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蠢吗。”犬槐跳下来，朝牛身上拍了一掌，牛一溜烟跑走了。
弯腰折了根草放在嘴里，犬槐坐在摇椅旁边的草坪上，一腿放平一腿屈起来：“我给你吹小曲吧。”
说着犬槐就着叶片呜呜吹了起来，居然还真的有旋律。
唐闵听了一会道：“这是那个英雄的背景音乐？”
是他最常玩的那个。
“是的。”犬槐吹完把变软的草重新插进草坪里，“怎么样怎么样。”
知道的知道犬槐是在哄他开心，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在孔雀开屏求偶呢，这一天天也不知道折腾多少回了，明明心里清楚犬槐什么都不知道，做的东西无聊又奇怪，但是莫名其妙的，心情就是好了一些。
唐闵：“挺不错的。”
犬槐擦了一下鼻子，低头笑起来：“得到你的肯定还真不容易。”
一阵风吹过来，唐闵眯起了眼睛：“你干嘛我非要得到我的肯定。”
“我也不知道，就是挺想向你证明的。”犬槐撑开手臂感受风从身边吹过。
“你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唐闵看向远处的牛，“你要证明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我的意见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他们迟早是要对立的，反派对主角不需要有什么正面的想法，相反负面的才是有用的，那会成为主角前进的动力，打脸的起因。
“可我就是想得到你的评价，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如果你对我印象好，我就继续保持，如果是差的，我就尽力去扭转。”
犬槐敏锐地察觉到了唐闵话语里的消极情绪，他不明白这个情绪从哪里来，只能按自己此时的想法来：“你的意见一直很重要，反正对我很重要。”
“为什么，因为我是首席？”唐闵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我最开始关注到你确实是因为你首席。”犬槐也不避讳，坦然道，“那时是我们第一次分班考，我关注到你，既然可以和全校人比试，为什么不选最强的那个呢，打不打得过另说，那可是难得的提升实力的好机会。”
唐闵转过头，看到了青年坚毅而明朗的侧脸。他理解犬槐的想法，如果要他选，他也会抱着相同的想法做出同样的决定。
“后来你放我鸽子我就挺生气的，感觉你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唐闵问：“你想象中的我是怎么样的？”
犬槐仰头思考了一下：“就是第一名的样子啊，喜欢打架，满脑子都是怎么提升自己实力，向目标进发。随便其他人怎么传，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渴望一个和自己实力并肩的强敌，斗争一辈子。”
唐闵静静听着以前的犬槐对首席的幻想，脑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存在了极短一瞬的想法，那个想法刚刚成形便迅速消逝了。
如果他没有遇到世界意识，没有经历那之后的一切，他应该会跟犬槐很有话聊，都是同样的少年意气不知好歹，遇到不顺遂的事情连天都敢去反一反。
唐闵：“所以我让你失望了？”
“不是不是。”犬槐生怕唐闵误会，连忙站起来辩解，“其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就是我想的那样的。”
唐闵目不转睛地盯着犬槐，听他说接下去的话。
“我不理解为什么你变成了那个样子，还有点愤怒，还做了很多惹怒你的事情，是我错。后来我觉得，可能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才会导致你那样，说不定那不是你的本意。”
犬槐说话的时候，眼睛在明亮的天穹下没有一丝杂质，不用和他深入接触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都是你的幻想而已，是你太自作多情了。”唐闵毫不留情地道。
“有吗，我感觉我还挺现实的。”犬槐重新坐下来。
唐闵很想压抑住自己胸口不受控制涌上来的情绪，但是他的理智提醒他，对方不可能真的知道。
“犬槐。”唐闵表面依旧一派平静，“我说如果我……”
一声直冲云霄的口哨从远处响起，打断了唐闵的话语。
犬槐脸色一变：“不好，牛群要回去了。”
口哨响起的瞬间，牛群停止了一切原本在做的事情，吃草的牛抬起头，睡着的牛瞬间起身，跑到远处玩耍的牛飞快得跑了回来，跑到牛群以后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往两人方向冲过来，其他的牛也跟着跑过来。
尘埃溅起，地动山摇。
犬槐猛然站起来：“快跑！”
见唐闵没什么反应，犬槐也顾不得这么多，弯腰直接环抱住唐闵腰侧，把人扛起来就跑。
唐闵胸口抵在了犬槐的肩膀上，狂奔中像撞到了坚硬的岩石一样难受，只好撑起来一点：“放我下来。”
“有什么事等这群牛过去了再说，它们一旦接受到回去的信号可是什么都不管的，到时候落入牛群再完好无损地出来就难了。”犬槐迈开长腿以最快的速度奔跑。
大地如同地震发出巨大声响，唐闵往后面看去，巨大体型的牛群密密麻麻冲过来，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尖利牛角。
他们被一群牛追赶着，慢一点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就很想笑。
犬槐扛着一个人健步如飞，感受到了肩膀的震颤忍不住道：“你的笑点真的很奇怪啊唐闵，之前费经心思逗你开心你说我蠢，现在真遇上事了你又觉得好笑了，你看我受苦你才会开心是吧。”
刚说完，犬槐感觉唐闵颤得更厉害了。
犬槐提高了奔跑速度，无奈道：“笑吧笑吧，想笑就笑吧。”
反正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唐闵开心。
两人经历了好一番艰险避难，跑到村庄里面才终于找到了一个狭窄的岔路躲进去，牛群在大路上飞速奔跑，几分钟以后大地才渐渐平息下来。
犬槐靠在墙头上喘着气，往外面看牛群离开：“行了，安全了。”
回过头，犬槐看到唐闵偏着头看向墙壁，嘴角抿住。
犬槐幽幽道：“你就算不憋住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唐闵用拳头抵住唇，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脸，只是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了。
犬槐给了唐闵半分钟的缓冲时间，道：“对了，之前你在草原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唐闵放下了手，经过这么一打岔，之前的情绪散得一干二净，让他再说就说不出口了。
犬槐明白了他的意思：“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回去路上，村里明显变热闹了，街上来来往往的村民很多，搬着什么东西往同一个方向赶。
一个路过的中年人提了提身上背着的几把梯子，看到两人道：“犬槐，你要参与今年采摘的吧？”
犬槐点点头：“你们这么早就去做准备了？”
“是啊，今年降雨多，温度也比去年提高了好多，果子提早成熟了，大伙都在临时做准备呢。”那人也不多聊，匆匆一摆手，“估计明天就要开始了，既然要来就先跟你说一声，别忘记了。”
爆炸果成熟期只有一周不到，一点耽误不得。
“好。”犬槐应了一声，见那人走远了道，“好奇怪，往常村里人都能很精准地预测出爆炸果成熟时间的，今年怎么这么匆忙？”
唐闵倒是了然，大概率是犬槐的缘故。作为主角当然不能过得太平静，为了突显主角某方面的能力，或者拿到什么好东西，需要时不时给他找点事做，表现出来就成了主角所过之处多灾多难了。
剧本唐闵都想好了，爆炸果提前成熟，大家准备不及，遗憾这次的收成要少，结果犬槐如同神兵天降，一下子解决了这个问题，不仅精进了体术，还得到了全村人的赞赏。
“唐闵，唐闵？”
唐闵转过头：“干什么。”
“没事。”犬槐侧过头看他，神色有些担忧，“就是刚才叫你一直不应，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唐闵冷淡道，这个主角哪里都行，就是太烦了。
“明天要去摘爆炸果，全村人都会去，那里会热闹，要不要过去一起看看。”犬槐问道。
唐闵挺想见识一下所谓的主角光环，之前的犬槐纯挨揍了，没怎么见识到他的独到之处。
“你答应了？好啊，那明天我叫你起床。”犬槐很开心。
唐闵意识到了什么：“明天几点起床？”
“第一天要做的事情比较多，大概三点钟的样子，之后会好一点，五点到果林就行。”犬槐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轻松。
唐闵：“那我不去了。”
“为什么！”
然而犬槐特别死脑筋，一开始他不答应还好，一旦答应过，犬槐总要不遗余力地拉上他。
再怎么说不想去，犬槐都当做没听见。睡觉前，唐闵威胁犬槐明天不许叫他，犬槐“嗯嗯”应着，第二天唐闵还是被犬槐弄醒了。
唐闵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窗外的天空还挂着星星，屋子里却已经灯火通明。
犬槐的脑袋出现在唐闵视野中间：“唐闵，已经三点十五了，再过一会大家就要开始采摘了。”
刚说完，犬槐忽然脑袋一缩，一道夹杂着凌厉杀气的念能从他刚刚所在的地方刺过去。
犬槐退后几步，看到唐闵坐起来，阴着脸看向他：“我必须得揍你一顿。”