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岑一顾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突然被站在她身侧的姜满澄,用一种惊人的力度,给一把推开了。
岑一顾甚至头脑一懵,完全不明白姜满澄究竟是从何而来的那一股爆发性的力量,以至于把她推得跌出去了好远的距离。
就在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停滞了一秒。
岑一顾稳了稳自己那被推得有些踉跄的身体。
紧接着,她的耳边便传来了时桃月和祝昭礼的声音。
她们两人几乎是同时惊呼了起来——
“小满!”
听见她们的那声大喊后,岑一顾匆忙回了头。
在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过后,她不自觉地微张开嘴,眼睛瞪得极限到了吓人的地步——
姜满澄正站在她原先所处的位置。
而此时,她的胸口已经被一根粗壮的枝干,给彻底地穿透了过去。
姜满澄的脸上还停留着一股惊疑的神色,她的眼中,满是不甘与怒火。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那根枯枝,下一刻,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祝昭礼第一个冲到了姜满澄的身边,一把扶住她即将下落的身体。
保持着一种半搂的姿态,祝昭礼的双手搭在了姜满澄的身上,她轻轻抬起一只自己那正在不住颤抖着的手,想要抱住姜满澄。
但当祝昭礼看见姜满澄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把手往哪里放。
她双臂发软,托住了姜满澄的身体,却不敢再继续用力。
姜满澄能感觉到,随着血液的涌出,自己的生命力仿佛也在不断地流失当中。
她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快要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了。
仅凭被拥抱着的触感和气味,姜满澄就意识到,抱住自己的人正是祝昭礼。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想要抬起手臂,却发现这样的动作对自己而言已是奢望。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心中的所有念头,无论是好的坏的,不甘心的,亦或是生气的,这一瞬间都彻底消散了。
她只是用力张了张嘴,对着祝昭礼轻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对不起。”
岑一顾这时也终于回过了神。
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她的心中一片空白,像只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走到了姜满澄的身边。
她没有感到慌乱,也没有感到悲伤,只是觉得大脑空空一片。
过了两秒钟,只有一个念头从她那彻底冷却了下来的内心飘过——
“不是吧?”
“这是假的吧?”
“在开什么玩笑?”
时桃月拖着力竭的身体,最后一个赶到了姜满澄的身边。
与之前那种由于过度虚弱而显出的苍白面色不同,她的脸上,此时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就在一分钟前,她突然察觉到,那只被黑色发丝缠绕着的诡异枯木,竟然彻底地摆脱了自己的意识压制。
不仅如此,她的其它精神钳制手段,对那枯木也丝毫不起作用了。
在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时桃月便立刻慌忙地出声提醒了离那枯木最近的岑一顾。
然而她怎么也没能想到,最终的局面,竟然会变成眼下这样。
这一刻,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体内。
尽管时桃月的身体,从头到脚都被厚实而温暖的衣物包裹着,却还是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
只是一分钟而已。
仅仅只有一分钟而已。
明明只过了一分钟而已。
她拖着自己那像是失去了知觉般的麻木双腿,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姜满澄身旁。
“小满?坚持住,没事的,没事的。”
时桃月的神情恍惚,低声呢喃了起来。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在安慰祝昭礼和岑一顾,还是在安慰自己:“小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会治好你的,一定。”
时桃月她们三人没有注意到的是,自从姜满澄被那只枯木突如其来的攻击给刺透了胸口,她的血液滴落在了地面后,那些本来正在向着她们这边蔓延而来的黑色发丝,竟然迅速地退散了回去。
但她们此时谁也无心再去观察这些细节。
祝昭礼和时桃月守在了姜满澄的身边,岑一顾则是在最初的那片空白过后,心头猛然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情绪。
她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悲伤,就突然被一种极端的怒意给占据了全部的心绪。
岑一顾低头看了看身处血泊之中的姜满澄,又看了看自己刚才在触碰到她身体之后,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
下一秒,她便握紧了那双沾有姜满澄血液的手。
她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已经自动忽略了肌肉的酸痛,手臂的沉重,以及握拳过后,瞬间传来的那种深深的痛意。
岑一顾像是成为了一个失去了痛觉的机器人一般,向那只停在原地,不再动弹的枯木,挥出了一拳又一拳。
她没有再使用自己的异能,只是凭借身体的本能,在宣泄着心中那无处释放的情绪。
岑一顾不知道的是,那只枯木早在刚才的那场异变之初,就已经耗尽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融进了那根插入了姜满澄胸口的粗壮枯枝之中。
这会儿留下的,便只剩一具徒有其表的僵硬躯壳罢了。
可就算她知道这一点,在岑一顾那空白而麻木的心中,她也只能机械化地重复着挥拳这一件事了。
她第一次体会到,当一个人把无能狂怒体现到淋漓尽致的时候,内心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痛苦感觉了。
而在另一边,祝昭礼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支点,搂抱着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和气息的姜满澄。
她的手还是在止不住地颤抖,以至于在给姜满澄那开始失温的身体包裹围巾的时候,数次搭错了位置。
时桃月也同样跪在了姜满澄的身边,不顾一切地为她治疗了起来。
与之前几次治疗过程中,出现的那种微小光点不同。
这一次,时桃月那只叫做“主宰之血”的小小玻璃瓶,竟然直接自己具现化了出来,漂浮在了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