吐血,他运行内力才勉强压了下来,接着便看到手里抱着两道圣旨的沈轻言,也在看着自己。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沈从文觉得这个女儿碍眼,才回来几个时辰,他就被气得吐血,还停朝一个月!
“父亲。”沈轻言上前,一张小脸直逼过去——
“吐血的感觉怎么样?”她轻声问着的时候,手中两枚金针飞快闪出,穿过那层层复杂的袍子没入沈从文的身子中。
她这是夺魄针,没入的时候不痛不痒,发作的时候痛不欲生。
沈从文一怔,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与她脸的距离。
沈轻言又轻笑一声,站直身体,“当初我娘临死前的那几个月,也是这样,一口血一口血的往外吐呢,她吐得可比你多了呢,不过人的血都是有限的,我记得娘最后死的时候,嘴角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父亲,你还记得她死的时候的模样吗?”
“你!”
沈从文依旧没能说话,因为沈轻言摇了摇头,他就感觉喉咙一阵沙哑,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他心里一慌,瞪向他。
“说不出话来了是吗?我娘又一次一边吐血,吐得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跟你现在这样,不过放心,这情况不会持续很久,小半个时辰就好了,以后的日子,我会让你好好体会我娘过往的那些痛苦。”
说罢,她看向沈达询问:“我住哪?”
沈达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苍老的声音便匆匆赶来,“是阿言回来了吗?”
沈家老夫人被王嬷嬷搀扶着走到前院。
她因沈轻言的死大受打击,病倒在床榻。
这会儿听见丫鬟说沈轻言没死并且还被连赐两道圣旨,就让王嬷嬷搀扶着来到前院,看见沈轻言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老太太眼眶湿润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阿言呐,你受苦了。”
“阿言给祖母请安。”沈轻言心里一暖,没想到这个丞相府里,还是有真心对待原主的人。
“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沈老夫人牵起她的手,细细观察,又是一阵心疼,“阿言,怎么那么瘦啊?郾城的人在苛待你吗?”
沈轻言心想,可不是吗?原主都被苛待死了,但眼下不是讨论郾城事情的时候。
有些事情,不是乘胜追击就好的,她要慢慢把原主经历过的事情,全加到沈从文跟张氏的身上。
“祖母,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我回来了不就好了吗?”沈轻言感觉老太太的手有些冰凉,在这大冬天的,刚才还捧着汤婆子过来的人,手怎么凉的这么快?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解决住的问题,她也不等他们安排,自己直接询问:“祖母,我娘以前的院子还空着吗?”
“空着,当然空着。”沈老夫人愣了愣,眼泪这会儿溢了出来,提及南宫璇,她就想起沈从文当年做的荒唐事,想到这些,她目光落在沈从文脸上,却是一怔,“从文,你的脸怎么了?”
“我……”沈从文想起张氏刚才做的一切,想要开口说话,但嗓子依旧不舒服,他瞪了沈轻言一眼,拂袖离开。
看着老夫人脸上的疑惑,沈轻言告诉她,“是母亲挠的。”
沈老夫人目光凌厉的看向张氏,看到她两边脸都肿的时候,又是一怔。
沈轻言又解答:“这是被父亲扇的。”
沈老夫人叹息一声,儿媳的伤比儿子还严重,她一个老太太能说什么?
“罢了,沈达,给大小姐安排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还有,找几个小厮把翠竹苑修葺一下。”
“是。”沈达应道。
张氏声音含糊道:“母亲,这事情我来安排就好。”
虽然不愿意让沈轻言回来,但现在闹成这样,她能做的,只能安排几个心腹在那边盯着沈轻言的一举一动。
沈老夫人知道她的心思,只是现在府上也不是她一个老太婆说了算,只能对王嬷嬷说道:“王嬷嬷,送嫡小姐回翠竹苑。”
“是。”站在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俯了俯身,走到沈轻言身边恭敬说道:“嫡小姐,请随老奴来。”
“劳烦嬷嬷,祖母,等阿言收拾好了,就去锦绣苑给您请安。”沈轻言说完,目光瞥了一眼张氏,跟着王嬷嬷离开。
沈轻言跟着王嬷嬷的脚步,停在翠竹苑前,不禁皱起眉头。
南宫璇爱竹,因此沈从文专门在这个宅子里给她打造了一个翠竹苑。
原主还有在翠竹苑玩耍的记忆,那时候南宫璇已经生病,不再受宠,但好歹还是当家主母,那时候院子还挺好的。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年的翠竹苑,已经破败的不像样。
一间正房,两间厢房,还有一个小厨房,但都与这辉煌的丞相府格格不搭。
院子栽满了竹子,但因为长时间没人管理,杂乱横生,一地的枯叶。
“小姐,丞相府院子多,要不还是选别的院子吧?”王嬷嬷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叹息一声。
估计她也没想到,昔年的翠竹苑,现在会落败成这样。
“不用,就这里。”沈轻言摇头,她能感受到原主对这里的感情,连带着,她对这里也有种道不明的感情。
她话音落下,身后传来几个小厮丫鬟的声音。
“给大小姐请安,夫人让小的过来给您修葺房子。”几人齐刷刷的躬身向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